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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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嶸叔你是說蕭衡并沒有提起我和二哥遇刺一事?”半躺在美人榻上的王曦嫵涼涼問道,而她的面前則站著笑瞇瞇的陵嶸。 “正是?!绷陰V笑著答道。 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垂眸斂去某種的深意,片刻后王曦嫵又抬起頭來問道:“那父親打算怎么處置蕭留水呢?” 陵嶸卻笑著搖了搖頭,“這個還要看老爺?shù)拇蛩?,老奴眼下卻是不知道的?!?/br> 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心里默道,明面上王曦嫵卻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樣?!?/br> 陵嶸笑瞇瞇的,從他那張慈善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來,他看了王曦嫵一眼,然后問道:“姑娘,要是沒什么事的話,老奴就先下去了?” 王曦嫵頷首,“麻煩嶸叔了?!?/br> 陵嶸擺擺手,“這有什么麻煩的?”說著向王曦嫵行了一禮,然后便退下去了。 邊上把陵嶸之前所說全部聽在耳中的沉檀這才皺著眉頭道:“姑娘,為什么這蕭家公子還敢上門來呢?難道他就不怕老爺怎么樣嗎?” 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王曦嫵隨意解釋道:“就是因?yàn)榕?,所以蕭衡才敢來。他要是不來的話,反而容易出事?!?/br> 這話說的頗有深意,沉檀仔細(xì)思考了一下,有點(diǎn)明白卻還有些糊涂,但見姑娘那副不甚在意的態(tài)度,便知道之前姑娘和二公子遇刺的那樁事恐怕就這樣被壓下去了。 雖然這樣,但她心中仍有些不忿,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右邊。拜白老醫(yī)師的精湛醫(yī)術(shù)所賜,上次她因?yàn)樘R車時磕著的傷口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有一條淺淺的疤痕,但是白老醫(yī)師說了,只要堅持涂抹他配的藥膏,過段日子這疤痕便會不見。 而注意到她這個動作的王曦嫵眼眸一黯,滿含歉意地對沉檀道:“是我連累你了。” 沉檀連連搖頭,“姑娘說的什么話?奴婢之前就說了,這根本不是姑娘您的錯。” 王曦嫵也跟著搖頭,“要不是我和二哥,你和臨川也不會受傷……” 沉檀認(rèn)真道:“姑娘您真的想太多了?!鳖D了頓她露出無奈的神色來,“您要是在這樣說的話,奴婢以后可都不敢跟您一道出門去了?!?/br> 王曦嫵聞言只好苦笑,就此截住了話頭,但心中卻是另起一番波瀾。 她當(dāng)然記得上次她和二哥差點(diǎn)就出事了的事,沉檀和臨川也因?yàn)樗麄兪芰藸窟B??赡怯帜茉趺礃??現(xiàn)在的她什么都不能做!一來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真的是蕭家的人下的手,二來即便真的是蕭家派人做的,在目前的這種情勢下她們王家卻還不能和蕭家以及蕭家背后的王室撕破臉皮,所以即便她胸中充盈著怒火,但她仍只能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并且告誡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過雖然不能馬上報仇,但是想辦法給蕭家制造一點(diǎn)麻煩還是可以的。倘若她記得沒錯的話,宮里應(yīng)該很快就會發(fā)生一樁事情,這件事和蕭貴妃有關(guān),要是能運(yùn)作得好,說不定還能給蕭昀墨添點(diǎn)麻煩呢! 心里暗暗盤算著,王曦嫵卻是默然地垂下了眼眸。 ———————————————————————————————————————— “公子,若要說平原郡中最為繁華的地方,那么一定得數(shù)朱雀大街!朱雀大街上的一些店面很多都是咱們大燮的百年老店,吃飯的地方像知味觀、百味居之類的,喝酒的還有最近興起的云水閣,這些地兒都是一等一的打發(fā)時間的好去處,您要是想去看看的話,小的就引您過去,當(dāng)然您要是想要買什么東西的話,西市中也一定能找到你所需要的……” 一個一襲灰衣的少年走在前面,回頭對蕭衡笑著介紹道,而蕭衡則是頗有興致地看著周圍繁華的景致,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這里的繁華倒是和建安有的一拼?!?/br> 今日他著一身素白繡金的長衫,一頭長發(fā)用素黑小冠箍住,看上去更是如玉如龍,很是吸引了路邊行人的目光。而聽這樣說,前面領(lǐng)路的少年也回頭詫異道:“尊客是建安來的?” 蕭衡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少年便用艷羨的語氣道:“我聽我爹說,建安可比平原繁華多了,只可惜沒有機(jī)會親自去看一眼。” 他名叫李齊,原是城中的流浪兒,平常就做些給外來人引路的活兒,雖然平常他也接待過建安來的外地人,可眼前的這位公子和那些普通行商的人不一樣,一看就知道出身是非富即貴的!要是能把這位公子伺候好了的話,說不定能拿到不少的小費(fèi)呢! 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李齊臉上羨慕的神色愈發(fā)明顯了。 蕭衡雖然不清楚眼前這個少年心中在想些什么,卻也知道在不少其他州郡百姓的心中,建安是他們心目中的圣地,所以對于少年的話語他只是微微一笑,卻沒有接口。 李齊心中暗嘆,臉上的笑容不變,接著殷勤地問道:“公子可有想要去的地方?” 抬頭看了眼日頭,蕭衡想了想道:“隨便找個能吃飯的地方吧?!?/br> “哎~”應(yīng)了一聲的李齊笑道:“公子您看芙蓉樓如何?芙蓉樓雖然不是像知味觀那樣全國都有,但他們有幾道招牌菜可是我們平原特產(chǎn)才有的,一般從外地來的客人都喜歡在那兒用餐?!?/br> 蕭衡揮了揮手,“無所謂,只要只能就行?!?/br> “那好咧,您請跟著笑得走吧?!崩铨R應(yīng)了一聲,然而后上前一步走到蕭衡身前半個身位。這都是他平常自個兒摸索出來的,只有這樣的姿態(tài)才不至于讓客人覺得自己是僭越了。 蕭衡并沒有察覺到這點(diǎn),他一邊跟著這個灰衣少年走著,一邊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這位小哥,我想詢問你一些消息,不知道你能不能解答一下?” “要問消息?”聞言的李齊頓時一拍自己的胸膛,“那公子您可是找對人了!在這平原郡中就還沒有我李齊不知道的消息!您只管問便是!” “你可知在兩個月前,應(yīng)該是兩個月前,是不是有一大波其他地方的人來過這平原郡?”蕭衡皺著眉頭問道。 李齊卻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公子您這問題有點(diǎn)奇怪,雖然咱們平原郡比不上建安,但總的來說在大燮也算是不錯了,每天來往進(jìn)出的人多了去了,幾乎都是一大波一大波的。您這樣問,小的實(shí)在不是道該如何回答呀!” 聞言的蕭衡失笑,“確實(shí)是我問得不好?!鳖D了頓他組織了一下措辭,“那我這樣問,前段時間可有陳留謝氏和潁川祁氏的人來過此處?” “這您也知道?”被問到的李齊頓時眼睛一亮,饒有興致地道:“那陳留謝氏的公子可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只可惜鎮(zhèn)日呆在莊子里,也沒有人見過他,不知道他是來干什么的。倒是那祁氏的公子卻是和刺史大人府上有來往,聽人家說也是極為氣度不凡的,不過那位祁公子也是呆了一段時間后就離開了。” 蕭衡笑笑,“既然沒人見過他,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位謝公子是天人一般的人物的呢?” 被捉了個漏洞的李齊頓時赧然,“小的這不也是聽人家說的嘛~” “呵呵~”輕笑了兩聲的蕭衡接著問道:“你可知這兩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具體都是什么來頭?” 李齊答道:“只知道祁家的那位公子名祁律,是潁川祁氏嫡系的公子,好像和刺史大人家沾親帶故的,經(jīng)常被看到和刺史大人家的公子在一道?!?/br> “祁律?”蕭衡輕輕呢喃了一聲,“沒想到竟然是他,只是這家伙不在潁川好好呆著,跑到平原來干什么?”繼而他又抬頭,“那另外一位謝公子呢?” 李齊撓了撓頭,“這個小的也不清楚,街坊間也都沒有這位公子的身份傳聞,只知道他住在鹿鳴山的明水山莊?!?/br> “鹿鳴山、明水山莊。”暗暗地將這兩個名字記在心間,蕭衡打定主意到時候讓人去探查一些這個地方的情況,同時也好摸清這位神秘的謝公子的來歷。 躊躇了一下,他接著問道:“那這兩個月城里可有發(fā)生什么大事嗎?” 李齊認(rèn)真想了一下道:“如果非得說什么大事的話,那么前段時間下大雨便是一樁大事。公子您可不知道,前幾天整個九月份我們這兒可是連著下了一個月的大雨呢!打我出生以來,青州就沒有下過這么大的雨,還一下就是這么長時間!城里的好幾條河都暴漲出來發(fā)了洪澇,也幸虧州牧大人事先準(zhǔn)備得充分,讓大部分沿河住著的人都搬去了別的地方,這才沒讓大家被淹了去……” 說到這個的少年顯得很有精神,也不看蕭衡是什么反應(yīng)便一個人“吧啦吧啦”地說了下去,直到他把自己覺得州牧大人哪里做得好的都夸贊了一邊,這才聽得蕭衡若有所思地問道:“聽你說起來,這位州牧大人似乎很得平原百姓的擁戴?” “公子這說的是什么話?”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蕭衡,李齊很是坦然道:“王大人可不是很得平原百姓擁戴,而是整個青州的百姓都很擁戴王大人?!鳖D了下他很認(rèn)真的接著解釋:“青兗兩州向來是王家封地,我們這些人世代受王家恩澤,當(dāng)然是尊敬王大人的了?!?/br> 聞言的蕭衡頓時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卻不曾滲透進(jìn)眼底去。 “除了這事,還有別的重要的事情嗎?” “這個讓小的想一想……”李齊思索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道:“不然就是兩個月前發(fā)生在金玉閣的那場拍賣會了!” “拍賣會?”蕭衡皺眉,“這又是怎么說?難道這拍賣會還是什么稀奇的不成?建安也有金玉閣,你可不要欺負(fù)我不知道?。 ?/br> “小的可不敢!”李齊連連搖頭,“公子有所不知,金玉閣的拍賣會確實(shí)每個月都有,但小的說的這次可是有不少東西拍出了天價來!” “哦?是嗎?”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蕭衡問道。 “那是!”李齊興奮道:“公子您肯定想不到,兩個月前曾有云水閣的一壇酒,竟然拍出了一百兩黃金的價錢!那可是金子?。”闶且话賰摄y子好咧,都已經(jīng)夠夸張了的,沒想到竟然是金子!你說這夸不夸張?” “好像是有點(diǎn)。”蕭衡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知這酒是什么酒?為什么能拍出這么高的價格呢?” “這酒名叫小芥子太熹屠蘇酒,現(xiàn)在乃是云水閣的鎮(zhèn)閣之寶,聽聞喝了這種酒不僅可以卻邪治病,更是可以延年益壽!最重要的是那酒的香氣格外好聞,不少在現(xiàn)場聞到過后的人都傳言說那種味道讓人覺得如登仙境……” “這樣?!?/br> 少年講得饒有興致,蕭衡也頗有趣味地聽著,時不時地附和幾聲。 但聽少年接著道:“還有那最后壓軸的寶貝,公子您可要猜一猜這件寶貝被拍出了個什么價格?” 蕭衡搖了搖頭,“這我可猜不出來,小哥你還是直說吧?!?/br> 只見李齊對他使了個眼神,然后作出一副秘密的樣子,伸出一只手低聲對他道:“五千兩!足足五千兩黃金!”說著復(fù)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的娘親誒!那可是五千兩黃金!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錢,也就是那些世家子了,一出手就是這么個數(shù)……” 或許是因?yàn)槭捄饽樕弦恢睊熘鴾睾偷男θ荩只蛘呤且驗(yàn)樗玢宕猴L(fēng)的態(tài)度讓少年放下了心防,此時李齊說話的態(tài)度可是自然多了,甚至連自己心里話都冒了出來。只是他說出這話后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于是趕緊收聲對蕭衡笑笑,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 蕭衡倒是沒有在意他的心態(tài),而是更加看重他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即便是在銷金如土的金玉閣,五千兩黃金這樣的數(shù)字也算是大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竟然能拍出這樣一個價錢? 想著他便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而李齊也是很興奮地答道:“聽說那是一方印璽,名字好像叫山河璽,然后材質(zhì)是用七彩封門青做的……” 把自己聽說的關(guān)于山河璽的事都說了,無非是好幾個人爭搶這塊印璽,還有和印璽有關(guān)的傳聞,而蕭衡聞言則是若有所思。前朝皇室、廣陵王、消失的遺藏……這三個詞連在一塊兒的話,這方山河璽還真有可能拍出這樣的價錢來,畢竟任何和遺藏有關(guān)的東西,都特別容易受到眾人的追捧。 這樣想來,難道說謝家和祁家就是沖著山河璽來的? 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但是他卻沒有細(xì)想下去。要說普通百姓會相信那個傳聞到還有可能,換做是謝家和祁家的話,怎么想都似乎不太可能的樣子。 那邊的李齊已經(jīng)從山河璽說到了以往發(fā)生在平原郡中的趣事,也不知道他的思維到底為什么會這么發(fā)散,但是他既然說了,蕭衡也就隨意聽著。兩人正說話間,李齊突然停下了腳步,指著前面一棟樓道:“到了公子,前面就是芙蓉樓了!” 蕭衡聞言看去,外觀和普通店鋪都差不了多少,除了外面那塊大大的牌子說明了它的身份之外,并沒有什么出奇的,但是來往的客人卻不少,由此可見少年的推薦是有良心的。 進(jìn)了芙蓉樓,馬上就有店小二迎了上來,“這位公子,可是一個人吃飯呢?”做小二的也是需要眼力界的,這前面領(lǐng)路的灰衣少年一看就不是有錢來芙蓉樓吃飯的,他身后穿白衣的那位公子才是正主兒。 蕭衡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二于是領(lǐng)著他找了張空著的桌子請他坐下。而這時候的李齊就顯得有點(diǎn)手足無措了,他藏在背后的雙手?jǐn)噭又?,然后訥訥道:“公子,您看要不然小的去外邊等您吧,一會兒您出來的再找我也成”頓了頓沒見蕭衡表態(tài),他于是又道:“或者您要是沒其他事兒了的,小的就先走了……” 哪里能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蕭衡微微一笑,然后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拿去吧,先去外面等我,一會兒出來我還找你?!?/br> 這一錠銀子足足有十兩左右,少年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趕緊一把把銀子收了起來,然后又忙不迭地對蕭衡謝了恩,他就小心翼翼地跑出了芙蓉樓。 見狀的蕭衡又是一笑,只是笑容中卻多了一股嘲諷的意味。片刻后他便抬手叫過小二,開始詢問起有什么招牌的菜品來。 然而蕭衡沒想到的是,他之前所做的這一幕全部落在芙蓉樓大堂另一個角落的兩個男人眼中。 “他怎么會來這里?難道最近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狐疑地看著蕭衡那個方向的諸夏皺眉道。 坐在他對面的蓮生和尚抬眉淡淡看了一眼,他并不認(rèn)識那個白衣倜儻的男子,因此也沒有把諸夏的話放在心上,反而是從懷中掏出之前他交給自己的兩本古籍,“姬檀越要的東西貧僧已經(jīng)給你注出來了,姬檀越自己看一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