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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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朝官們都豎起了耳。 明辭越安靜地站在一旁,存在感不高,朝他無聲地指了指脖頸。 紀箏拉高衣襟去遮頸間紅痕,臨時改了口,是切磋武藝,璟王方才只是一時護駕心切,沖到了御前,動作是粗蠻無禮了些,有功也有過。 跪下。他走到明辭越面前,自上而下地俯瞰他,你故意激怒朕,想去戍邊,叛逃西漠,朕偏不讓你順意,朕就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日日看著你,天天盯著你。 互相折磨。 群臣聞言,悟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噤,無人敢出聲再勸。 這場武安侯的登基典禮成了徹頭徹尾的鬧劇。天子歸了京,這大燕朝還是姓了紀,喪幡和牌位都有點顯得滑稽可笑。 玉璽按儀式仍留在太皇太后手里,待眾人告退,明辭越最后一個離開,反身合上門時,紀箏重新走回了階上。 那老婦人看似已經(jīng)呆滯瘋癲了,喚名號也毫無反應(yīng),紀箏走上前去,剛想要伸手去拿玉璽,就半路被那枯柴似的手硬生生給截住,攥了個緊。 渾濁的眼睛望過來,半晌,還眨出了幾滴淚。 是裝瘋?有意思。 見紀箏無動于衷,那婦人收了淚,緩緩道:哀家都看見了,你和璟親王,有意思。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的確,她剛才坐在側(cè)面,屏風之后的事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紀箏當時只當她是瘋傻了,便沒多注意。 他算你的什么,男寵,玩物?可我紀家出來的大燕天子,哪有被區(qū)區(qū)一介男寵欺壓,威脅,乃至逼位的道理,管不好自己的后宮,還當什么皇帝! 圣上眨了眨眼,一言不發(fā)。 太皇太后見他沒立即甩臉離開,語氣又試探著軟了下來,哀家最知道怎么制住男人,最懂管理后宮了,哀家能教你,聽哀家一句勸啊。 她撒開玉璽,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似地緊緊攀住紀箏的小臂,政務(wù)上不可讓他專政,情感上不能讓他受獨寵,你得選才,得立后,要制衡他,掌控他,時而疏離,時而親近,讓他知道你對他的好,是天賜的恩寵。 讓明辭越依附于你,對你低頭屈膝,感激涕零。最后再折斷他的翅膀,把他關(guān)在后宮里,任你玩弄。 太皇太后說罷,便一臉期冀急切地望著天子,想得到哪怕一絲寬恕親近。如今她想繼續(xù)活下去,只有依仗這個毛都沒長齊的男孩了。 說完了?紀箏緩緩抽手,拿出玉璽,首先,朕不是你紀家出來的大燕天子,與你沒有半分關(guān)系,你認錯人了。 還有,朕自己的男人,朕自己管。 明辭越欺他,壓他,逼迫他,他惱怒,叱責,驅(qū)逐他都好,但前提是,這是他二人的事,不是皇帝與后宮的關(guān)系,不是國事,更容不得他人指摘。 怎么了,又裝傻了,啞巴了?紀箏抱著玉璽,皺眉瞧著那老婦人的雙眼明顯又黯淡下去,靠在椅背上,斜張這個嘴,表演精湛極了。 說話! 圣上,臣想起來還有事情一個低低的聲音,幾乎貼著他的后脊柱炸起。 紀箏僵直了背,緩緩轉(zhuǎn)身,對上了目光,眨了眨眼。 朕的男人,好像都聽到了 他幾乎是同手同腳,板著臉往下走,幸好明辭越?jīng)]有拿這事難為羞辱他,而是繞過龍椅,徑直走向了太皇太后的方向。 紀箏經(jīng)過武安侯的尸體,無意瞥見那雙瞳孔渙散的眼,還死不瞑目地望著天,隨后身后傳來女人哀慟的尖哭聲,以及竹木椅拼命搖晃的聲音,圣上,圣上!哀家是你祖母,祖母啊。 你也怕明辭越,是不是,圣上,你連自己的男寵都怕,這大燕早晚要改姓了! 明辭越入宮就是來報仇的,當年冤案,先帝,武安侯,哀家都被他找上門了,就剩你一個姓紀的了,紀朝鳴,你想清楚,他不會放過你的,下一個就 紀箏腳步一頓,咬了咬唇,頭也沒回,不敢再逗留片刻,逃也似的離開乾英殿,回到自己的延福殿,反手關(guān)上了門,重重地喘著氣。 殿內(nèi)的侍衛(wèi)又被換了回來,還是之前那批熟悉的暗刃面孔,是明辭越派來守衛(wèi)他的人。 太皇太后的人,武安侯的人,乃至宮外各官各爵安插在這里的人都被徹底摘除干凈,能威脅他們的宮中勢力全都被一掃而清。 這次明辭越動手連回避他的意思都沒有,動作雷霆,手段干脆,仿佛在無聲地跟他說,圣上,這就是臣本來的樣子。 他應(yīng)該高興么,應(yīng)該感到欣慰么。 紀箏把屋里的暗刃都趕了出去,自己倚在延福殿的梨花大椅里,整個人縮在錦服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圣上,是奴才。李儒海敲了敲門,探進個腦袋,一臉媚笑,奴才就知道這延福殿還得您回來說的算,那姓顧的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忒不是東西!這不他前幾天還從翰林院專程選拔了一批人才想要為他而用,他是死了,這些個學生可是個頂個的好,有才有貌 這李儒海倒和太皇太后說到一塊去了。 紀箏心煩,出去。 奴才想著圣上這后宮怪冷清沉悶的,穩(wěn)固大業(yè)不也是需要人才,咱這有畫像,圣上先過過目,包您 紀箏把懷中的玉璽往桌上一放,出去! 李儒海當即縮了頭。 圣上?小醫(yī)士聽到動靜,從后殿冒出頭來,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您可算回來了。 他這些時日一直藏身延福殿內(nèi),任外面兵荒馬亂都未曾出去,臣查到一件事不知道這宮里還有誰能相信,就一直留在這等您回來,您還記得從武安侯府回來后,您的寶貝鹿莫名發(fā)情體弱,讓臣負責醫(yī)治么。 他將鹿還到天子懷里,寶貝鹿經(jīng)過調(diào)養(yǎng)已經(jīng)恢復(fù)了活力,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 紀箏坐直了身,低著頭,隨手薅著鹿頭,咽了咽唾沫:查出來了?可是武安侯府的毒物? 那日寶貝鹿舔了酒,與他中了相同的毒,即便是顧叢云下的藥,人已經(jīng)死了,也無處可追究了 問題不是毒藥!小醫(yī)士斬釘截鐵,鹿的嘔吐物里查出了尋常的酒還有它愛吃的胡枝子,藥物是下在酒里的,只是一種青樓常見的催.情藥,可以說是無毒無害。 紀箏沉吟片刻,又聽小醫(yī)士猶猶豫豫地繼續(xù)說道,怪就怪在這胡枝子的品種不常見,對鹿具有極強的吸引性,不是仆從平日喂養(yǎng)小鹿的那種,臣只在璟親王常待的侍衛(wèi)所找到了一模一樣的。 他揉鹿毛的動作停下了,你可查清楚了? 小醫(yī)士連忙撲跪了下去,沉默以應(yīng),他是看著璟王一路護著圣上過來的,若不是親眼所見那葉子,怎敢 紀箏低著頭,沉默地看著寶貝鹿。他還記得清楚,自己中了藥后,正是因為寶貝鹿意外,巧合地奔去了皇叔所在的別院,才有了那個旖旎夢色的夜。 究竟還有多少巧合,是人為的。 鹿在他懷里抖得厲害,不一會兒就蹬了他一腳,努力掙脫了懷抱。 紀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涼得徹骨,一絲體溫都沒有。 他的耳畔一會兒是武安侯嘶喊,圣上,黃泉路上臣等著你。一會兒又是太皇太后的哀哭,你得選才,得立后,要制衡他 沉默片刻,紀箏聽到自己喊,李儒海,把畫像呈上來。 * 當日深夜,通往延福殿的小徑上,一條長長的隊伍沉默地進發(fā),每兩個太監(jiān)扛著一床綢面的白色鋪蓋,每個鋪蓋里都鼓鼓囊囊的,整條隊伍統(tǒng)共竟有五六個鋪蓋卷。 明辭越剛在政務(wù)堂處理好顧氏余黨,頭疼的厲害,出宮回鄭越府已經(jīng)晚了,他打算先去延福殿之前的侍衛(wèi)所暫休一夜。 誰知剛經(jīng)過殿門口就看見這只浩浩蕩蕩的隊伍。 站住。明辭越皺眉,這是干什么,被子里藏匿的是何人? 為首的李儒海站定,挺著腰桿,也不慌不懼,回璟王殿下,這都是圣上新選的貴人,個個都是翰林院的好兒郎,有才有貌,要送到圣上寢宮里侍奉圣上的。 胡鬧!明辭越冷著臉斥道,選才應(yīng)走政務(wù)堂,選妃應(yīng)走內(nèi)務(wù)府,這深夜衣衫不整的,算什么事。 是誰授意你這么干的,都給本王把人送回去。 是朕。殿門吱呀一聲開了,紀箏托著酒杯,倚在門框上,酡紅著臉蛋,皇叔都把他們給朕送回去了,打算讓朕從哪里選才,選妃啊。 選誰,選你嗎? 明辭越沉著臉上前,奪過酒杯,圣上喝醉了,臣扶圣上去休息。 紀箏一把將他推開,朝李儒海招招手,李儒海即刻會意把鋪蓋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為首的是個模樣清秀的男子,梳著高馬尾,穿著單薄艷麗的一身騎馬短裝,裝扮看上去略有些眼熟他懂事地上前攙扶住了紀箏。 紀箏整個上身僵硬地倚靠在那人身上。 男子趁著明辭越陰沉怔忡,從他手里奪回了酒杯,又喂到天子嘴邊。 紀箏抿了一口想給自己壯壯膽,一口下去辣得猛然攥緊那人手,向李儒海揚了揚下巴,還愣著干什么,把人全給朕送進來! 白綢鋪蓋魚貫而入,門在明辭越面前砰地關(guān)上了。 他死盯著屋內(nèi),垂在身邊的雙手攥緊了,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 不一會兒方才那位清秀男子又打開了門,冷著聲音,圣上讓我給您說,今夜其他侍衛(wèi)都不要,只要您守一整夜。 明辭越逆著光,瞇眼瞧著他,半晌,沉聲:臣遵旨。 整個延福殿內(nèi)全部宮燈都被點亮,燈火通明,照透了穹頂,半個宮廷樂坊的樂人都被請了來,歌舞升平,聒噪得直沖耳。 紀箏不愛也不會喝酒,方才為了演戲捏著鼻子喝了兩蠱,此時胃里翻江倒海。 剛才綢被里裹著的男子各個端著酒杯涌了上來,他們有人穿著騎馬勁裝,有人穿著學士青衫,有人受執(zhí)象牙扇,唯有一個共同點,都豎著馬尾長辮。 紀箏看著方才攙扶自己的為首男子,半晌,認了出來,你是宋涯吧?怎么穿的這么鬼里鬼氣。 宋涯: 紀箏還記得書里描寫,宋涯是燕朝第一畫圣,原主喜歡他的畫,但他極其厭惡昏庸無能的朝堂作風,寧愿留在顧氏府上做門客,也不愿入朝為官。 你不是討厭朕么,你來做什么。 宋涯僵著笑,還托著酒盞,圣上說笑了,臣何時厭惡過圣上,圣上雷霆手段,清理朝堂害蟲,乃是真正的賢能之主。 紀箏上下打量了這群人的裝扮,終于反應(yīng)過來,眉頭擰起,你們在模仿顧叢云的裝扮? 梳馬尾,騎馬裝,捏一把青竹扇,面容清秀,氣質(zhì)干凈,仿佛是無數(shù)個顧叢云的重影站在他的面前。 你別過來了,朕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圣上不喜歡嗎?宋涯還記得方才門口處圣上對他有多熱情,圣上他緩緩靠過去。 紀箏沒忍住,嘔地一聲,他已經(jīng)一天多沒進食了,吐的全是剛喝進去的清酒液,整個腸胃都在絞痛,嗆得眼尾直發(fā)紅。 朕都跟你說了,朕是要吐了。 宋涯精心準備的裝扮就這么被毀了,還惹了其余眾人幸災(zāi)樂禍的笑。 紀箏吞了點溫水,頭還是眩暈得厲害,樂聲吵得他耳畔嗡鳴一片,他真想把這些人全部趕走,又偷偷抬頭看了眼窗外。 那個身影還在,右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沉默得好似一棵松,一柄劍,一輪月。 紀箏收回視線,想了想,今夜召眾愛卿聚集于此他拍了拍手,在眾人目光凝聚之下,給每個人面前呈上了一張小幾,一張白紙。 他們一時不知小圣上又要玩什么新鮮的,呆瞪著那張紙,只有宋涯自帶了筆墨,提筆就畫,揮灑恣意,繪出了一份天子臨朝圖,可還未來得及收筆,后腦就挨了一下。 策論卷上也敢涂鴉,當朕不敢給你零分嗎? 策論?眾人一聽懵了神,他們本就是翰林院里不學無術(shù)之人,今聞圣上喜好男風,單憑著一張白凈臉蛋才得了機會面圣,一個個拿著竹笛古琴的,有備而來,誰知圣上一言不合考策論?! 紀箏兇極了:快點寫,問題是立嫡出亦是立賢能,不少于八百字,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也不準泄露個人信息!半個時辰誰先寫完誰交卷! 他也不知道古代殿試和策論究竟是什么樣子,只憑靈感發(fā)揮,給這些高等學府出身的優(yōu)秀學子們找點事干。 半晌,竟然沒有沙沙聲,紀箏暈著酒,睜眼一看,不會吧,你們來考試不帶筆嗎,這不就是上戰(zhàn)場不帶槍桿嗎? 他又揮了揮手,叫人送上了筆墨這才了事。 這些人哪里寫過文章,一個個咬著筆桿直皺眉。 紀箏問:難不難? 眾人點頭。 紀箏:那你們怎么不沉吟,做文章不都得哼點聲嗎,你們有沒有個文人樣子! 眾人:? 有人小心翼翼,試探著輕哼了幾聲。 紀箏:大點聲,蚊子叫呢。 那人:唔嗯 他即刻叫停了絲竹之聲,換成了悠長曖.昧,很輕的曲調(diào),間或有美酒入杯的滴答水聲。紀箏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靠在榻上,瞇著眼瞧著窗外。 明辭越的身影終于有些站不住似的,來來回回,在屋檐下走個不停。 紀箏砸了咂嘴,勾起了唇。 那些個學子都忘了考試,目光呆滯地投向圣上,那張暈紅的臉因為掛上了笑意,眉眼間再生了光輝,光彩得令人挪不開眼。 窗外有什么,圣上把他們抬來這里,就為了考試做題,聽他們瞎哼哼,眼睛還直望著窗外? 紀箏靠在榻上,不是在享受這動靜,他是真的醉得頭重腳輕,卻又不肯睡去,懷里空空的,缺點什么,缺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