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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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閬說:我沒有什么想說的,也沒有什么能告訴你的。 我明白了。常錦煜四兩撥千斤,手指在臂彎處輕敲,說道,仙君是想由我來問。 徐閬也算是明白了,面前這人軟硬不吃,橫豎都是要從他嘴里撬出點(diǎn)東西的。 他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說,然而,有些東西,不是他不說,常錦煜就不會知道的。 你是如何進(jìn)入昆侖的,鑰匙在何處,此類問題就先擱置吧,我有一些更重要的問題想要問你,比如我看到了底下的東西,那些是永遠(yuǎn)不該存在于人世的野獸,六翼的,五足的,三頭的,雙尾的,大抵都是從仙界來的,這問題實(shí)在太過簡單,所以我不問你這個(gè)。 常錦煜收斂了笑意,沉下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徐閬,說道:那座象征著玄圃神君的神像背后,雕刻著漆黑的火焰,火焰上又有獸類的紋路,和我方才看到的東西很像,我?guī)缀蹩梢源_定雕像中所描繪的就是這樣的景象,世人口中的鎮(zhèn)昆侖,守玉樓就是指的這個(gè)吧? 徐閬聽懂了他話中蘊(yùn)藏的含義,心中一陣驚懼,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心跳加快。 常錦煜見徐閬不答,似乎也沒想著要從他這里得到答案,自顧自說了下去:然而,這些都并非人間的飛禽走獸,它們都是從深淵底下來的,是從仙界來的。我很疑惑,所謂的鎮(zhèn)與守,到底鎮(zhèn)的是什么,守的又是什么?還有,為什么那兩個(gè)神仙都并未痛下殺手? 被他的目光一刺,徐閬欲哭無淚,面前的這個(gè)人,字字句句,全部都說到點(diǎn)上了。 徐閬是一個(gè)字都沒說,面上也不顯,沒點(diǎn)頭也沒搖頭,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這青石鋪就的臺階冷得刺骨,他卻覺得燙得很,令他如坐針氈,恨不得馬上就走。 常錦煜輕輕地嗤笑一聲,目光掃過石壁上斑駁的圖案,隨即撩起袍角,俯身蹲在了徐閬的身前,平視著他,咬字也變得柔緩,像蠱惑人心的毒蝎子,說道:我說說我的猜測吧,神仙與凡人是全然不同的,神仙或由器靈所化,或由猛獸所化,與生來便是人形的凡人不同,所謂的神仙,對于凡人而言,其實(shí)更像是話本里所描繪的,引人誤入歧途的妖怪。 他豎起手指,指了指壁畫中所描繪的景象,這地方的主人,玄圃神君,白玄,是只九尾的白狐,里面那位昆侖仙君,其實(shí)不難猜,他自己也說了,他是萬器之靈所化。 然后,常錦煜用指節(jié)抵住徐閬的下顎,抬起他的臉,仔仔細(xì)細(xì)地端詳著,眼中的惡意愈發(fā)明顯,比密林深處的黑夜更令人惶恐,他說:而你,象征著你的標(biāo)志是藤蔓和花。 你真的是閬風(fēng)仙君嗎?他輕輕巧巧地吐出一句話來,用你的仙術(shù),證明給我看看? 徐閬迎著常錦煜的視線,不躲不避,和他對視了半晌,然后,徐閬從袖中取出一枚像是種子似的東西,令它在指腹間緩慢地翻滾,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像這樣跟你證明嗎? 話音未落,那枚小小的種子登時(shí)迸裂,一朵朵近乎透明的圓瓣花從他指縫間鉆了出來,霎時(shí)間,奇異的清香充斥了整條甬道,很明顯,徐閬想,他確確實(shí)實(shí)看到了常錦煜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這個(gè)人,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他不是真正的閬風(fēng)仙君,只是想借此機(jī)會來確認(rèn)罷了。 要不是因?yàn)樽约荷砩蠋е侊L(fēng)岑的種子,可能就真的被識破身份了,徐閬暗自慶幸,這種花很特別,不需要水土,只要剝開薄膜,溫度合適,它就會生長,正好可以用來糊弄人。 沒錯(cuò),他就是怕遇到這種情況,所以才隨身帶著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 是我冒犯了。常錦煜這么說著,卻全然沒有露出歉然的神情,他沉下手腕,順勢從徐閬手中取走了一朵花,翻來覆去地看,實(shí)在沒看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只好作罷。 雖然發(fā)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常錦煜還是很快將思緒又重新接了起來,繼續(xù)按照之前談到的話題往下說,仍是那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那么,那些想要順著石柱爬上來,逃離此處,逃離昆侖的兇惡猛獸,究竟是不是妖怪還是說,實(shí)際上它們也是神仙呢? 常錦煜笑著,拍了拍徐閬的肩膀,指尖若有若無地觸碰他的脖頸,以此試探他的體溫,手底下的皮膚確實(shí)有些燙,突突地直跳,是難以避免的緊張,足以證明他的邏輯沒錯(cuò)。 這就很好辦了。常錦煜如此想到,沒給徐閬留下喘息的機(jī)會,說道:那位昆侖仙君不像是心慈手軟之輩,但他卻沒有殺死它們,反而避開了要害,所以,我更傾向于后者。 明明是神仙,卻更像妖怪,明明是昆侖仙山,卻會有邪氣上涌。 常錦煜有意拖長了尾音,好讓徐閬聽得清楚,很有趣,我越來越想知道答案了。 從始至終,徐閬是半個(gè)字都沒透露,但是常錦煜完全就不需要他回答,噼里啪啦說了一通,而且還都被他說對了,實(shí)在是恐怖至極,徐閬想,這事兒也有梁昆吾一份責(zé)任。 所謂仙人,似乎并不像神話中那般高潔仁慈,所謂的鎮(zhèn)與守,也全然不是為了我們這些凡人,畢竟凡人的死活與你們無關(guān)。常錦煜說道,那些兇惡的猛獸,明顯與你、昆侖仙君、三青仙君都不同,它們像是失去了意識,就和人間那些渾渾噩噩的家畜沒什么兩樣。 他唇角上翹,唇齒間又泄出一句話來,所以,實(shí)際上 徐閬的臉色很差,動作飛快地捂住了常錦煜的嘴,他指縫間還殘余著那股淺淡甜膩的花香,常錦煜瞇起眼睛,挑眉看他,然后就聽見他咬牙切齒地,說了慎言兩個(gè)字。 一身青衣的仙君撤回手,拂袖起身,頭一次露出了明顯的敵意,他的眼神晦澀復(fù)雜,眉頭皺得很緊,面色不虞,終于肯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你已經(jīng)步入仙域,我勸你最好謹(jǐn)言慎行,不要妄自揣度,說那些沒有根據(jù)的話。這不是凡人應(yīng)該知道的。 常錦煜凝視著徐閬,非但沒有因?yàn)樗麘C怒的神色所震懾,唇邊的笑意更甚,問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僅僅只是害怕凡人知曉你們的秘密?還是說,這秘密實(shí)在是難以啟齒? 徐閬翻過手掌,指縫中的花霎時(shí)間枯萎,經(jīng)風(fēng)一吹,化作塵埃,他沒有再回答常錦煜的話,也不再和他糾纏,邁開步子,朝著甬道的另一頭走去,與常錦煜擦肩而過。 你最好不要再深究了。徐閬低聲說道,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常錦煜笑:這是警告? 徐閬答:是忠告。 他沒有回頭,常錦煜也沒有攔他,就這么看著他越來越遠(yuǎn),直至消失不見。 第253章 、幻夢 聶秋松開方岐生的手, 睜開眼睛。 盡管他們并不知道徐閬是凡人,但是聶秋暫時(shí)還不打算告訴他們。 他沉入夢境之時(shí),是全然不知道這邊的情況, 而常錦煜原本就對徐閬有所懷疑, 若是真將此事告訴他,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聶秋恐生變故,所以不打算告訴其他人。 不過, 也正是因?yàn)槿绱? 聶秋才要將這件事告訴方岐生。 如今最大的變數(shù), 不是昆侖仙君,也不是三青仙君,更不是徐閬,而是常錦煜。 為了防止事態(tài)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變得更糟, 聶秋需要方岐生代替他來穩(wěn)住局面。 想明白之后, 聶秋攬住方岐生的脖子,按著他的后頸, 讓他低下頭來, 然后,聶秋支起身子,將嘴唇貼在方岐生的耳邊, 放輕了聲音, 告訴他, 徐閬確確實(shí)實(shí)是凡人。 說罷,他又提醒道:這件事暫且不要告訴其他人,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確認(rèn)。 方岐生知道聶秋在擔(dān)心什么,他所指的其他人, 應(yīng)該就是常錦煜,方岐生想,聶秋的擔(dān)心不是沒有道理的,說實(shí)話,他和常錦煜相處了這么多年,卻覺得從來沒有看透過他。 所以,方岐生并未猶豫太久,很快答應(yīng)了下來,指尖勾住聶秋臉側(cè)那一縷鬢發(fā),捋到他的耳后,順手摸了摸他的耳垂,同樣壓低了聲音,問他:你看到了什么? 常教主的那些猜測,十有八九都是對的。聶秋說道,至于我看到的,大約是徐閬、白玄和梁昆吾的往事。我還沒有看見那位三青仙君,不過,天界還有日神武箏,月侍柳南辭玄圃仙君與月侍有血緣關(guān)系,并且,玄圃仙君本是被月宮選中的神明,不過他卻推辭了,我認(rèn)為,或許正是因?yàn)檫@個(gè),所以世人口中才流傳著余暉也可使月光黯然失色這句話。 他說得沒錯(cuò),凡人眼中的仙界,那個(gè)只存在于神話中的地方,興許只是凡人的一廂情愿罷了,我們所看到的,真正的昆侖,天宮,并非圣潔神秘,而是另一番景象。 至于那到底意味著什么,白玄說的那些話又是什么意思,他還需要再向記憶深處探尋。 方岐生順著聶秋的視線望過去,視線的盡頭,是放在一旁的鹿角面具,磐石般靜默。 我以為你會出去見見他們。方岐生將那張面具取過來,遞給聶秋。 他沒有說什么你下定決心了嗎之類的話,若不是因?yàn)橐呀?jīng)下定了決心,聶秋從一開始就不會選擇戴上面具,既然已經(jīng)追尋著線索往下走了,就沒有理由再停下腳步。 聶秋接過那張重新變得冰冷的面具,沿著平滑的邊角緩緩地摩挲,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張面具,是承載了陳舊記憶的信物,是開端,也是結(jié)局,那些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經(jīng)歷的事情,卻都在沉重的夢境中,讓他也跟著經(jīng)歷了一遍,或悲或喜,或怒或哀,盡付其中。 真相已經(jīng)離我很近了,我很快就能得到答案,沒必要在這時(shí)候見他們。他安穩(wěn)地躺在方岐生的腿上,將面具戴好,像是浮上水面的游魚,在片刻的喘息后,即又沉入水底。 這次,他們都有所準(zhǔn)備,方岐生還有閑心調(diào)侃他,我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說句晚安? 聶秋的意識逐漸模糊,卻還是清晰地聽見了這句話,他輕輕笑了笑,說道:晚安。 于是,宛如湖底暗流的夢境撲面而來,帶著古老悠遠(yuǎn)的氣息,潮水涌動,將他往更深處拖拽,他感覺到些許的沉重,身子卻是輕飄飄的,隨波逐流,順著流水的方向漸行漸遠(yuǎn)。 夢,一旦斷開了,就很難再續(xù)上,倘若想要繼續(xù)做同一個(gè)夢,就只能趁著被夜色暈染的夢境還未冷卻,急急忙忙地迫使自己沉入夢鄉(xiāng),然而,接下來做的夢往往也是續(xù)不上的。 映入眼簾的,不是滿月,不是遮蔽天日的巨大狐貍,不是矗立在人間的昆侖山脈。 昆侖大雪,銀裝素裹,每一個(gè)枝頭樹梢間都沾染了雪白的顏色,空氣中彌漫著寒意,繾綣入骨,濃霜掛在窗欞上,庭院中的花,有些蔫蔫地耷拉著,有些反而開得更絢爛明媚。 徐閬呵了一口氣,抱緊了手中的暖爐。他裹著厚厚的一層鶴裘,窩在軟榻上,卻也能感覺到外面那肆虐的寒流,白玄前幾日給了他幾枚驅(qū)寒的符箓,他是收下了,不過他暫時(shí)還不打算用,春暖秋涼,夏炎冬寒,如此四季變化,徐閬不想因?yàn)椴幌矚g就要錯(cuò)過其中一個(gè)。 焰云山實(shí)在是冬日里的好去處,可惜,抱著相同想法的明顯不止他一個(gè)人。 那一回,徐閬高高興興地踏入焰云山,正欲打招呼,就看見日神宛如巢xue的洞府中盤著條巨大的蟒蛇,鱗片泛著淺紫,在火光的映照下,像剔透的水晶,亮晶晶的,尾端纖細(xì),懶懶地搭在一塊巖石上,十分悠閑徐閬一進(jìn)去,頓時(shí)就后悔了,恨不得趕緊退出來。 可武箏已經(jīng)看見他了,神態(tài)平和,帶著點(diǎn)冬日里未褪的冷,問道:你也是來冬眠的? 徐閬當(dāng)然知道那條蛇是柳南辭,如果他不知道,這時(shí)候就已經(jīng)轉(zhuǎn)頭跑掉了,他以前不是沒有想過,既然白玄變回原形的時(shí)候,能夠遮蔽夜空中的皓月,那么柳南辭的原形估計(jì)也不小,只不過,他沒想到這條蛇竟然這么大,橫臥在火巖間,好似一條蜿蜒的河流。 他看得實(shí)在是膽戰(zhàn)心驚,又聽到武箏的話,心想,人哪有冬眠的,要是他們盛情邀請他變回原形,那他的身份就暴露了,于是便找了個(gè)借口推辭,慢吞吞地回昆侖去了。 徐閬冷得出不去,白玄到底是只狐貍,冬天里也不常出遠(yuǎn)門,而梁昆吾一年四季都窩在他的昆侖宮鍛器,這座昆侖山就像是荒廢了似的,鮮少有神仙來,也鮮少有神仙出去。 之所以說是鮮少,而不是說沒有,是因?yàn)椴痪们安艁磉^一位年輕的仙君。 三青鳥,徐閬曾聽武箏提起過他,說他是西王母的信使,能夠越過所有陣法,包括這焰云山上空會令人墜落的陣法,只要那位三青仙君愿意,陣法于他而言不過抬手可破。 他來到昆侖時(shí),并未直接破開陣法,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先報(bào)上了自己的名號。 徐閬原本昏昏沉沉地躺著,快要睡著了,聽到那一聲清脆嘹亮的鳥鳴,又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cái)R下手里的暖爐,打著呵欠,推開房門,寒風(fēng)襲來,白茫茫一片的雪色,晃得他頭暈,定了定神,才看見忽然出現(xiàn)的白玄,一身素衣,欲與大雪相融。 那位三青仙君,不光是來找白玄和梁昆吾的,他要見的應(yīng)該是他們?nèi)齻€(gè)。 正好,被冷風(fēng)這么一吹,他那點(diǎn)殘余的困意也沒了。徐閬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披上那件兒最厚的鶴裘,跨過門檻,走到白玄身邊,跟他搭話,你覺得三青仙君是來做什么的? 徐閬全然是這么想的:先打聽一下,好叫他心里也有底。 三青自天庭而來,替西王母傳話,如今是深冬,大約是有宴席要請我們?nèi)顺雒?。白玄沉吟片刻,說道,然而,昆侖必須有人鎮(zhèn)守。去年我正巧有事在身,就由梁昆吾和楚瑯去的,不過昆吾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沒過半日便要回來,楚瑯喜靜,也沒有停留太久。 徐閬聽完,問道:所以今年是我和你一起去?還是我和梁昆吾一起去? 你和我。白玄說道,我此前說過,昆侖不是非去不可,所以今年我打算推辭了。 迎著徐閬略顯疑惑的眼神,白玄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像那種宴席,去的都是上位的仙,東華帝君,西王母,玄秀仙君,日神,月侍,破軍星君,他麾下的將領(lǐng),諸如此類。 徐閬明白了,他要是去的話,那才叫往火坑里跳,這哪是湊熱鬧,這是赴鴻門宴。 白玄抬手掐訣,瞬息間,他們已然身處昆侖山巔,巍峨的大殿就佇立在這里,大雪壓過屋檐,遠(yuǎn)遠(yuǎn)看去,是十分清凈的景象,那位三青仙君就站在殿前,負(fù)手而立,如同海潮般卷曲的黑發(fā)垂在脊骨處,未及腰間,額前有鑲著青金石的額飾,身著青羽編織而成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