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二十里，程靈慧怕五爺累著，說道：“五爺，你上來。俺推著你走吧。”

    五爺笑道：“你有孝心，五爺就高興。別看你五爺年紀(jì)大，可論走路你不見得比俺強(qiáng)。俺年輕的時(shí)候，起個(gè)五更趕天麻麻亮就能從TJ衛(wèi)打個(gè)來回?！?/br>
    程靈慧不信：“你就吹吧？那長翅膀的鳥都飛不了個(gè)來回。你兩條腿能比鳥兒厲害？”

    五爺?shù)溃骸澳銈€(gè)丫頭片子非給俺抬杠是不是？你老奶奶，也就是俺娘她老人家喜歡吃TJ衛(wèi)的狗不理包子。俺起個(gè)大早從家里出發(fā)。買了包子揣進(jìn)懷里就往回趕。到家時(shí)俺娘剛起來。那包子還熱乎著呢。你說你五爺走得快不快？”

    程靈慧道：“那你再走一個(gè)俺看看？”

    “嗯！你這激將法在俺跟前不管用。俺在老婆孩子墳前發(fā)過誓，這一輩子再也不用功夫那玩意兒?！蔽鍫?shù)哪抗夥胚h(yuǎn)，仿佛回想起什么。

    程靈慧道：“那你不是還教了俺繩鞭嗎？”

    五爺臉色一肅：“找打是不是？俺那是不想讓俺師傅那點(diǎn)兒玩意兒沒個(gè)后繼之人。你可記住了，除非性命攸關(guān)，要不然可不能往外露?！?/br>
    程靈慧道：“俺死也不露，行了吧？”

    “那你就是個(gè)傻子?！蔽鍫?shù)溃骸肮Ψ驅(qū)W來就是保命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shí)候該露還要露的?！?/br>
    程靈慧好奇：“五爺，跟咱說說你師傅唄？”

    五爺搖頭：“不能說。”

    程靈慧輕嗤一聲：“不說算了，俺還不稀罕聽呢?！?/br>
    過了一會兒，五爺忽然嘆息道：“你要是個(gè)小子多好?！?/br>
    程靈慧不悅：“怎么又說這個(gè)？俺生成什么樣是自己說了算的嗎？”

    五爺?shù)溃骸澳銊e不高興。五爺說的是實(shí)話。你要是個(gè)小子，咱老程家祖?zhèn)鞯哪屈c(diǎn)兒玩意兒一定能發(fā)揚(yáng)光大了?！?/br>
    “想說什么你就說?！?/br>
    “你不知道咱老程家祖?zhèn)鞯耐嬉鈨菏鞘裁窗桑俊蔽鍫斖天`慧，見她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有些失望。頓了頓道：“告訴你吧。咱老程家祖?zhèn)鞯幕厥謽屇强墒且唤^。你小時(shí)候見過你爺爺掄扁擔(dān)吧？那就是練槍法呢。你爺爺是咱老程家槍法最好的一個(gè)。你爹在年輕一輩兒里也還算拔尖兒，可要和你爺爺比那可差遠(yuǎn)了。你爺爺年輕的時(shí)候，就場上碾麥子的滾子，一槍就挑起老高。讓它往哪兒落就往哪兒落。四里八鄉(xiāng)沒有敵手。俺那時(shí)候最不服氣的就是你爺。”

    程靈慧道：“那為啥從沒聽俺爺提過嘞？”

    “還不是因?yàn)槟慵覂粞绢^片子？”五爺說到此，有些氣不平：“要俺說，你爺就是老古板。丫頭怎么了？你一個(gè)三慧子可比好幾個(gè)大栓都強(qiáng)。”

    程靈慧有些琢磨出味兒來了，笑道：“五爺，你到底想說啥？”

    五爺沒好氣道：“鬼丫頭，猜出來了還問。你學(xué)不學(xué)吧？”

    程靈慧連忙道：“學(xué)。只要是五爺教的，俺一定學(xué)。”

    五爺笑道：“這才是爺爺?shù)暮脤O子。程家槍村里人都認(rèn)識，在家沒法學(xué)。正好出來了，俺順便教教你。你也不用太刻苦，隨便學(xué)學(xué)就行。等回去了，找機(jī)會跟大栓過過招?？词悄銧敔?shù)耐降軈柡δ兀€是你五爺?shù)耐降鼙臼?。不過到時(shí)候你可不能說是俺教的?！?/br>
    程靈慧笑道：“知道了。”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笑。到了十里鋪，照舊在孫家店房歇了一晚。孫興隆又乘他娘不注意跑過來，問道：“俺上次跟你說的事，你想好沒有？”

    程靈慧這才想起他給自己提親的事。反問道：“俺跟你說的事呢？”

    孫興隆道：“這不還沒顧上想嗎？”

    五爺兩手抄在袖筒里，湊過來問道：“啥事？”在外人面前，他習(xí)慣隱藏自己殘廢的雙手。

    孫興隆把給程靈慧說親的事一遍。五爺一本正經(jīng)道：“你倒是好眼光。俺這個(gè)孫子是很好的?！?/br>
    程靈慧瞪了五爺一眼。五爺跟沒看見一樣，接著道：“可惜，你這個(gè)親提晚了。三慧已經(jīng)有人了?！背天`慧聞言，暗自松了一口氣。

    孫興隆不死心：“上次咋沒聽三慧說呢？別是您老人家騙俺。那誰家閨女能有俺妹子好？”

    五爺笑道：“你也就房檐下的家雀兒，沒見過世面。天底下好閨女多了去了。你妹子再好那也和咱老程家沒緣分?！?/br>
    孫興隆不信，纏著程靈慧問：“是哪家閨女？真比俺妹子好？”

    程靈慧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五爺?shù)溃骸澳挠心氵@樣的？說是有人了，就是有人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孫興隆道：“那三慧子咋說不上來？”

    五爺直起脖子：“你這個(gè)年輕人，這是說老頭子騙人呢。她不說是臉皮薄，害臊。橋上常家你知道嗎？”

    孫興隆道：“小看人不是？沙溪縣還有人不知道常老爺?shù)模俊币活D：“你是說三慧子的媳婦是常家的？”他望向程靈慧，一臉失落。顯然是相信了。

    程靈慧胡亂點(diǎn)頭：“是吧。”

    孫興隆嘆息：“該早點(diǎn)兒說才是。”

    程靈慧道：“俺跟你說的，俺四妹的事你到底咋想的？”

    五爺就在一邊兒支著耳朵聽。孫興隆道：“你說你四妹長得好看，俺咋有點(diǎn)兒不信呢？”

    程靈慧把披散的碎頭發(fā)往腦后捋了捋：“你看俺。長得還能看吧？俺四妹比俺俊多了。又勤快，又孝順，還心靈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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