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程靈慧起來收拾昨天沒收拾完的桌椅板凳。這些都是從別人家借的，要一家一家還回去。爺爺還在生氣。程靈慧心里也不痛快。爺孫倆各干各的，誰也不搭理誰。

    送完桌椅已經(jīng)快晌午了。先前母親生病，家里就很拮據(jù)。這場婚事辦下來，家里更是捉襟見肘。母親雖然沒說，可程靈慧也知道，她為了這場婚事還去舅舅家借了錢。如今家里又添了人口。程靈慧只覺得壓力很大。

    已經(jīng)是臘月了。年關將至，轉(zhuǎn)水城比往日要熱鬧很多。程靈慧就想著吃過午飯去把平日里家里積攢的草藥買了。順便看看城里有沒有需要打短工的。

    和收購草藥的藥販子都是往年熟識的。買了草藥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打聽到哪里要短工。冬天天短，眼看著日頭偏西了。她只好往回走。走到村口遠遠看見老梧桐樹下有個人。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二姐。

    程靈慧不由奇怪：“二姐，你在這里干什么？怎么不家去？”

    二姐聞言，沒說話眼淚先流了下來。哭道：“俺沒臉去家里?！?/br>
    程靈慧道：“咋了？”

    二姐道：“俺婆婆嫌昨天咱娘給拿的菜少。非逼著俺再來家里拿。你說俺怎么有臉進家門?！彼龥]說得是，昨天一回到家，丈夫就對她拳打腳踢。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那塊懷表?？沙天`慧已經(jīng)把表還給了姑父，再怎么樣也不能去向姑父要。只能拿二姐撒氣。

    程靈慧聞言，頓時怒火中燒，可也無可奈何。說道：“你在這兒等著，俺去給你拿?！?/br>
    回到家找出自己的新棉襖，包上幾個昨天剩下的饅頭，又拿了塊沒用完的rou，用草繩捆著送到村口。把棉襖給二姐披上道：“他們要是再打你，你也別忍著?；貋砀嬖V俺，俺給你撐腰。”

    二姐滿臉是淚望著程靈慧，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聲。輕輕點了點頭。

    天色快黑了，程靈慧不放心二姐一個人回去。一直把她送到陳家村村邊才回家去。

    奶奶把她拉到一邊，低聲問：“二妮兒來了？”

    程靈慧點頭。

    奶奶問：“咋不來家？”

    想到二姐衣衫單薄，瘦弱委屈的樣子，程靈慧心里就不好受，說道：“你就別問了。也別告訴俺娘?！?/br>
    奶奶道：“俺還不知道這個。你娘這些日子才舒心些。你奶也不是那惡婆婆，故意給你娘添堵?！?/br>
    程靈慧回了西屋?？匆娦泠┠樕n白，眼圈紅紅似乎哭過。問道：“咋了？”

    秀雯攪著手道：“默之，我遇到麻煩了。”說著又要哭。

    程靈慧坐到她旁邊問道：“能和俺說說嗎？”

    秀雯道：“我好像有了。”

    程靈慧有一瞬的糊涂，隨即恍然大悟。驚訝的望著秀雯：“誰的？”

    秀雯搖頭。

    程靈慧急道：“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秀雯道：“不能說?！?/br>
    “師娘知道嗎？”

    秀雯搖頭。

    “你糊涂。你怎能這樣呢？”程靈慧氣急了，可也不敢大聲。怕驚動家里的大人。

    秀雯哭道：“你別怪我了，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br>
    程靈慧問道：“你是自愿的，還是被強迫的？”

    秀雯輕輕點了點頭。

    程靈慧想了想道：“不行。你得告訴俺孩子的爹是誰。俺替你找他去?！?/br>
    秀雯急道：“不能找他。他有大事要做，不能為這點兒小事分神?！?/br>
    “小事？”程靈慧脫口而去，才發(fā)覺自己聲音太大了。壓低聲音道：“這怎么能是小事呢？萬一那人不認賬，你和孩子可怎么辦？”

    秀雯急忙道：“不會的。他走得時候告訴我。等他的事情告一段落，就來接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和娘能到你家也不是巧合。是他說他只信得過你家，讓我萬一有什么事就到程家莊找你?！?/br>
    “找俺？”程靈慧納悶兒。忽然看見秀雯屁股底下露出一截兒青色的穗子，一把抓過來一看，頓時了然：“是蘇侯爺?！?/br>
    那青色穗子上系著一個玉環(huán)，正是當年蘇侯爺答應送給程靈慧的那個。當然，程靈慧只認得那個穗子。

    秀雯道：“你果然是認識他的？”神色有些奇怪。

    程靈慧也沒在意，把玉環(huán)還給秀雯道：“只是碰巧見過。那時候小，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味的爭強好勝。蘇侯爺答應俺，要是俺能連著中靶兩箭，就把這個玉環(huán)送給俺?？上О持簧渲幸患??！闭f到此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俺喜歡的只是玉環(huán)上的那個穗子?！?/br>
    秀雯似乎心里放下了什么，低聲道：“不是蘇侯爺。是……”她有些說不出口。

    “難不成是蘇同？”程靈慧腦中靈光一現(xiàn)。

    秀雯點頭。

    程靈慧簡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里的感覺。她一直覺得蘇同還有孫興隆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乍聽說蘇同有孩子了，心里還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

    “他怎么跑到書院去了？”程靈慧百思不解。蘇同明明告訴自己他要去某西的。

    秀雯搖頭：“不知道?！?/br>
    程靈慧和秀雯從小一起長大，知道秀雯看上去柔弱卻是個很有老主意的人。知道也問不出什么。就不再追問。兩人愁得一夜未眠，最后決定先把秀雯有孕這件事瞞下去。過一天算一天，說不定蘇同很快就來接秀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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