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齊眉 第111節(jié)
好像陰霾盡去,滿是新生的歡喜,讓得劉豐三人嘴里急的都起了燎泡,卻沒辦法阻攔。 …… 隴西郡這邊,熊銳元每隔七、八天,就能收到一封劉豐三人寄來的書信,告知他河陽縣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 這天再收到信時已經(jīng)是第三封,那上面是賀通的字跡,寫著謝云宴帶著人去到河陽縣半月以來的事情,有他施展不利,賑災(zāi)吃癟,如魏春華一樣被人挑撥了災(zāi)民后被圍困的事。 看著上面寫著謝云宴狼狽至極,身受重傷。 熊銳元坐在那猛虎撲兔的緙絲繡屏前,笑著就喝了一大杯酒。 “那毛頭小子,還真以為拿著陛下圣令就能胡作非為,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西北和京畿不同,在這里他熊銳元就是土皇帝。 想在隴西跟他斗,簡直做夢! “派去行刺的人先讓他們等等。” 既然謝云宴這般不中用,就沒必要直接下手, “告訴賀通幾人,想辦法在災(zāi)銀上動些手腳,挑起災(zāi)民暴亂,扣謝云宴一個辦事不利的帽子,記得別將人給弄死了,廢了手腳就行……” 熊銳元拿著酒杯朝著下方站著的人高談闊論,言語間絲毫沒將謝云宴放在心上。 “大人……大人出事了……” 外間有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踉蹌著還撞在了擺在廳內(nèi)的香爐上。 熊銳元沒好氣的冷喝出聲:“出什么事了,急慌慌的!” 那人臉色發(fā)白:“城外急報,謝云宴領(lǐng)兵來了隴西,說是大人派人損毀災(zāi)糧,私藏災(zāi)銀,要來跟大人討個公道,并已叫人將城外圍住……” “嘩——” 熊銳元豁然起身,“你說什么?” “謝,謝云宴來了,人就在城外,隨行還有兩萬大軍。” “胡說八道!” 熊銳元怒聲道,“他出京時不過帶了三千人而已,哪來的兩萬大軍?!?/br> “是奎山駐軍。” 那人臉色慘白,嘴唇發(fā)顫。 熊銳元聞言臉色大變,如同腦子里被巨雷劈中。 那河陽縣外約有兩百里的地方有一處荒山,綿延數(shù)十里地,因內(nèi)藏三座皇家礦山,每年出產(chǎn)大量銀礦,所以常年都有皇家駐軍在守。 謝云宴居然調(diào)動了奎山駐軍,他居然將那里的人調(diào)了過來…… 那個瘋子,瘋子!! “不可能,不可能,賀通明明來信,說謝云宴被困河陽,從未離開過半步,他……” 熊銳元緊緊抓著手里的信怒罵出聲,明明劉豐三人一直都說謝云宴在河陽縣困頓,還來信安穩(wěn),等等……河陽出事了? 他猛的抬頭看向送信那人, “你!” 熊銳元尚且還沒怒喝讓人將人拿下時,那原本乖馴恭敬之人突然抬頭露出個笑來,手中一抖時,短劍落于掌心,身形如電就直接朝著熊銳元疾射而去。 “救……”命! 唰! 熊銳元驚恐尖叫尚未出聲,脖子上就一道血痕落下。 他踉蹌著倒退時卻被身后屏風(fēng)擋住,沒等他轉(zhuǎn)身想逃,那短劍直直的刺過他心頭,直接將人釘死在了那屏風(fēng)之上。 劍尖插入猛虎雙目,鮮血滴落時。 熊銳元仰著頭時瞪大了眼,嘴里咳血時,斷斷續(xù)續(xù):“謝……云……宴……” “我家大人讓我轉(zhuǎn)告熊大人,您之前對他關(guān)照有加,他也不能毫無回報,這份厚禮就算是他送給熊大人的謝禮了?!?/br> “熊大人一路好走?!?/br> 夏生說完,看著熊銳元死不瞑目的斷了氣后。 進來傳信的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尖叫了一聲,下一瞬就被劍尖指著脖頸,所有聲音消失在喉間。 “想死,還是想活?” …… 謝云宴擅自調(diào)動奎山駐軍圍困隴西郡府,隴西郡守熊銳元于郡守府內(nèi)被人所殺,兩樁消息如同驚雷炸響整個朝中。 慶云帝尚且還沒來得及下令放豫國公出府,就被隴西郡的事情打的措手不及。 朝中原本已經(jīng)消停下來的彈劾猛的多了起來,這一次不僅僅是為著謝云宴擅作主張一路搶糧,更因為他私自調(diào)動地方駐軍,屠殺朝廷官員。 “陛下,謝云宴當(dāng)真無法無天,他私自調(diào)動奎山駐軍,圍困隴西郡府,更派人謀害朝廷官員,殺了隴西郡守?!?/br> “此風(fēng)決不可長,否則將來朝中哪還有律法可言!” “信口雌黃!熊銳元派人火燒賑災(zāi)糧食,強搶災(zāi)銀,人證物證俱全,謝大人也不過是為了前往質(zhì)問,且怕激起民亂,才暫借奎山駐軍。當(dāng)時他人在城外,怎就殺了熊銳元?” “不是謝云宴殺的還會有誰,誰有他這么大的膽子?!”徐閣老冷沉著聲音怒道。 御史中丞魏妝如面無表情:“徐閣老,咱們說話要講證據(jù)?!?/br> “謝大人固然膽大,可也是依照朝廷律法,行事皆是陛下準允,且他若真要殺熊大人泄憤,又怎還會大張旗鼓借奎山駐軍親率前往隴西。” 建安侯也是在旁附和:“前幾日陛下派去雍州監(jiān)管之人,才送回了折子,上面清楚明白的寫著河陽縣內(nèi)災(zāi)情已解?!?/br> “謝大人與魏縣令已安排好各地調(diào)度,且重建河陽及周邊城鎮(zhèn),他好端端的,去殺熊銳元干什么?” 徐閣老一系的人怒道:“他這一路殺的人還少嗎?” 建安侯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那他殺的人里,有幾個是不該殺的?” “貪贓枉法,中飽私囊,謊報災(zāi)情以致民不聊生,趙大人難不成覺得,他們不該死?” “你!” 那趙大人被懟的一時噎住。 建安侯冷聲說道:“謝大人奉旨賑災(zāi),去時什么都沒有?!?/br> “西北官員上下勾結(jié),官官相護,若不以雷霆手段震懾眾人?!?/br> “他拿什么來賑災(zāi),又怎么可能在這么短時間之內(nèi),就安撫住雍州災(zāi)民,重建各處,讓雍州各地對朝廷,對陛下重拾信心,破了那大亂之局?” 謝云宴這一路賑災(zāi)之時,從未宣揚過他自身之名,反而口口聲聲將功績?nèi)珨?shù)推到慶帝身上。 賑災(zāi)的是陛下,放糧的是朝廷。 如今天下人都對慶帝歌功頌德,言他愛民如子。 慶帝坐于龍椅之上,作為受益之人,心中自然是偏向謝云宴的。 別的不說,至少這么長時間內(nèi),謝云宴從未有過半點私心。 況且那小子行事向來直來直去,誰的顏面都不給。 他就算要殺誰也從不遮掩,若真想要熊銳元的命,他就該自己留在河陽縣內(nèi),派人暗中前往,而不是大張旗鼓的帶著那么多駐軍圍困隴西郡府,一副要跟熊銳元拼命的架勢。 又調(diào)兵對峙,又暗殺熊銳元。 他吃飽了撐的? 眼見下方爭吵,慶帝手中落在龍椅之上,發(fā)出一聲沉悶聲響。 “私自調(diào)動駐軍之事,你們不必質(zhì)疑?!?/br> “半個月之前謝云宴就已經(jīng)修書回京,跟朕提及過要借調(diào)部分奎山駐軍,幫著官府重建河陽附近城鎮(zhèn),朕也已經(jīng)允了他,只是未曾在朝中提及?!?/br> “是朕命人給他送了調(diào)兵圣旨,也派人全程隨行,他無可能刺殺隴西郡守?!?/br> 徐閣老一系的人臉色瞬間就變了。 那位之前開口的趙大人更是面露蒼白。 建安侯聞言冷笑了一聲:“謝大人行事之前,均有得陛下圣意,從未半點逾越。” “反倒是熊銳元,因一己私欲,派人火燒賑災(zāi)糧款,挑撥災(zāi)民謀害河陽縣令,派人行刺謝大人,阻撓朝廷賑災(zāi),樁樁件件都是罪證確鑿?!?/br> 他說完之后就抬頭對著慶帝說道, “陛下,與其說是謝大人殺了熊銳元,臣反倒覺得,熊銳元之死分明是有人知曉他暗害謝大人,阻撓賑災(zāi)之事暴露,怕牽連己身,才會殺人滅口。” “還請陛下明鑒!” 第166章 爭搶 “什么殺人滅口,建安侯未免太過聳人聽聞?!?/br> “熊大人分明是為人所害,那火燒糧草之事也必定有人陷害?!?/br> “人證物證確鑿,放火之人被抓了個正著,就連隴西郡府督郵、功曹,都已指證熊銳元,哪來的陷害?” “陛下,這其中必有誤會,說不定是有人收買那幾人,陷害熊大人……” “陛下……” 朝堂里的這些人平日里瞧著個個人模人樣,自持守禮,可一旦為著利益爭執(zhí)起來時,就跟菜市口為著幾個銅板罵娘的老嫗沒什么區(qū)別。 唾沫橫飛,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整個大殿之上就像多了八百十只鴨子,吵的慶帝額間青筋直冒,猛的就一巴掌拍在龍椅之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下方瞬間安靜下來,慶帝寒著臉:“薄相,你來說。” 薄膺穿著官袍,神色平靜:“熊銳元之死到底為何,是否與人內(nèi)外勾結(jié),謀害河陽縣,火燒賑災(zāi)錢糧,等賑災(zāi)結(jié)束之后派人嚴查就是,只眼下最要緊的,是隴西郡守的事情?!?/br> “雍州災(zāi)情已經(jīng)緩解,魏大人與謝大人一起,已經(jīng)將大部分災(zāi)民安置妥當(dāng),朝廷后續(xù)賑災(zāi)糧款也已經(jīng)全部到位,百姓恢復(fù)民生,謝大人必定不會久留。” “等他前往梁州之后,隴西總得有個人做主才行,不能讓郡守之位空懸?!?/br> 薄膺幾句話,就瞬間讓得朝中之人心思浮動,原本那些想要彈劾謝云宴的人,目光幾乎都落在了隴西郡守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