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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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jiān)提著一個食盒子進(jìn)來,在花兒面前擺起了陣,里頭裝著四葷四素,闊氣的像斷頭飯?;▋旱拇_是餓了,狼吞虎咽吃起來。那小太監(jiān)就蹲在一邊看她吃,不時為她遞上一口水,殷勤體貼得像一個好人?;▋喊残氖苤@三巷院子里的情形她多少知道些,小太監(jiān)一個比一個精,此刻待她客氣,無非是用得上她。 花兒吃得饜足,拍著肚皮躺下了,聽到小太監(jiān)對外頭的人道:“粗鄙得不像個女人。” 她哼了一聲,大喊道:“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門開著,她這樣喊,聲音自然傳了出去。銜蟬正在繡帕子,聞聲差點(diǎn)扎了手,抬首問秋堂:“可聽到什么動靜了?” 秋棠點(diǎn)頭:“昨兒和今日抓來幾個人,關(guān)在一旁的柴房里。想來是其中一個要見皇上?!?/br> “抓的都是誰?”銜蟬又問。 秋棠搖頭:“罩著黑布抬進(jìn)來的,神神秘秘的。聽聲兒應(yīng)當(dāng)是個姑娘。” 那頭花兒又喊了聲,銜蟬心驚rou跳,這下針真的扎進(jìn)了手指。花兒怎么被抓來了?她站起身來,在地上無措地走,雙手搓在一起,頭腦快速地轉(zhuǎn)。 不行,我得救她。 銜蟬寧愿自己在這里吃苦,也不愿花兒來。她拿起笛子吹了兩聲,過會兒那個唱戲了“咿呀”了一聲。一來一往,聽起來毫不相干,卻是銜蟬用長久的時間在這深長幽閉的院子里打下的天下。 她隱忍這樣久,曙光即現(xiàn),而此時,花兒竟也被抓了進(jìn)來。銜蟬的手指捏在一起,緊張得不成樣子。她怕花兒遭遇不測,又興奮地覺得這或許是命也運(yùn)也。 秋棠見狀轉(zhuǎn)身出去打探,她與下人們交好,多少能探聽到一些什么。那頭花兒還在喊,小太監(jiān)去堵住了她嘴,秋棠趁機(jī)假裝看熱鬧,與小太監(jiān)攀談幾句,在與旁人閑聊一會兒,許久后才回來,對銜蟬道:“這三巷密不透風(fēng),是以那小太監(jiān)也不瞞著。說是抓的都是些外鄉(xiāng)人,先前來的那個白二爺?shù)姆蛉怂阋粋€,還有一個投宿在酒坊的,還有人進(jìn)來后就被關(guān)進(jìn)了地牢,不知究竟是誰。” 投宿在酒坊的外鄉(xiāng)人…… 銜蟬敲著腦袋想,投宿在酒坊的外鄉(xiāng)人……她了解婁擎,他那樣陰鷙聰明,斷然不會把無干的人都抓進(jìn)三巷來。他既然這樣做了,那這些人,定是有淵源的! 思及此,銜蟬快要室息一樣,緊握著椅子把手做了下去。又想起婁擎這幾日的異樣,總是用莫名的眼神看她,好像要將她看透。他再不用看婁夫人的眼神看她了,而是在看一個全新的人。 正想著,婁擎踱步而來。他看起來情致不錯,嘴角甚至帶著幾分薄笑,見到銜蟬將她從椅子上扯到自己腿上抱著,捏著她的下巴低語:“突然想到這幾年似乎沒賞過你什么好東西?!?/br> “想要嗎?”他問。 銜蟬掙脫他,站遠(yuǎn)些,移開眼:“不想要?!?/br> “你還沒問是什么。” “想必不是什么好東西。” “朕賞的,定然是世間珍奇?!眾淝媾牧伺氖郑骸翱茨阍谌锕驴酂o依,賞你一次他鄉(xiāng)遇故知好了?!?/br> 銜蟬猛地看向他,轉(zhuǎn)瞬笑了:“這世上哪里還有故知,不過是些見利忘義的小人罷了?!鄙锨耙徊剑^續(xù)緩緩說道:“就連母子情誼、兄弟手足,都可能頃刻翻臉,更何況是毫無意義的故知?!?/br> 婁擎的眼睛微閉上,揣度銜蟬的話,而后眉頭揚(yáng)起、罕見地夸贊她:“你果然不是婁夫人,婁夫人沒有你這般隱忍。你究竟知曉朕多少事呢?” “無論知曉皇上多少事,都也只是爛在心里罷了,在這三巷的院子里,無從說起?!?/br> “你是在表明你與朕一條心么?” “并不?!?/br> 銜蟬衣袖一甩,坐在小凳上、眼睛死盯著門。她的“故知”究竟是一個還是幾個,她心里盼著是那一個但又最好別是任何一個,她奢望這不過是誤會一場。 然而那腳步聲近了,鐐銬的聲響擦在雪地之上,一個血rou模糊的人被推搡進(jìn)來,在門檻那里摔倒了。銜蟬睜大了眼睛,騰地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章,第三卷 完 第98章 春閨夢里人(二十七) 屋內(nèi)很靜,銜蟬跌坐回椅子上,看著那血rou模糊的人兒,當(dāng)年他們在燕琢城一別,并未想到此生還會面見,又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飛奴被人從地上架起來扔到了銜蟬腳下,他抬起頭看著銜蟬笑了,露出被血浸紅的牙齒。 “好久不見?!彼f,而后頹然倒在地上。 銜蟬不知為何會是飛奴,怎么會是飛奴?她轉(zhuǎn)身去拿了一條薄被蓋在飛奴裸露的身體上,這才轉(zhuǎn)身看向婁擎。 “見到故人可開心?”婁擎一邊把玩著拇指的扳指一邊問道。 “世上沒有任何故人在這等情形下相見會是開心的。哪怕這故人不過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而已?!?/br> “既是小人,留他何用?殺了便可。” “盡管動手。”銜蟬一動不動,并沒對婁擎低頭,甚至蹲下身去對飛奴低聲勸慰:“死不過是一眨眼的事,你害怕就閉上眼睛,不必?fù)u尾乞憐,只管去死。來世做個好人。” 銜蟬知曉婁擎最痛恨沒有骨頭的人,他殺那樣的人眼睛都不會眨。而飛奴受了那樣重的傷還沒死,則證明他暫且沒向婁擎低頭。銜蟬好怕飛奴為了她而低頭,那他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