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樹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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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黎只覺得四周全都安靜下來,下意識捂著手機(jī),靜了好一會兒。 容凌皺眉看了眼屏幕,確定還通著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秘書敲門進(jìn)來,他將電話隨意擱到另一邊,空出的手拿起簽好的文件遞過去,轉(zhuǎn)身去了落地窗邊繼續(xù)聽。 “不說話我掛了啊?!彼Z聲很淡。 鐘黎驚醒,連忙說:“別掛!你吃飯了嗎?” “你打電話來,就是問我有沒有吃飯?”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隔著話筒,他的聲音聽來有些遙遠(yuǎn),有一種模糊而沙啞的磁性。? 安靜中,格外撩人心弦。 鐘黎的臉紅了,聲音變得很輕:“……我上次在寧市說,要請你吃飯的?!?/br> 她這樣,讓人很想要逗逗她。 容凌微微攏眉,慢條斯理地說:“要請我吃飯的人很多。” 鐘黎不知道要怎么接了,臉上的熱度已經(jīng)超過了閾值。 “不逗你了?!彼p笑出聲,“我還沒吃?!?/br> “這么晚了還沒吃飯?”她有點詫異。其實打這個電話之前,她也沒有想到他真的沒有吃晚飯。 “下午有個會議?!彼麤]多說。 知道他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鐘黎跟他說了地址,把電話掛了。 鐘黎捏著手機(jī)在屋子里傻站了好一會兒,這才一溜煙跑進(jìn)房間里去選衣服。 可她沒有什么錢,買不起像樣的衣服,也不怎么會化妝,精心鼓搗的反不如平時穿的好看。 “黎黎,你這是要去哪兒?”楊玨聽到動靜,好奇地過來敲門。 鐘黎有點難以啟齒,提著裙子在身前比劃:“……一個朋友。” 算是……“朋友”吧? “男的?”楊玨笑得不懷好意。 鐘黎被她笑得怪不好意思的,岔開話題:“你快幫我看看,我穿哪條好?!” 楊玨給她挑了件玫紅色的吊帶,里面搭件白色的毛衫。 “太冷了吧?”鐘黎訥訥。 “要好看還怕冷?” “……可是,穿這個會不會顯得我很輕浮?。俊?/br> 楊玨頓了一下,問她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幾歲了。 “二十七八?三十……?”其實她也不是很確定。 他看著好像很成熟,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非常老練,但似乎也沒有那么大,從外表上不大看得出年紀(jì)。 “你不早說。”楊玨給她換了最普通的穿著,畫了個素顏妝就讓她出門了。 約定的地點在三環(huán)那邊的一處購物區(qū),毗鄰高校,這個點兒人流絲毫不減。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鐘黎背著斜挎包站在臺階上,不時張望。她今天扎了個馬尾,一件米色寬松的毛衣搭一件蛋糕紗裙,側(cè)面望去,眼兒彎彎,鼻尖很俏,清純又透著一點兒不諳世事的嫵媚。 容凌從車?yán)锵聛?,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了她,不由駐足。 他等了會兒,有點想看看,這么近的距離她多久能發(fā)現(xiàn)他。 但他顯然高估了某些人,目光來來回回逡了無數(shù)次,就是看不到他這個大活人。 鐘黎失落地看了看手機(jī)。 他后來終于覺得自己過分了,抬步走過去:“等很久了?” “也沒有很久?!彼痤^,眼眸晶亮地望著他。 容凌微頓,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她說要請他吃飯,其實就是在路邊隨便找了個小館子請他吃一碗陽春面。 面端上來,看到上面只灑了點蔥花其他什么都沒有后,他很明顯地楞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 鐘黎紅著臉解釋說:“還有別的,只是需要等一等?!?/br> “沒關(guān)系,我也不是很餓?!彼佳鄣?/br> 鐘黎盯著他看了會兒,真覺得他這人有點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 “你幾歲了,容先生?” 他沒正面回答,給她倒茶:“你猜。” 鐘黎不太確定:“二十七……八?” 他笑了:“謝謝你?!?/br> 相處起來才發(fā)現(xiàn)他的話其實不多,但也不會過于沉悶,她說一大堆,他默默聽著,但會適當(dāng)?shù)亟o一兩句見解。 其實她是想活躍氣氛來著,可說了一大堆才會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話好像太多了。 而且,回味起來某些話真的很天真,很愚蠢。 但是她不知道,對于容凌這樣的人來說,天真和愚蠢其實是一種優(yōu)點。 飯吃到一半,有個衣著光鮮的美女從外面進(jìn)來搭腔:“少陵,真的是你?你怎么會在……這兒?”她四下里打量一眼,目光又落到鐘黎身上,輕輕掩唇,露出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鐘黎聽出了潛臺詞。 她想說的大概是:“你怎么會在這種地方吃飯”? 容凌倒是很平靜,客氣地跟她寒暄了兩句。 等她走了,鐘黎才好奇地問他:“你不是叫容凌嗎?為什么她叫你‘少陵’?” “這是小時候取的名字?!?/br> “那就是乳名咯?” 他微怔,失笑:“也可以這么說?!?/br> “好奇怪啊,我們那邊,乳名都是很可愛的,沒有取這么正式的?!?/br> “你也有乳名嗎?” “有,我乳名叫……”她說到一半又緊急剎住,有點不好意思地偷看他一眼,“我說了你可不許笑哦?!?/br> “我不笑。”他微垂著眼簾,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可是,等她真的說出她的乳名叫“寶寶”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忍住,直接笑出聲來,牽動了寬闊的肩膀。 “都說了不笑的!”鐘黎又氣又惱,覺得被涮了。 他的自制力很強(qiáng),馬上就收起了笑容:“不笑不笑?!?/br> 可那語氣,哄小孩似的。 她有點兒羞恥,又覺得委屈。 他是不是真拿她當(dāng)小孩?。?/br> “我過了這個年就二十了。”她望著他,強(qiáng)調(diào),“成年了。” 后面的那句話聲音卻很輕,似乎有所指代。 說完后,她自己也回過味兒來,臉頰微紅,但仍是執(zhí)拗地盯著他。 容凌望著她,一時啞然。 沒有好感是假的,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其實不應(yīng)該招惹她。 這種小姑娘,一旦沾上,會非常麻煩。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彼鹕淼?。 - 鐘黎那晚其實不是很清楚,他為什么突如其來的冷淡。 她實在算不上聰明,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之后她鼓起勇氣給他發(fā)過消息,但他都是隔很久才不咸不淡地回一句,以至于鐘黎覺得自己之前的感覺都是錯誤的。 人家壓根就對她沒那意思,是她自作多情。 再次見到容凌是在不久后的一個商演飯局上。 她作為去表演節(jié)目的嘉賓之一,和公司里的其他小花一同前往。 不過,主角是譚美兮,她和其他人只是陪襯。 出發(fā)前,薛紅在保姆車上再三叮囑譚美兮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這次的主辦方來頭不小,且邀請了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千萬別得罪人。 譚美兮不以為然,到了現(xiàn)場,遠(yuǎn)遠(yuǎn)看到人群里眾星捧月的那個男人,忽然就不說話了。 其余人和她是一樣的想法。 據(jù)說對方來頭很大,多少大能上趕著奉承,還以為是個年過半百、挺著啤酒肚的油膩中年人,結(jié)果,竟是這樣一個器宇軒昂、風(fēng)姿卓絕的男人。 “好帥啊,怪不得都說最帥的男人不在娛樂圈?!辈恢钦l的小助理發(fā)出沒見過世面的驚嘆。 “看看算了,別想著往上攀,攀不上。這些公子哥兒,哪個外表不是人模狗樣的,可私底下呢?人家可瞧不上我們。別看人長得好看修養(yǎng)不錯就往上撲,有你們苦頭吃的。” “你說的怪嚇人的?!?/br> “你以為我危言聳聽?向海兒怎么出事的忘了?大晚上的跟人去公海。” “……不會吧,不說是意外嗎……” “這是容家人?!庇腥巳滩蛔¢_口打斷她們。 “容?哪個容?”一人驚呼,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