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宋聞清停身,轉頭說:“這是我用來釀酒用的,后面也會用在醫(yī)術上。” “醫(yī)術?”李郎中臉上堆笑,“這東西怎么能用在醫(yī)術上?” 宋聞清沒繼續(xù)回他,并不是他一心藏拙,而是他現如今說用這套蒸餾裝置可以提純酒精,以后用在開膛破肚的外科手術中,只怕李郎中會以為他是瘋了。 “李郎中日后便知?!彼温勄迕虼叫π?,打開門進屋。 裴瑾容坐在輪椅上,聽到聲音抬眸望他。屋內燭光搖曳,少年乖乖地坐在屋里等他,宋聞清心里癢癢的。小男孩兒緊著的那根弦松掉,躺在裴瑾容的懷里睡得可香,身上的衣衫也換好了。 李郎中和他夫人見這場景心里都犯嘀咕,這瑾小郎怎么才像是在家里帶娃的人。 宋聞清小聲說:“夫人,小姑娘在里屋,還請你幫忙換一下衣服了。” 李夫人點點頭,掀開簾子進去。宋聞清也沒閑著,將裴瑾容懷里的江堯抱在懷里。好在裴瑾容當時同宋聞清成親時怕委屈了宋聞清,不愿同他一塊兒睡,便多買了一張床放在耳房。宋聞清平時沒少說占位置,沒想到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他出去后,只剩下李郎中和裴瑾容兩人大眼瞪小眼。 李郎中敏銳地察覺到宋聞清出去后,裴瑾容整個人像是脫掉偽裝一樣,即使不說話,坐在那里都讓人怵得慌。 他拿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下意識離裴瑾容遠了些。 所幸沒好一會兒,宋聞清便端了兩杯茶水進來,遞了杯給李郎中:“家里條件差,若招待不周還請李郎中見諒。” 李郎中趕忙搖頭,笑著說場面話:“嚴重了嚴重了。” 宋聞清把手上的另一杯放在桌上,還沒等他過去,裴瑾容就推著輪椅過來,柔聲道:“阿聞,我?guī)湍闳嗳嗍?。?/br> 宋聞清展開眉,笑著說:“我不累?!?/br> 他嘴上雖這樣講,實際上身子卻累極了。他今日坐診一天,回來一直想著江枝的病也沒吃多少就出門了,現在腰酸背疼的。但宋聞清習慣自己把這些事悶在心中,自然不會同裴瑾容如實說。 裴瑾容眉眼彎彎,堅持道:“給你揉揉?!?/br> 李郎中看著旁邊黏黏糊糊的小情侶,默默又挪遠了點。仰頭,壓住內心的震驚,沒忍住又瞟了眼裴瑾容。 直到李夫人拿著一堆衣物出來,李郎中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沒想到李夫人出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反而惡狠狠地把衣物塞在他懷里。 李郎中:“?” 宋聞清松開裴瑾容的手,雙手端起桌上的茶:“今日之事多謝夫人?!?/br> 李夫人接過茶,擺擺手,一口飲完說:“無事。不過那個小姑娘身上有不少傷,看樣子是被人用鞭子打的,以后還得好生養(yǎng)著啊?!?/br> 宋聞清點頭,兩人向他辭別。李夫人是個性情中人,揪著李郎中的耳朵出門。過了好久還能聽到李郎中不斷地求饒:“夫人夫人,我錯了?!?/br> “你這個死鬼,嫁給你那么多年你可曾為我揉過手?” “……” 宋聞清哭笑不得,看著在灶臺旁忙碌的裴瑾容心頭一軟。 他順手拿了兩個凳子過去,想從裴瑾容手中拿過扇火的蒲扇,卻被少年拒絕了。 裴瑾容將手抬高,眼神里充滿心疼:“今日累了一天,你快去床上躺著休息。等會兒我把藥煎好再叫你?!?/br> 宋聞清微愣,半晌笑著搖頭:“那我在這里陪你?!?/br> 他心想,時隔多年有人關心的感覺還挺新奇的。 裴瑾容知道宋聞清倔得很,他這樣說就是鐵了心要陪他。兩人肩并著肩坐著,爐火猩紅,火苗跳得厲害,將兩人的影子打在后面的墻上,像是新婚夫夫在耳鬢廝磨。 直到宋聞清的頭重重地栽在裴瑾容的肩上,裴瑾容徹底僵硬了。均勻的呼吸灑在他的脖頸間,裴瑾容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生澀地扶住宋聞清的頭,往自己懷里帶。若是有人看見,定會覺得宋聞清是躺在了裴瑾容的懷中。 藥罐里傳來咕咚咕咚的沸騰聲,隱藏住少年差點無法壓制的情愫和愛意。 他神色晦澀,眼中閃過瘋狂,近乎偏執(zhí)地小聲說:“哥哥可要一直都喜歡我啊?!?/br> — 宋聞清醒來時,外面天已經亮了。 耳房的床上只剩他一人,裴瑾容和江堯早就不見了人影。他伸手摸了摸床的另一旁,沒有余溫。 他躺在床上,有些自責。昨晚和裴瑾容說要陪他,沒想到最后他還是先睡著了??礃幼討撌撬?,裴瑾容把他抱進來的。 宋聞清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他今天倒是沒什么事。 “阿聞,吃午飯了?!迸徼輸[好碗筷,見宋聞清從耳房里出來,笑著說。 宋聞清應聲,沒先洗漱,站在院子里張望。 “堯堯和灰球嫌無聊出去玩了,就在門外。” 聽到灰球熟悉的哼哼唧唧,宋聞清這才放下心。用楊柳枝刷完牙后,他問:“今早江枝醒了嗎?” 江枝沒生什么大病,只是缺乏營養(yǎng)才導致暈厥。昨夜裴瑾容在煎藥時,他調了碗糖水給小姑娘喝,按理來說現在應該醒了。 若還沒醒,宋聞清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讓她進食。在這兒糖貴得很,一小塊就要三百文,這糖還是上次他生病時裴瑾容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