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十年浮世夢 一縷沁香魂 二
張入云挨得一會兒后,卻始終未聽到洞內(nèi)傳來聲響,心下焦急,忙連問了兩聲,見香丘始終不做回答,不得已,只得又將頭臉移向那樹洞口。 不想這一回,他只湊近洞口,卻覺一股濃郁的花香沖鼻而出。一時見香丘不知什么時候已將紅綾盡裹在其身上。而此時紅綾上生有霞光,又已將那樹洞內(nèi)映得寸毫畢現(xiàn)。 只是此刻洞內(nèi)雖是一脈的赤色,但依然掩不住香丘手臂裸露處皮膚的蒼白,顯是她失血過多,血行不足的原因。 再看她此時一頭長竟有丈余來長,且厚密的如同當(dāng)年隱娘一樣,一時間已將其身掩住了大半,赤光之下,又合著如此云密的長,著實詭異。 再見香丘腳底,卻讓張入云一片觸目驚心,原來地上香丘流下的血跡竟已積成了一個小潭,其量之多,按常理人早已該身死過去。 可張入云仔細(xì)分辨之下竟還能看見一灣血水,如小溪般的自香丘肋下流淌出來。而洞內(nèi)那股濃郁的花香,也正是出自那里。 張入云未料到香丘竟傷的如此之重,且傷勢還在加劇之中,一時見了,心痛之下,雙目頓時變的赤紅。卻是探手扣住洞口,一運勁,已將洞口樹干掰下一塊來,竟欲搶身進(jìn)來將香丘救下。 未想香丘見他如此舉動,卻是一陣慌亂,當(dāng)即驚聲說道:“別,別過來!” 張入云見她終于開口,心里一動,馬上回道:“這是為什么?你身上傷勢太重,傷口還在流血,再不治療,恐有性命危險的!” 香丘卻將手擋在身前急道:“不要!我不要你見你我這付樣!你走開,讓我一個留在這里好了。” 張入云見她此時身無寸縷,以為她曾遭遇了什么不測,自己一個男此刻實不易近。當(dāng)下心里雖然惱怒之急,但仍自強(qiáng)自沉聲道:“你若是覺得我是個男不便的話,我換雨嫣然jiejie來接你出來可好?她是女兒家,你和她在一起,比較方便些。” 哪知香丘是顫聲說道:“我不要,雨jiejie也是崆峒派的,是崆峒派的人,都是靠不住的。張相公,我求求你,你就讓我一個人在這里安靜的待一會兒吧!” 張入云聞她其聲甚哀,竟有欲在這樹洞內(nèi)等死的意思。一時觸動到他心里意氣,卻見不得本是好好的一個天真可愛的香丘竟得如此,當(dāng)下急怒道:“這怎么行?你現(xiàn)在傷成這樣,留在這洞里只會等死。你些出來,等我把你傷治好了,到時你要做什么不行?何必這么輕賤自己性命?!闭f完他手里一運勁,又將那洞口撕裂了一些。 香丘見他不聽自己的話,一味的要將自己接出洞去,此時的她連番變故,又是失血過多,已是心智皆失。心急之下,雙臂微顫,自肘部竟飛出兩把銀刀,一時祭在空中,將洞口封住??诶锓Q道:“張相公,你走吧!你不知道,自離開峨嵋山以后,生了好多事,你救不了我的,我知道你對我好,但你還是走吧,別再來逼我了!” 張入云見那銀刀爍爍生輝,如柳葉一般輕薄,似彎月一般細(xì)長,刀頭一點殷紅,如鑲了寶石一般,實是兩把驚人的利器。只是此刻那刀身上一陣寒煞之氣止不住的刺到他眉眼上,卻令他連眼都睜不開。 但張入云見此,仍是大聲答道:“不可以,我怎么能看著你在這里靜候等死?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委曲,就算我本領(lǐng)低微,不能替你伸冤,但大家說出來總有個商量處,實在不行還可以找人幫忙呢!” 說到這里,張入云面色變?nèi)岬溃骸澳悴恢?,自那日我倆在十方巖一別后,我也遇到了好些事,也認(rèn)識了好多朋友,等把你傷治好了,我一件一件說給你聽,包你喜歡?!闭f完見香丘面露遲疑,卻是再運勁將洞口拆大了一些,一時已能容張入云將香丘抱出。 不想香丘見張入云欲邁步進(jìn)來,心下大驚,慢口里大喝一聲:“不要!”卻是空中兩柄飛刀失了主人駕御,一時已往張入云身上落去。 到此時香丘現(xiàn)張入云危急,忙將飛刀收回身上,不想已略遲了一些。就見張入云左右兩條臂膀之上,已分別出現(xiàn)了兩條極細(xì)長的的紅線。 跟著張入云只覺兩臂一陣火一般的灼熱,當(dāng)下就見那紅線一綻,再看他雙臂上,已然各自留下了一條一尺多長的口,轉(zhuǎn)瞬間鮮血已自傷口處泉涌而出。一時間一股血腥氣自鮮血中泛出,將那洞內(nèi)濃郁的花香沖淡了不少。 當(dāng)下香丘見自己將張入云傷了,卻是大驚失色,身上酸軟已自癱倒在了一邊,一時止不住淚如泉涌,只泣聲道:“張相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張入云見她此刻心里還為傷了自己難過,心下又是一痛,卻是一絲也不覺臂上痛疼,當(dāng)下只柔聲道:“這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想早點為你療傷,舉止太過魯莽了一些。倒是你心眼太好,現(xiàn)下你身上傷勢太重,就不要為我這點小傷再難過了?!?/br> 說完又笑道:“再說我近來經(jīng)常受傷,這點皮rou傷實在算不了什么,而且雨jiejie身上帶有靈藥,若得她治療一會兒就得好。” 不想香丘聽張入云說起雨嫣然,竟是怕的身一顫。 張入云見她實在害怕崆峒派門人,當(dāng)下腦筋一轉(zhuǎn),卻是替其分辯道:“你且放心好了,雨jiejie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崆峒弟了。她為了和我大哥虬龍在一起,已為了將昆侖派婚事回絕而與崆峒派決裂了。這回論起究竟來,我和她還是崆峒派的逃犯呢!”說道逃犯,他自己也覺得說的有些過分一些,不免莞爾一笑。 再又柔聲道:“小香丘,你不知道,我真的在近遇上了好些人,他們都是好人。你如愿意的話,我日后很想帶你去見見她們,你這么可愛,他們也都會很喜歡你的,我包你也想和他們做朋友呢!” 這一番話是張入云自一年前于十方巖上就曾和香丘說過的,此時再被他說起,卻又將兩人當(dāng)日的心思勾動。一時張入云心里惱恨,卻是打定主意要將香丘安置在百花谷或是二云觀里,再不讓她再有往日的一絲煩惱。 香丘自一年前也很想隨張入云去尋找申百草與謝紅蓮,此時被張入云提起此事,心里一陣如刀割般的難過。當(dāng)下她心氣一松,眼前便是一團(tuán)金星直濺。 再看到張入云兩臂傷口源源不絕流下的血水,不由心里又是一痛。可張入云卻是滿面的不在乎,只一味目光溫柔的看著自己,心里一陣溫暖之下,手臂輕輕擺動,已將一只細(xì)嫩的小手交在張入云的掌中……。 待張入云將香丘自樹洞里抱至地面時,香丘已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了過去。 張入云到底自己身是男,有所不便,是以將香丘交給雨嫣然后,便只得守候在一旁,干自著急。只這樣,呆了半晌,忽然想起自己臂上也有傷,方忙將臂上xue道閉住,略做包扎。 雨嫣然雖不是什么療傷圣手,但對日常藥理也頗為熟悉,此時見香丘呼吸急促面色蒼白,雙眸又有些泛黃,知道她外傷雖重,但體內(nèi)臟器恐怕傷的加厲害,為怕自己所猜測的竟是事實,心里不由隱隱生出些恐懼來。。 一時她欲將香丘身上紅綾拉開,想仔細(xì)為其驗傷。不想那紅綾此刻竟然似已結(jié)在了香丘身上了一般,已恰恰的將其身體包裹住。 雨嫣然見這紅綾有些古怪,不由細(xì)看了一眼,但一時也沒能看出個究竟,到底救人要緊,當(dāng)下只得做罷。 好半天她從香丘腋下將紅綾結(jié)處抽*動,一時那本是包裹住香丘軀干的紅巾,卻又立時松軟開來,旋即又是一陣奇香撲鼻,竟比方還要濃烈的多。緊跟著就見香丘右肋下有一道三寸來長傷口,那血水如涌泉般的自內(nèi)里流淌了出來。 雨嫣然眼急手,當(dāng)即迸指如電一般的將香丘身體各處要xue閉住。過得一會兒那血水逐漸流緩。 當(dāng)下再見香丘那處傷口甚長,如不取絲線縫補(bǔ),一來傷口不宜長好,二來只怕傷愈后其傷口只比縫了絲線的還要難看。只是一時里雨嫣然想到香丘是女兒家,女生來愛惜自己身體的美貌,若日后會流下傷口,到底心有遺憾,如此一來,卻又讓她委絕不下。 思量半日,忽然想到一法,忙引聲作嘯,將本已受了傷的玄玉喚來。就見玄玉一時飛近身旁,卻又單足跳躍著移了過來。 雨嫣然見了它,不由口里自罵了一聲,接著又作色道:“本來我已不想管你,由你自生自滅去,只是今日何姑娘身上傷口迸裂的厲害,想起用你的內(nèi)丹治療的話,卻是能令她身上不留一絲痕跡。如此一來,也可稍抵你剛趁人之危的惡行。我如今只問你一次,你如愿意的話,即將內(nèi)丹吐出來,若不愿意的話,從此以后就別再來見我!” 那玄玉聽了之后,自是不敢不答應(yīng),只因它日后要得雨嫣然相助,能避過自己三百后一遇的雷劫。 可張入云見它聞言連連點頭,卻又半日不見將內(nèi)丹祭出。 雨嫣然知它剛得內(nèi)丹不久,如為救人,一次卻要損它三十年的道行。當(dāng)下不舍得,所以會這般推委。 見此雨嫣然當(dāng)即喝罵道:“方用它趁人之危偷襲時,怎不見你如此愛惜,此刻卻又這般做張做智。你若再猶豫,我自另想它法,不用你的了。”說完便揮手令其走開。 如此一來,卻真讓那狡猾的巨鶴慌了手腳,一時再無法推辭,卻是引頸向天,連掙了好幾次,就見它細(xì)細(xì)的長頸上忽然多一節(jié),碗口粗細(xì)的東西,一時用盡全力,方吐將出來。那物事只一離開玄玉口內(nèi),當(dāng)即便是一團(tuán)紅光生出,只將那周圍樹林照成一片赤色。 雨嫣然將手一招,就已將那玄玉的內(nèi)丹取在手里,此時張入云看的真切,也不過就是一拇指粗細(xì)的珠。雖方遠(yuǎn)看,那珠紅的刺人雙目,但此時近看了,反倒不怎覺顯。 一時雨嫣然用那珠在香丘的傷口上接連滾動,就見那本是受創(chuàng)極重的傷口即刻開始慢慢收口,過得兩炷香的功夫后。香丘肋下的巨創(chuàng)竟是得已完全平復(fù),卻又沒一絲傷疤留下,只肋下留一道紅印略有些惹眼,但想來過不多時,便可痊愈不見蹤跡。 只是雨嫣然在香丘傷口處滾動內(nèi)丹時,卻覺手下有異,一時心里一觸,卻又為救人要緊,一時無心顧及。 到得此時,那玄玉因內(nèi)丹離體內(nèi)時間過長,又是接連被雨嫣然用來療傷,身體已有所反應(yīng),周身的鋼羽鐵爪,竟在一時間就已失去了光澤,到得后來它竟再也支撐不住,一跤跌在地上,瞬時周身如霜雪般的羽毛被地上泥濘濺了好些,形狀甚是狼狽。 雨嫣然將內(nèi)丹拋還它之后,又對其吩咐道:“我這里暫時用不到你,現(xiàn)下何姑娘身上單薄,你卻替我到昆侖朱霞峰岳jiejie那里借一套衣裳來。記??!去回,不要在路上耽擱了?!闭f完卻是再不正眼看它。 那玄玉領(lǐng)了雨嫣然的旨意,卻是又自一瘸一拐的掙扎著躍起欲飛,只因身上無力,幾次都未能騰空而起。 張入云此時臂上傷口流血漸止,見它可憐的模樣,便欲替它說情。 不想雨嫣然已然察覺到張入云的心思,卻是一面替香丘擦洗身上污漬,一面對張入云道:“云二弟不必替它求情,我知道你心眼好,但這畜牲已非第一次犯這樣的毛病。平日里大小過惡本已無數(shù)。上一年我與爹爹去東海靈蛇島做客。不想它竟欺對方道童力弱,欲偷人家的仙丹。其時家父本就欲將它處死。只為主人心寬,暫且饒了它一命,以觀后效。不想它今日又萌故態(tài),竟敢趁香丘垂危之際,欲行加害。這樣無法無天,心機(jī)歹毒的家伙,如今還怎能將它留在門下。你不要看它此時狼狽,卻多半都是裝出來的。只它因見你靈臺清明,知你心善可欺,方在這里搗鬼。它是東海神蛟所化的異種,哪能不堪這一點點小小的傷痛。你自不理它,過一會兒它自會飛走。只是再這般裝神弄鬼,惹的我惱了,卻用赤光劍取了它的級?!?/br> 雨嫣然說到后來,語聲已然很大,那玄玉聽得赤光劍取級這幾個字,卻是猛地一驚,當(dāng)時一個振翅,竟已箭一般的射向空中。雙翅只幾個起落,其身影便已消失無蹤,飛行之神竟不比受傷前有絲毫折損。 到此張入云知道那玄玉真?zhèn)€狡猾,想到自己為他人著想,反而卻弄得自己上了一只扁毛畜牲的當(dāng),一時心里卻真是有些百感交集,莞爾之際,不由也有些忿忿。 再說這時空中的雨點,又變得密集了起來,張入云三人本是在那蒼天古樹之下,不沾風(fēng)雨,此時雨變大了,難免不被波及。 香丘本是體弱,加經(jīng)不得風(fēng)雨。一時雨嫣然只得俯身為其遮擋雨水,但到底她身也是嬌弱,卻那里能顧得過許多來。 張入云見如此下去,香丘遲早得要被這大雨淋出病來,心里焦急,欲找個能避雨的地方??擅芰郑瑓s又到哪里去尋人家。 抬頭看去,那古樹雖因是得了昆侖山脈靈氣,如今到了深秋季節(jié)仍是枝繁葉茂,但到底還不能茂密至一絲不會漏雨的境地。 一時間張入云想起這古樹,枝葉還不夠茂密,卻忽然靈機(jī)一動,心里生出了法。當(dāng)下一個縱身,便已到了樹上。一時間他將樹干枝葉茂盛處,統(tǒng)統(tǒng)強(qiáng)扭至雨嫣然與香丘頭頂之上,如此一來,卻如一層一層綠葉織就的巨毯將二人上空密密的遮避住了。 張入云此時雙臂均有不下千斤的力氣,那樹枝雖壯卻也不在他的話下。且當(dāng)真有推舉不動的地方,他還可以用腳。張入云腳力比起臂力來,強(qiáng)盛十倍不止,如他愿意,幾腳就可將這巨樹踢折了,何況此時只是用來cao控這樹干。 那古樹又高,張入云為求全功,卻是一直將樹枝強(qiáng)扭至樹冠,方將身落下。待他落至地面時,只見其上十幾層厚厚的綠毯為其遮避擋雨,卻哪里能落得下一滴雨來。 雨嫣然見他如此上躥下跳,忙了好一陣停下來,不由笑他道:“看你如此上下周折,卻不怕將這久歷風(fēng)雨的蒼天古樹,生生給強(qiáng)扭壞了嗎?” 張入云也笑道:“雨jiejie放心,今夜我三人只借它避一避雨,待明日,我一定將它恢復(fù)原狀,不使其有甚妨礙?!?/br> 此時香丘已然昏睡過去,雨嫣然騰出手來,卻讓張入云上前,為其整治臂上的刀傷。等雨嫣然看仔細(xì)時,就見張入云一雙手臂已然止了血,但傷口卻甚深,幸是沒有傷及筋骨。一時為防再有反復(fù),也怕日后不易收口,便自腰間取出針線來替其縫補(bǔ)。 且口中還笑道:“先下沒有了玄玉的內(nèi)丹,看來你這兩臂之上難免要添兩道難看的傷疤了。” 張入云滿不在乎道:“這也不算什么,我一個男,難道還擔(dān)心身上多兩道傷痕嗎?” 待雨嫣然在其手臂上細(xì)細(xì)密密的縫制好兩道傷口后,玄玉卻仍是沒有回來。張入云見此時天已甚涼,又是雨夜,寒氣過重。為防香丘傷口著涼,卻不待臂上傷勢完全恢復(fù),只略將其包扎一下,便四處尋找木柴生火。 只是此時下雨,卻倒哪里去找干柴,雖被張入云拾到一些枯枝,但一時怎么也點不起火來。 張入云見是如此,卻少不得賣弄本事,一時只得將口里罡氣吐出,硬生將濕柴吹了個半干,功行深處,他竟全身起了白霧,雖只片刻,但一身水濕的衣裳便已盡干了。 雨嫣然見他竟將辛苦修得的純陽真氣這般運用,卻是一陣好笑,但見他內(nèi)傷之下仍有這般的長力氣,也不由的有些佩服,再加上他心思甚巧,雖是看著好似笨拙,但就是伶俐如自己,卻也一時也想不出別的好的辦法來。 好不容易將火生起,張入云又怕木柴不能接續(xù),便自放了好些,在一旁烘烤。此時雖已得了火堆,但他又是人心不足,卻笑對雨嫣然道:“此刻若是能有一口鐵鍋來,我便是把身上所有的銀拿去換,也是心甘情愿?!?/br> 雨嫣然知他為香丘著想,欲燒些熱水來取用,雖覺如此想法,有些貪心,但若能得此,卻真是有用。忽然想起一物,卻笑對張入云道:“我若能變出一口鐵鍋來,你卻拿什么來和我換?” 張入云雖剛與雨嫣然結(jié)識,但看起為人,卻不像是個喜歡說謊的。此刻她即出此言,定有法可想,一時忙湊近些道:“只要雨jiejie能變出來,小弟身無長物,只隨你取用就是了?!?/br> 雨嫣然笑道:“誰真?zhèn)€要你東西,我只與你開玩笑呢?!闭f完便從腰間取出一把折扇來,卻是雕龍繡鳳,極為精巧。 張入云目光極好,見那扇雖細(xì)小,但卻是鐵質(zhì)。只是想到這扇雖是鐵做的,不怕火燒,但卻如何能當(dāng)鍋用。 未知就見雨嫣然手指一扭便將那扇面打開,盡展開來后竟圍成了一面圓鏡,跟著將手一攏,卻是變做了一個鋼盔的模樣。 當(dāng)下又聽她笑道:“這是我崆峒派例來門下嫁媳婦的陪禮,為七巧手郭剛真人門下所制,不但做功極為精巧,便是這鋼也是不比尋常,不但可做兵器,也可在這野外做一時應(yīng)急之用。 張入云取在手里,只見那葉面打造的極是精巧,便是合口處的機(jī)括也是造設(shè)的妙到毫顛。一的匪夷所思,實是當(dāng)今工匠所能窮思極想的極致。 待又想到次與香丘見面時,還有一件極細(xì)巧的帳蓬,想來崆峒門下素來就是在這方面喜用心思。 一時卻又聽雨嫣然道:“其實香丘上一年也因這物事好玩,要過一柄,只是……?!闭f到這里其臉色卻是轉(zhuǎn)寒。他二人都見香丘身無寸縷,目下當(dāng)然是早已遺失無疑的了。 這一來卻引動張入云的心思,一時怒火又起,頓時間便是一股煞氣生出。 雨嫣然見他如此,忙換過話頭道:“現(xiàn)在天寒,你先將鍋內(nèi)燒些水,再想法做幾個木碗來,這里山高林密,其間定生有山菌木薯之類的可食之物,你若不怕辛苦找尋些來,卻正是于香丘身體有些好處?!?/br> 她這一番話,倒是正說中了張入云的心思,一時間積聚的怒氣,頓時化作飛煙,忙磊了幾塊石頭將灶架好,又在鍋內(nèi)添上了水,便轉(zhuǎn)身對雨嫣然道:“雨jiejie稍坐,小弟去去就來?!闭f完已展開身形,往林中深去奔去。 雨嫣然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又見他為友情熱至此,很替虬龍能結(jié)得這樣一位兄弟高興。只是她此時已將張入云調(diào)開,卻又存了另一番心思,為了解心中疑問,卻忙伸手望香丘肋下摸去。 果然觸手甚軟,香丘那如凝脂一般皮膚之下竟是空了一塊,一時雨嫣然盡已明白在其身上生了什么事,卻是銀牙一咬,本是一向溫和的臉上,竟也生出了幾絲殺氣。 正在她心中惱怒不已的時候,猛覺香丘手臂一動,自己手臂便已被其捉住。 一時就見香丘已張開眼睛對著自己急聲道:“雨姑娘,不要,千萬不要對張大哥說起這件事!”香丘本是重傷之下,此時又是猛然間被雨嫣然觸醒,雖只說的幾個字,卻已是滿頭大汗,力有不支。 雨嫣然見她此時還在為他人著想,心里一熱,一時眼淚已垂下,只安慰她道:“放心,我一定不對他說,你張大哥人很好,他對你好,此時他已為你補(bǔ)身,已到林中尋找食物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你且好好休息,等他回來時見你身有起色,一定可以令他高興?!?/br> 香丘本已體弱,此時強(qiáng)撐著聽完雨嫣然的話,卻只一笑,便又沉沉的錯睡了過去。 張入云此一去,直過了近半個時辰,方落了一身的水濕回來,只是此行收獲頗豐,一時手里卻提了不少東西。不但采了好些山菌,竟還捉了好幾尾鮮魚回來,尤其怪異的卻是他肩還扛了一載大木頭。 雨嫣然見他竟能在雨夜里一會兒功夫里捉得許多鮮魚,當(dāng)下笑道:“想不到你水底功夫竟好,只這一會,卻能在水底里摸出這多魚來。”一時拎起一尾魚,口里卻“咦”了一聲道:“怎這魚這么怪,竟好似是被炸死的一般?!闭f完眼望張入云,面上一臉的疑惑。 張入云被她瞧的有些不好意思,卻是尷尬的摸了摸頭道:“不瞞雨jiejie,小弟水底下的勾當(dāng)只有一般三腳貓的功夫,這些魚卻是我用罡氣在岸上擊了十余掌,給生生震死的。 一時這話一出他口,卻把雨嫣然逗的笑了,只捂著嘴笑道:“天下間的內(nèi)家高手,若見你用武林中人朝思暮想的先天罡氣來捉魚,只怕個個都要被你生生氣死了?!?/br> 說完又搖著頭道:“只是這個法也虧你能想的出,還連用了十幾掌,得來這幾尾魚?也虧你這般內(nèi)力精湛,又有這股長力氣!” 不想張入云卻又回道:“雨jiejie你別瞧就只這幾尾魚,卻著實讓小弟花了不少力氣,前面有一深潭,其水著實有些古怪,這魚兒也移動的極是迅捷,我至后來差點連流云術(shù)都用上,好不容易得來這幾尾?!?/br> 他這話一出口,卻又惹得雨嫣然一陣嬌笑,一時又聽張入云話中有異,卻不由又暗暗存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