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春雨不知愁 殘風(fēng)掃落秋 三
正在眾人猶豫時,卻見鷗鷺將手中劍連展了兩展,原本暗紅色的劍身,此刻竟如火一般的光鮮耀眼起來。即時便見其射出漫天的光華向四方蕩去。至此時汪劍秋等人知這般小劍竟是這般神通,只怕還是萬載懸空木,也不知這鷗鷺有甚本事將之得到。 再說此時立在一旁的董玉琛已自取過一方古樸稚拙的小銅爐,其中點了一方信香在內(nèi),片刻內(nèi)即是香氣四溢。又見得一縷乳白色的濃煙從上冉冉升起,卻是極慢,過得好會兒功夫也不過升得二三尺而已,且奇香之濃郁,竟比香丘腋下香氣,也是不承多讓。 汪劍秋雖不知道這燃的是什么東西,但能依其香氣之濃郁來定奪。有聞得北海極寒之地曾有人魚出沒,極為珍稀,若得其腦髓煉香可驅(qū)鬼神。現(xiàn)下這香氣這般古怪,鷗鷺又是在此時作的這樣的法式,只怕也不外是這般的事物了。一時見鷗鷺心貪殘忍,只為得這雷音洞內(nèi)寶物卻是這般涂毒生靈,汪劍秋想至此不由地暗中搖頭。 果然鷗鷺施劍將那濃煙挑了幾挑,竟如裹蜜漿一般,卻將那浮白色的濃煙纏得在劍身上。當(dāng)下翻手一抖,那白色的煙氣即隨著劍身上赤光飛射而出。只瞬時即聽見四周傳來陣陣風(fēng)聲涌動,片刻功夫內(nèi),卻見四面八方無數(shù)神鬼俱被鷗鷺行法術(shù)拘來。 當(dāng)下鷗鷺見得這人魚香腦之力終將千里之內(nèi)有功行的鬼神拘喚而來,趕緊左手一展,即刻拍出一記神雷,旋將眾神鬼制住。一眾神鬼至此被他拘至早已設(shè)好落神陣內(nèi),只能受其驅(qū)使,一時受其挾制只得聽其號令,即刻便在眾人的腳下開鑿起來。因來的神鬼不下千百之眾,一時聲勢浩蕩,卻也氣派,至此時鷗鷺見自己施展的這般神通,得意之下不由地?fù)犴氉晕俊?/br> 只可惜現(xiàn)下是白天,雖是眾后進(jìn)弟能看得出眼前一眾鬼影,但終是日頭在上有嫌朦朧,看不太真切。不及盡顯得他這番勢派,如此倒是令鷗鷺有些不太滿意。但即便這樣,也已看的眾門人個個睜大了眼睛,就見腳下一方硬土竟是如流水一般的不住倒退流出,只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竟已挖出數(shù)十丈深的孔xue。 待半個時辰之后,終將地底百十丈的地xue挖通,而鷗鷺已趁這當(dāng)兒,卻命董玉琛在旁取過香茗來烹制好了,供其享用。他素精幻術(shù),一時不只是一應(yīng)的茶具被其變幻出來,竟連座椅茶幾也是一樣不缺。當(dāng)下眾弟依長幼次序紛紛坐定,只看著眾鬼勞役,卻哪還有一些外出降妖的舉止,眾人里有老有少,卻好似合家出來郊游踏春的意思。 汪劍秋見此只是搖頭,如此這般強(qiáng)拘鬼神服役,若有一絲疏漏必遭其反噬,鷗鷺這般輕松舉止只為顯其絕**力,卻不知他這般為老不尊,卻容易帶壞眾年輕弟的心思。一旁的毒龍雖也是平日里囂張慣了的,但此刻見了鷗鷺這般無視天地間的神鬼,使之為奴為仆,一時也是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倒是她兩名弟卻是看的如癡如醉,直掙地滿面通紅,恨不得自己立時也有這般駕馭群鬼的本事。只玉音師太始終枯坐不語,一旁侍立的姚花影也是心有牽掛,只在那兒靜默不與眾弟言笑。 此刻隱身中的張入云因始終見不到香丘顯身卻是焦燥不已,雖是先還安心在一旁倨守,但時間長了仍是有些坐立不安。汪劍秋見了,怕他容易被人覺,趕忙暗中用手勢將其制住。無奈之下也只得先行隱忍。 待眾鬼神將地xue挖透,鷗鷺方站起身來,一時解開那香爐,任其中薰香飄散以為眾鬼的酬勞,待香盡時,方轉(zhuǎn)動攝神陣將一眾勞碌了半日的鬼神放走。至此時方收了諸物,告了眾人,攜了東方文宇當(dāng)先飛降開路。 一時崆峒派行在在中間,峨嵋派壓后,當(dāng)下因是深入地底洞xue,自不免又是放動劍光將門人帶了下去。沈綺霞與葉秋兒此時已會得排云馭氣,此刻空降下去,也不甚費力,只竺十八三人卻是不會,若在此刻攀爬而下,卻是容易招其余兩派中人笑話。汪劍秋見此,只將足下一跌,即見得一團(tuán)云氣涌動已將三人罩在其內(nèi),只化為一團(tuán)清云直往洞底沉去。 此時當(dāng)先的鷗鷺看的清楚,知他這是不借劍光飛遁的騰云之術(shù),如此方知汪劍秋功力實深,不復(fù)當(dāng)日之盛名,一時把個原來小覷他的意思去了個干凈。 只是眾人剛落入地xue內(nèi),即覺一陣腥氣撲鼻,直中人欲倒,鷗鷺聞之忙招呼身后眾人道:“此時這地底長年郁積的瘴氣,劇毒無比,大家還是趁早防范,若不小心,只稍待一會兒只怕眾弟不免要中毒身亡呢!”他說的此話時,眾年輕弟已然不耐,俱都搖晃起了身搖搖欲墜。 當(dāng)下即見鷗鷺提起一方如意,一時其上放出五尺多長的光華來,即將自己與兩名門人護(hù)住,只激得毒氣四散,已然不妨事。當(dāng)先又是領(lǐng)路行去。崆峒派眾人當(dāng)下也有一些慌亂,正在毒龍師太好似也要取甚法寶出來抵擋之時,卻見玉音擺了擺手,忽然一陣暗香浮動,卻將那毒氣沖頂住,只此時卻是換了玉音師太當(dāng)先行走,眾門人在后聞香而動,也是一絲的不礙事了。 此刻的張入云雖只聞得一星半點,卻已然辨別出是香丘身上的香氣,當(dāng)下知道玉音絕將香丘帶在身邊,一時雙眼如射出火來一般,恨不能當(dāng)時就向那老尼姑撲去??芍皇亲约罕绢I(lǐng)不濟(jì),先下的他漫說是救人,便是連自救也是難以保全。 再說汪劍秋見此,也不少得施展能為,一時略提起一口先天真氣,只運功一逼,即將那周遭的毒氣逼出一丈開外,就已容得眾弟傍身。到底他峨嵋天下正宗,眾弟只一得空提了兩次真氣,俱時便是神清氣爽恢復(fù)如初。相形之下,張入云因心法有缺失,卻是跟不上眾人,當(dāng)下連提了三次內(nèi)力,覺得胸口上的煩悶好了一些。 此刻眾人見汪劍秋不借外物,只純以一口純陽真氣便將毒氣逼住,施得這般威力,身上卻又不顯一絲累贅。心下只驚嘆汪劍秋一身本領(lǐng)端地是高深莫測,也同一時間將個近日因見多了法術(shù)一流,而小瞧了的武功心法的心思收了許多。眼前的汪劍秋正是眾峨嵋弟的榜樣,需知真到內(nèi)功高強(qiáng)時,其威力亦是非同小可呢! 那地xue內(nèi)至廣至大,眾弟在其內(nèi)只覺熱氣逼人,差些不能抵擋,四周如墨般的一片漆黑又給人以泰山壓頂之感,行在其間已是步履艱難,卻別說是要尋找洞xue深處的妖魔了。到底眾位長老修行不比常人,雖是此險惡之地,卻總有鷗鷺當(dāng)先開道指路。到了此刻,張入云雖仍恨他生性貪婪殘忍,但其一身高絕的本領(lǐng)卻又實是叫自己心下不得不佩服。 一行人越往深處行去,越覺得是在向著地底沉去,因深入地xue甚深,周遭空氣已是煩悶無比,正在不奈處,卻見前方忽然一陣清涼。仔細(xì)看去,即見兩岸洞壁上盡顯出螢螢燈火,先還只一兩個星點,至后越往下行去,那燈火越多,到的后來竟是滿壁皆是。當(dāng)先行走的崆峒和武當(dāng)三位長老,初時只做不見,但到的后來,終是被兩壁的燈火所誘惑,止不住地張目往洞壁上看去。當(dāng)有極大極亮的燈火射出時,并還要稍作停留加以細(xì)看。 眾峨嵋弟此時見當(dāng)先眾人行至異樣,好奇心下也是望著滿壁的燈火看個不休,稍頃現(xiàn)俱是些嵌入壁中的巖石所射出的光芒。那小的只有彈丸般大小,大者也只拳掌般大。一時都因心下好奇,只用疑惑的目光望著汪劍秋。 汪劍秋見已然引起眾弟的注意,沒奈何,只得開口道:“此是纏玉石,內(nèi)藏有金精丹砂,就好比拓石中藏璞玉一般。俱是我修道中人極想得到的有助修行的靈物。此行掌門有交待,伏妖是一事,將這纏玉石多多采擷也是一樁事。當(dāng)今世上因天地間靈氣稀少,已難有奇世的寶物,只這幾近魔域的所在卻是德天獨厚,一眾的靈物俱備。在我等修道中人看來,此纏玉石卻與世人看那黃白之物無異,方眾前輩只駐足觀看,便又行上路,只為這些玉蟬石還未成形,內(nèi)里的物事并無蘊(yùn)化完全。此后我們路上還要遇得許多,你眾人在眾位前輩伏妖時只管各自采擷就好,只是這類物事還是要看些緣份而得,未必越是光華越盛的石頭,內(nèi)里的東西就是越好,有時極小極不起眼者,其中卻藏有天材地寶,此次機(jī)緣就看你幾人的造化了。切記!也不定采的越多,就能得的越多,到底至?xí)r身命安全是重要的,于這一點上,卻是一定要小心是!” 汪劍秋說這話話時,卻是目注眾位弟,只見眼見眾人表情不一,竺十八一副躍躍欲試,東方文宇卻是咬著牙一臉的躊躇滿志,葉秋兒青了臉不做一語,只沈綺霞卻是目光有些呆滯,竟是看不出起心里所想。再回頭看了看張入云,卻見他恍若未聞一般,只掙紅著一張臉,一副蓄勢待但求一擊的模樣。老人看在眼里,不由清嘆一聲,所謂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當(dāng)真不假,此刻眾弟一副眾生相卻是道盡個人他年功果。 只是眼前張入云這般一絲不以外物所擾的樣,卻是到底太過吃虧,今番汪劍秋帶他入洞雖知是其一場劫數(shù),但到底指望其應(yīng)劫之事也可得一靈物稍作沖抵,照眼這情形看來,只怕縱是容他得了甚寶物,怕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正在這時,卻忽聽得當(dāng)先的東方文英傳來一聲驚呼,眾弟聞聲急往前路上看去,卻原來是前方地底已是涌出無數(shù)的長蟲毒蝎來。俱是極為長大,且又遍體的剛毛,與平日所見絕不相同??v是張入云當(dāng)日在仙人洞遇得的毒蟲,只怕比眼前這般的還要來的弱些。且好似深俱靈性,見得有人來卻是搖擺尾,不住的口中怪叫,只欲向眾人撲來。 鷗鷺見此忙將手里的七寶如意一陣晃動,頓時見就見其上一脈金霞涌動,即刻就將毒蟲逼住。那些長蟲見奈何不了他,只得舍了武當(dāng)派三人,又向崆峒派一行人撲來,但玉音師太有香丘在手以作挾持,眾毒物怎得近身,當(dāng)下只好又舍了一行人,卻直向峨嵋派眾弟如流水般的涌了過來。 汪劍秋體內(nèi)真氣只能避毒,于此這般的毒物卻是無能為力,但是他此來早有計較,當(dāng)下忙命沈綺霞與東方文宇將紫炎、宙天二劍抽將出來。一時劍身上的陽剛之氣立刻就將眾毒蟲制住再不敢近犯,如來一來群蟲見幾近周折卻是一無所獲,只急口中齒牙紛紛嚼動,出一串串如金屬摩擦,刺耳已極的銳聲,直驚的當(dāng)場十余人脊背生寒。至此東方文宇與沈綺霞二人分付手中長劍,即刻一先一后護(hù)住眾人,不使有一絲疏漏。 武當(dāng)、崆峒兩派門人見峨嵋派門下弟,出手即是這般絕好的仙劍,當(dāng)下紛紛轉(zhuǎn)身回顧,滿眼俱是艷羨。卻不知張入云此時因是隱身久了,已有些大意,一時久不誦動咒語,此刻又被宙天、紫炎兩把仙劍劍光一照,竟是露出一些形跡出來。當(dāng)下汪劍秋覺,趕忙以手示警,張入云當(dāng)時覺,心下大慌,趕忙念頌真言,一時又是隱的悄無聲息。但鷗鷺終究年老功高,只這一瞬便已是察覺出一絲氣息,但到底此地靈氣逼人,一番查找不得,只當(dāng)自己偶有失誤,也就放過了。這邊廂卻把個張入云驚得一身冷汗,至此后再不敢大意,只一意的小心戒備。 再行的數(shù)百丈深,地xue內(nèi)變地越加潮濕悶熱起來,幸的眾人都有寶物護(hù)持,這沒覺得太過難受,但此刻洞xue里的長蟲卻是越來越多,當(dāng)下遍地都是污穢,已是容不得人前行。歐鷺見此只得放開劍光將門人籠住從了空中飛行,董玉琛因劍術(shù)不純,卻是不得在洞內(nèi)駕馭劍遁,此時也少不得由其師傅攜帶。 毒龍師太雖渡自己一人有余,但再攜帶一名弟卻是力有不足,至此時她師姐妹二人功力立判高下,就見玉音周身白光展動,已是獨自攜了周氏兄弟二人同行。如此一舉,雖多少有此薄了毒龍師太的面,但此刻卻也不是爭這些閑氣的時候,誰能料想這一地的穢物焉沒有劇毒呢! 汪劍秋見此也少不得將竺十八三人卷起,一并向前飛渡。 就如此,三派門人也是行了有頓飯功夫得到洞xue的盡頭,當(dāng)下視野一闊,卻是一方畝許大的寒潭映在眾人的眼前。鷗鷺在旁也不答話,徑自從行囊內(nèi)取出一樣物事,只往空中一拋,即是明晃晃地一團(tuán)駐在了半空中,一時那法寶生出萬道金光,竟如一輪紅日一般將個四周之內(nèi)照了個通透。 至此時眾人將四壁景觀盡收眼底,就見那洞xue內(nèi)不但毒蟲遍布,有著千奇百怪動植物繁植其間,近前水潭邊上有著數(shù)不盡的累累纏玉石,只是在空中紅日的照射下反不如先時在洞壁上所見得那般光亮。 當(dāng)下眾前輩長老見此齊都心下大歡,眾門人此一行之前,到底只是聽說過這雷音洞每逢兩百年洞門大開,可得寶物無數(shù),但卻到底沒有真的被證實?,F(xiàn)下見得這地底寶藏竟比自己所預(yù)想的還要多上十倍,如何不驚不羨。心花怒放之下,貪婪如鷗鷺,是一張老臉都已變了色。只是此一行名義上到底伏妖是務(wù),至此他也只得按捺情緒,只先與其余兩派長老行法布陣,趁這檔口卻又命自己的二位門人前去采寶。 崆峒派眾人自不比說,好似行前就有交待,一時只二位師太飄身浮在半空中,其余三名弟,卻是早已分工明確,已然是行動開來。 汪劍秋見眾人心地如此貪婪,不由地一陣好笑。當(dāng)下想著掌門師兄交待,也少不得和一眾門人吩咐,只聽他道:“此地異寶甚多,我一行人終不能入寶山空手而歸。綺霞與秋兒二人已可飛行自在,可往兩岸深處探尋些奇花異草,間中若有細(xì)小奇獸也可酌情收伏,但到底不要太過激進(jìn),能遇即遇,但憑機(jī)緣。文宇與十八還是只在潭邊采擷玉石為好,但要小心,過不得多久那紅鬼就要從這潭底躥出,到時聽我號令及時進(jìn)退,莫要為貪得卻誤了自己性命!” 當(dāng)下他又轉(zhuǎn)身于張入云身前,并取出一道靈符與他手中道:“此是我二世教祖親手祭煉的靈符,威力非同小可,至危難時你若見了香丘,只展動靈符拉了她就走,一時瞬息千里,玉音絕跟蹤不上。只是今番我還要與玉音為你這樁事周旋一番,到時香丘許可平安被放,這靈符如不需用便一定不要取用?!?/br> 說話間卻又見這位平日一直是和藹可親的老前輩忽然莊了色道:“此靈符珍貴,是我再傳恩師所授,今賜與你顧然是我與你一場緣法。但另一樁,卻為的是你志向雖遠(yuǎn)大,卻又命數(shù)坎坷,于今你賜你靈符對你一番勸誡,但望你今后行正心正莫要墜了魔障!” 原來汪劍秋自今日進(jìn)了這雷音洞以來,總覺有些心緒不寧,一時間神志晃動,卻是多少不比平常的有些辭色張厲起來。他這一番話只說的張入云心下惴惴,若不是自己正在隱形之中怕露于形跡,幾乎是要拜領(lǐng)。 汪劍秋見方自己語重致其面色惶恐,一時又轉(zhuǎn)了色安慰張入云道:“你也莫需如此,今番你到的這里一場,終是一番機(jī)緣,也該得些利,多少也伺機(jī)采些纏玉石以慰此行。放心!眼下這三位前輩都是心有所重,無暇分神,縱是看出些形跡,也絕不至為你而耽誤了大事!”他這一開口,又恢復(fù)他平日行色,張入云聞聲感心下一陣輕松。 至此汪劍秋囑吩眾人已是耽擱了一些功夫,只見空中的鷗鷺已是取出一面銅鏡祭起,頌動真言,只在空中行陣。而崆峒二位師太,也已取出姚花影前番在水鏡寺施展過的潛光琉璃盞來,一時傾百花香精點燃了,也用以做了護(hù)陣的法器。汪劍秋見兩派長老都已有所準(zhǔn)備,自己也不能再拖延,也旋即起在空中,只從懷內(nèi)取出兩粒純陽金珠施展開來。 一時間眾門人都是四散開去,各逞能為掠奪寶物,但見空中有董玉琛及姚花影四人不住往來搜尋,水潭邊也有東方及周氏兄弟五人采擷玉石。當(dāng)下就見周氏兄弟心性貪,此刻竟是扯動一只赤紅色的大口袋,直取雙手將遍地的玉石投了進(jìn)去,那紅袋好似也是一件寶物,當(dāng)下竟似是無底洞一般,只任憑二人扔進(jìn)無數(shù)玉石卻也是不見其漲滿。 他二人如此一舉,卻是引得竺十八與東方文宇二人一陣心神緊張,直恨不得自己也有這么一件寶物能將這潭邊的纏玉石一并采盡了好。而另一邊廂的東方文英卻是不急不棄,他掌中擎著一面巴掌大小的小鏡,一時射出五六丈的精光來,只在潭邊探尋,當(dāng)凡是被鏡光照得生得彩霞般透亮的纏玉石,他方受在懷中,其余無光或只微光的玉石,但卻一概不理,如此之下過的半日,他也只不過取了四五塊石頭在手。且他到底兄弟連心,當(dāng)有閑暇時卻也將銅鏡往東方文宇身前照一照,一時間授其兄所助,東方文宇敢采得了幾樣玉石在手。 當(dāng)下里張入云見了眾人如此作為,雖是有心看不起,但只轉(zhuǎn)念便即放過,只將心思和在救人上,可玉音師太此時尚在空中,自己卻是只能仰面垂望,無可奈何。忽然間想起自己銀燕鏢已在上去相斗時失去許多,一身寶物又被崆峒周氏兄弟取了個干凈,至?xí)r若是真有些危卻是不易抵擋,想著自己暗器本領(lǐng)可觀,反正現(xiàn)下滿地的玉石,盡皆幾枚小的來,一可當(dāng)做暗器運用,二也應(yīng)了汪劍秋的話,到的此地不虛一行。 一時張入云連著在地上拾起十余枚細(xì)小的石,因要顧及自己尚是在隱身之中,只好背對著眾人,僻靜處拾撿。當(dāng)下正在他自覺收集了差不多的時候,就見自己一只腳竟忽然間露出形跡來。一時錯以為自己施法疏漏至隱身失效,慌忙將真言念動。如此也只好些,可足背依舊是能顯出些些痕跡,直至他潛心誦頌,這慢慢將后一絲痕跡隱去。但只一止口中真言,足下便又會顯出形跡來。 如此這般費心勞神的念動咒語,卻是他一路而來未有的異象,當(dāng)下張入云試著將腳往一旁挪了挪,果見自己身形卻是于頃刻間銷聲匿跡,再也察覺不出來。一時靈光乍現(xiàn),想著先前沈綺霞與東方文宇手中仙劍也曾將自己護(hù)身法術(shù)照散,心內(nèi)明白自己也許于無意中已是遇得一件寶物。當(dāng)下再用腳在地上試探好一番,這俯身自拾起一粒只拇指般大小,略顯赤色的珠石來。 不想那珠被張入云握在手中,竟是陡然間變的如火一般的晶螢剔透,放出悅目的光華來,幸是自己此時半跪在地上,潭邊累累纏玉石又多得自放毫光的之類,這未曾被眾人察覺。只是張入云這邊手中的石剛一閃爍,遠(yuǎn)處潭邊便是傳來一聲異響,恰恰就在拾撿纏玉石的三派門人不遠(yuǎn)處。 一時東方文英本能的將手中寶鏡神光向著響動處照去。未承想只鏡光略與那傳動聲響的纏玉石接觸,陡然間即是激起沖天的青光,當(dāng)下只把個周圍弟嚇了一跳。一眾弟都是心智聰穎之輩,只一閃念俱是知道此枚纏玉石中藏的物事不比尋常,定是極具靈性之物,好奇之間紛紛走至近前。 東方文宇因是弟弟,且又得其兄長照顧,已是得了好幾枚奇石,此時自是不好與之相爭,只靜默自己兄長動手拾取。竺十八生性坦蕩,見那纏玉石本就被東方文英借寶鏡之力攝了出來,理當(dāng)歸他,一時也不做他想,只是想上前看看究意是個什么物事,竟得這般寶貝。 不想如此之下,卻讓人錯會了意,周氏兄弟原來就離那石頭近些,此時見竺十八身形往前動了了,只以為他要先下手為強(qiáng),一時也不顧同門之義,卻是貪心昧已,只紛紛一個虎撲就往那靈石沖了過去。 竺十八本就無意于此,一時間兩人這般丑態(tài)反倒弄得自己有些尷尬,只怕眾人見了還當(dāng)自己要與其爭奪一般,當(dāng)下只搖了搖頭,卻反倒將身往后退了兩步。如此眼看周氏兄弟就要撲到,卻不想已然將東方文英惹怒了。 眾弟一路行來,雖各人根骨資質(zhì)有上下分別,當(dāng)一眾的氣派卻都堪稱大家風(fēng)范,只這周氏兄弟二人,卻是與眾格格不入,明明本事是眾人中低的,臉卻又是囂張的一對。東方文英除了上年在張入云手底下偶失過一次風(fēng),卻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心底也是一般高傲的緊。當(dāng)下若是二人與其合色細(xì)說,或可商量,但如今這般的強(qiáng)取豪奪,他卻如何能噎得下這口氣。一時見二人手,已然是到了那玉石的跟前,心頭不由一陣惱怒。當(dāng)下忙取出自己腰間的描金扇,猛一搖動,竟生出一陣狂風(fēng),只激得一地玉石飛走,濺起無數(shù)水花,卻將個周氏二人打了個盡濕,二人這般作態(tài)竟沒將那玉石捉到手,反顯狼狽,當(dāng)下即刻便唬了臉。 再說那粒青珠待躍在空中后,已然直飛向東方文宇身前。東方文宇本不想插手此事,可如此現(xiàn)成的買賣豈可不做,當(dāng)下將手一招,滿以為例可將那玉石拿定在手里,不想剛要觸著,卻見那石頭竟是在空中劃了一條青螢螢的弧線,竟是從自己手底滑走。至此后那青珠大顯靈性,便如活了一般,只四下里飛躥,卻是不容人捉住,一時反倒引逗的姚花影四人紛紛尋了過來。只是仍眾人飛遁劍光再,也不及那青珠靈活,徒自捉不得。 到了此刻,只在空中布陣的玉音師太卻是忽然開口道:“此石想是內(nèi)藏玉精,久得靈氣已是成了靈物。你眾人來的一場也算的有緣,卻不要為此物傷了大家和氣,當(dāng)下卻憑本事看誰能有這福緣吧!花影,你協(xié)助二位周師兄,將福祿袋倒轉(zhuǎn),或可將這頑石收了?!?/br> 姚花影本不欲在人前做這等貪婪的舉止,只為自己想求師傅能為香丘一事通融,不好違師傅的心意,當(dāng)下聞言只皺了眉頭哀嘆一聲,只得不顧臉面,飛抵周氏兄弟身邊,一時將福祿袋里先前裝下的纏玉石盡數(shù)傾了,再口頌真言祭將起來,卻是起在了空中,當(dāng)下生出無盡的吸力只欲將那青珠收走。 不想眼看就要成功之際,卻聽見鷗鷺朗聲說道:“呵呵,玉音師侄說的不錯,即是各憑福緣,大家也都該盡些心力。玉?。∧闱覍⑺暮F咳〕鰜?,助你文英師侄一臂之力,看看能不能將這小石攝到手?!币粫r董玉琛聞言忙即聽命,卻是時間緊迫,已不及飛至東方文英的身邊,趕忙先自腰間掏出一個青紫色的玉瓶在手,只道了一聲:“疾!”卻如那福祿袋一樣,生出絕大的吸力,也引那青珠入籠,一時雙方各憑法寶法力,卻為了一粒珠只在空中僵持不下。 此刻的峨嵋四眾看得兩派門人為一枚頑石大斗如此,卻是大搖其頭,猶以沈綺霞見姚花影為從師命,卻要在人前做出這般沒臉的事來,她向以其為平生勁敵,如此之下卻是在心底很為其難過。 再說張入云這邊廂卻是顧不過來瞧一旁的熱鬧,原來自那青珠在空中飛騰的一刻開始,自己手里的紅石也是一陣晃動,幾欲脫手而出,至后來為自己拿定住,卻又不住的生出奪目的精光來。只急得張入云不住的念動真言隱身相抵,至后來武當(dāng)、崆峒二門人相爭,手里的紅石是威力陡增,張入云就是再怎么念動真言也已是濟(jì)不得事。幸是眼前眾人都為了一個貪字,只將目光集中在了青珠的身上,始終沒有現(xiàn)自己這邊的異動。 正在張入云見那紅石寶光剔透,自己再也無力抵擋,欲要松手將那其放脫時,卻忽聞得眼前一陣暗香浮動,只見面前一道身影晃卻,已然是多了一身形婀娜的女,仔細(xì)看去,原來是峨嵋沈綺霞。原來沈綺霞雖一直在四處游獵寶物,但始終分心回顧張入云,此時見其身形顯現(xiàn),忙縱身將其擋住,卻是解了張入云燃眉之急。 不想正在相爭的武當(dāng)、崆峒兩邊的門人,見始終拿不下那青珠,不約而同都得加意施法,以增法寶的威力。不想在雙方如此巨力牽扯之下,那青珠好似被惹怒一般,陡然間光華大做,滿天皆碧,已耀的人眼不能逼視。只在空中左突右躥上下來回的滾動,反倒是兩派的門人被其不住牽動。如此一番異像不但將眾弟惹得心驚,便是空中的四位長老,此時見了也是暗暗乍舌。眾人貪心熾,愈想將那青珠弄到手。 而張入云這邊廂,手中的紅石也是隨之精光暴漲,與青珠遙相互應(yīng),直如有巨大的引力,欲將二珠相合在一處。當(dāng)下張入云為掙扎計,已是汗?jié)裰亟?,見再也牽扯不住,?dāng)下只得作罷。又想著此物到底難得,卻不欲輕松舍了與自己相惡的兩派門人,見沈綺霞就在近前,已是拿定了注意。當(dāng)下眾人又見得另一邊廂一陣精光大作,側(cè)頭看時,就見沈綺霞手里正握了一?;顫姖姷慕鹜柙谑?,一時放出千道赤光,竟與那青珠不向上下,兩下相應(yīng),明眼人一眼即看出二石是一雌一雄,卻是一對。 沈綺霞悴不及妨之下,手里已是多了一樣寶貝,她絕頂?shù)穆斆?,?dāng)下已然知道是張入云交與自己的,只是那紅石精光太盛,威力太大,自己手里苦無寶物也是難以抵擋,一般的張入云那轉(zhuǎn)眼就要將那紅石抖手脫出。只是她想著此是張入云交在自己的物事,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做放手之想,只運動全身真力與其相抗,待力不能支時。再不猶豫,櫻唇反咬,就見她一雙妙目垂動瞬時即披了一層精光于身上,雖其光甚微,但泊泊然卻如流水一般的將其周身敷住緩緩流動,且這光華圣潔,一塵不染,當(dāng)前雖是一美艷少女,可容人觀去,卻猶如一尊觀音像一般。 玉音師太見之,心底為之一沉,一個沒忍住只向著汪劍秋開口道:“此護(hù)法佛光,不想貴門派竟得傳這二代弟,看來今后唯們?nèi)箝T派晚一輩弟修行中,當(dāng)以你門下這位沈師侄為第一了!” 汪劍秋聞言依舊笑道:“不敢!不敢!此佛光自是只依各人道力深淺,敢定奪傳授的,沈師侄修為到了,自有其師長傳授。但說她道法為晚一輩中的第一,師太卻言重過譽(yù)了!” 玉音聞他話說的雖禮讓,但卻暗中帶刺,只鼻中輕哼了一聲,因知沈有如此護(hù)身佛光,自己二派弟絕不能與之相較,便再不去看眾門人間的爭斗。 果然沈綺霞佛法高深,一時只一展動,二派門人都是抵授不住,青珠轉(zhuǎn)眼間反被其手中的紅石吸附了過去。即刻間就見得二石渾在一處,只如兩枚星丸一樣,上下翻動,在空中飛舞,卻再不離沈綺霞近身。但沈綺霞終是不夠放心,一時多番念頌真言直將二石鎮(zhèn)住,收在腰間皮囊內(nèi),這松得一口氣,至?xí)r她行法使力過巨,只一松懈,其人竟搖搖欲墜,險些坐倒在地。葉秋兒見此,趕忙飛身向扶。 當(dāng)下竺十八與東方文宇也一并上前,一時慰問,二來卻又想看看沈綺霞得的是什么寶貝。不想眾人聚得一處,卻忽聞毒龍師太以聲作警道:“眾弟不要再貪多尋覓,時辰已到,那赤煉紅鬼即刻就要出世,至?xí)r恐群魔亂舞,你等本領(lǐng)低微,還是聚在一處預(yù)先做個應(yīng)對的好。”她話聲剛落即聽得潭中一個霹靂,便激起數(shù)十丈的巨浪,跟著便聞得一股血腥氣附著一股寒風(fēng),只在空中浮散開來。當(dāng)下被潭邊四周的毒蟲聞到,卻是雀躍不已,只揮動長爪利齒不住的歡騰嘶嚦。 眾弟只在片刻之內(nèi),便覺得四周陰煞氣陡增了數(shù)倍,雖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此刻見得這異狀,也是不由地心驚,當(dāng)下紛紛抽*動腰間寶刃,一時不約自主聚向一起靠攏。張入云見此也是少不得跟了過去,只是此刻不比先前,三派門人已是渾在一處,自己卻不好與竺十八等人聚在一起。此刻只得伏在一旁靜觀其變。 未知剛落定,卻見沈綺霞路過自己身旁時,已是一把將其手臂捉住,當(dāng)下扯動著他只向眾人處前行,其力甚巨,竟不容自己抵擋。張入云驚懼之下,已明白她是一片好心,只是有些奇怪,怎地她竟能看得見自己。思忖間沈已然提著張入云行至三派門人跟前,到底她身是女,雖說此刻眾門人聚在一處抵擋妖魔,但女弟們卻與男弟相隔了有數(shù)尺的距離,葉秋兒好似先時已被其師姐叮囑過,至此刻反倒挨近張入云身邊,將其與眾男弟隔開。 姚花影也因自己與一眾男弟裹在一處甚不方便,見此也往沈、葉二人移了過來。她心智聰明,功力又高,雖是張入云隱身法兒高妙,但到底此刻兩人相挨地太近,只過得片刻工功人,便為其察覺,當(dāng)下只激得她一驚。但再看葉、沈二人的神色,卻已覺曉藏身的是張入云,一時卻沒聲張,難是心內(nèi)激動,反倒乘勢將張入云圍在三人中間,如此,張入云卻是被眾人防范的再無一絲疏漏了。 當(dāng)下張入云被四女環(huán)顧,按說該當(dāng)極是自在,只聞得四處盡是香風(fēng)襲襲,惹是尋常登徒,只怕已是神魂飄蕩,意醉心迷?;蠲撁摷t粉佳麗溫柔鄉(xiāng),顛倒眾生自在田。只可惜張入云此時久不見香丘顯身,內(nèi)里心急如焚,可此刻見還要受眾女小心回護(hù),直見得自己連一點點的安生本事都沒有,心下氣浮意動,極不爽利。如此這般,卻是顧負(fù)了眾女相護(hù)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