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一驚一乍的,你們倆想嚇死誰?。 崩狭_不滿地喊道。 “老羅,你看這個,沒看出點什么來?”我將照片遞給了老羅。 “啥呀?”老羅看著照片,“這有啥???” “角度,角度!” “角度?”老羅看著照片,眼睛慢慢瞪大,“我去,老簡,你這雙狗眼還真是鈦合金的,這都讓你看出來了。” “嗯哼?!蔽衣柫寺柤纾拔乙仓荒軒湍愕竭@兒了,別指望我還能干別的?!?/br> “這一個就夠了?!崩狭_迅速掏出了手機。 3 老羅的電話是打給他五叔,羅副檢察長的,要求調(diào)取本案的相關(guān)材料,包括當事人林菲的手機、數(shù)碼相機以及電腦,并請求由第三方機構(gòu)對存儲卡及硬盤進行數(shù)據(jù)恢復(fù)。 “有這個必要嗎?我們已經(jīng)詳細核實過了所有的證據(jù)。”羅副檢察長有些不太情愿,“我已經(jīng)準備簽署公訴書了?!?/br> “當然有這個必要?!崩狭_說,“首先,這個復(fù)查能夠證實本案的那些照片是否由林菲拍攝并上傳到網(wǎng)絡(luò)的。其次,調(diào)查并核實你們提供的所有證據(jù)也是法律賦予我們的權(quán)利?!?/br> “行了行了,別跟我打官腔?!绷_副檢察長不耐煩地說道,“你們過來吧,我們正在做這件事呢。” 老羅當即開車和我一起到了檢察院,技術(shù)人員已經(jīng)架好了攝像機,我們到場之后,便開始了工作。 這是一項復(fù)雜又枯燥的工作,看到后來,老羅又有點昏昏欲睡了。 “別睡了,結(jié)果出來了。”天色變黑的時候,我踹了老羅一腳。 “咋樣?”老羅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 “鑒定結(jié)果顯示,通過對當事人手機、數(shù)碼相機及電腦的硬盤數(shù)據(jù)恢復(fù),未發(fā)現(xiàn)與本案相關(guān)的照片、聊天記錄等信息。但通過對電子證據(jù)的核實,證實這些內(nèi)容的來源ip地址確實屬于林菲的電腦。”鑒定人員說道。 “太棒了!”老羅興奮地一握拳說道。 “別高興得太早了?!辫b定人員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這份報告不能作為權(quán)威證據(jù)使用,數(shù)據(jù)恢復(fù)并不能完全恢復(fù)硬盤內(nèi)容,有多種手段可以讓數(shù)據(jù)永久性丟失?!?/br> “所以,你要想打贏這個官司,還是得找到其他證據(jù)?!蔽铱粗狭_,似笑非笑地說道。 “去哪兒找?”老羅問。 “那是你的事!”我看了一眼老羅,他也正看著我,雙眼迷蒙,嘴巴微微嘟起。 “太惡心了你!”我忍不住干嘔了一下,翻開卷宗,轉(zhuǎn)移注意力。 看著檢察院提供的電子證據(jù)的打印件,我卻慢慢地皺起了眉。 劉穎死亡的時間是12月24日晚10點,目擊證人證實,9點50多的時候,林菲已經(jīng)回到了寢室。照片發(fā)到網(wǎng)上的時間是10點05分,那些言論幾乎也是在這個時候傳到網(wǎng)上的。 “10點05分的時候,林菲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她不可能上網(wǎng)?!崩狭_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那就是說,林菲沒撒謊?!?/br> “所有的時間都是大約,前后有幾分鐘的誤差,沒有什么奇怪的。”我皺著眉說道。 “現(xiàn)在咱們就假設(shè)這事不是林菲干的,那拍照片,又上傳到網(wǎng)上的會是誰?”老羅輕輕敲打著方向盤,“案發(fā)時間段除了劉穎和林菲,就沒有別人上過天臺,總不能是劉穎自己拍照自己上傳的吧?” 說到這兒,老羅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那可真是見了鬼了。不會來找我們算賬吧?” “那可不好說。”我笑了一下,“至少我不怕,至于你,收了人家錢了?!?/br> “晚上我去你那兒睡。”老羅咬牙說道,“現(xiàn)在咋整?” “我都說了這案子我不管!行了行了,別整那個惡心的表情,去看看被害人那邊吧?!毖劭粗狭_又要雙眼蒙眬地看著我,我趕緊說道,“報告里說了,被害人手機里沒有任何存儲內(nèi)容,好像被人為刪除了,他們的技術(shù)手段也沒辦法恢復(fù)。沒準兒,這里面藏著什么重要的線索,我們?nèi)ニ依镎艺??!?/br> 半小時后,我們敲響了劉穎家的門。 “誰?。俊卑殡S著這個沙啞的聲音,一個憔悴的老人打開了房門,戒備地看著我和老羅,“你們找誰?” “您好!我們是林菲的代理律師,想問您點事?!崩狭_微笑著說道。 “林菲?”老人愣了一下,臉色也冷了下來,“你們是那個兇手的律師?你們走,我不想看見你們!”老人喊道,伸手推了一把老羅。 “你干啥?”老羅眉毛一豎,低吼道,“我削你啊!” “打啊打啊,給你打!”老人說著,竟貼上了老羅,“你們害死我女兒還不夠,現(xiàn)在連我也不放過?” “說啥呢?誰害死你女兒了?”老羅高舉著雙手,示意自己并沒有對老人動武,嘴上卻不閑著,“你可別瞎說啊。老簡老簡,趕緊錄像,我可沒碰他啊。” “我們是想查明白,到底是誰殺了你女兒?!蔽铱嘈α艘幌?,耐心地解釋道。 這個老人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相依為命的女兒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嫌疑人的辯護律師卻又找上門來要幫兇手脫罪,老羅甚至還威脅了人家一句,沒當場揍我們一頓,這個老人的涵養(yǎng)已經(jīng)相當好了。 “哼!”老人哼了一聲,“警察都查完了,用得著你們查?林菲那個小崽子殺了我女兒,你們給她當律師也不是什么好人!滾滾滾!別來煩我!一群沒良心的混蛋!” 說著,老人“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咋整?”老羅苦笑著看著我。 “好狗不擋道!”就在這時候,我們身后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老羅回頭,就看到張靜一臉陰沉地站在我們身后。 “靜,你咋來了?”老羅趕忙堆起了笑臉。 “查案!”張靜冷冰冰地吐出了兩個字。 “你不知道,這家人可難對付了?!崩狭_抱怨著。 “那是你們,不是我!”張靜抬手敲響了門。 “都說了,別來煩我!”門里傳來了一聲怒吼。 “大叔,是我,剛和您通過電話的?!睆堨o說道。 門打開了一條縫,門內(nèi)的老人警惕地看著門前一身警服的張靜:“他們倆?” “我和他們倆不是一伙兒的?!睆堨o說,“我來是想找到更多證據(jù)給兇手定罪!” “你進來,他們倆不行!”老人說。 “大叔,我看,你還是讓他們倆看著我怎么干活的吧?!睆堨o微微一笑,“要不然,回頭在法庭上他們該說我違法取證,我找到的證據(jù)就不能用了?!?/br> 老人猶豫了一下。 “大叔,你放心,他們只能看著,不管問你啥你都可以不說。要是隨便動屋里的東西,你就報警!”張靜說,“完了你看我不收拾死他們倆?!?/br> 張靜惡狠狠地瞪了老羅一眼。 “進來吧!”老人終于打開了房門。 一進房間,張靜二話不說就進了劉穎的臥室:“大叔,劉穎的東西都在這里了吧?” “都在這兒了?!崩先它c頭,“等周年的時候,就都給她送過去了?!?/br> “大叔,劉穎喜歡電腦?”看著書架上滿滿當當?shù)某绦蛟O(shè)計教程,張靜問。 “嗯,那孩子可喜歡電腦了??墒请娔X壞了。”老人嘆了口氣,“我合計著,那臺筆記本電腦是孩子的,里邊總能留下點啥,可是我笨啊,都不會用!” “能把電腦給我看看嗎?”張靜說。 “行!”老人蹣跚著從衣柜里拿出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交給了張靜。 張靜連通電源后,按下開機鍵,奇怪的是,電腦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這是咋回事?”老羅忍不住插嘴道。 “拿回來那天就這樣了?!崩先丝戳艘谎劾狭_,冷哼了一聲,“這孩子走得不甘心??!等著我給她送電腦去呢?!?/br> “大叔,電腦我能帶回去嗎?”張靜想了一下問,“你放心,我用完就給你送回來。這里邊說不定有重要證據(jù)。” “這個……”老人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我和老羅,“我送你?” “不用。”張靜呵呵一笑,從腰間摘下了手銬,輕輕晃動著,“他們就是想干點啥,也得問問我手里的家伙同不同意?!?/br> 4 “這丫頭到底想干啥?!”看著張靜遠去的背影,老羅憤憤地說道。 在劉穎家里的時候,老羅還認為張靜是在給他們創(chuàng)造機會,可一走出劉穎的家,老羅就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 他本是想腆著臉請張靜吃頓飯,順便套點消息出來,可張靜卻一言不發(fā),徑直開車走了。 “不管她想干啥,看來她的確是找到關(guān)鍵線索了。”我沉思了一下,說道。 “那有啥用,死丫頭擺明了不會告訴我們!”老羅白了我一眼,“現(xiàn)在可咋整?” 說完,他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去現(xiàn)場。這丫頭說過,現(xiàn)場還原最容易找到線索?!?/br> “說得輕巧,是你會啊還是我會?。俊彪m然這樣說,但我還是上了車,看著老羅轉(zhuǎn)動方向盤,駕車駛向了劉穎的學(xué)校。 開學(xué)已經(jīng)有一段日子了,經(jīng)歷了劉穎墜樓的案子,學(xué)校明顯加強了安保措施。教學(xué)樓和宿舍樓下坐著一名保安。所有能夠通向樓頂?shù)拈T都更換了更安全的門鎖,甚至安裝了觸發(fā)式報警系統(tǒng),一旦有人非法闖入,保安在第一時間就會知道。 出示了相關(guān)手續(xù)后,在保安隊長的帶領(lǐng)下,我和老羅登上了出事的宿舍樓天臺。 “真不敢想啊,那么大點的孩子,就敢干出這種事來。”保安隊長感嘆道。 “現(xiàn)在的這群孩子,都早熟!”老羅回應(yīng)道,“一點社會責(zé)任感都沒有,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都讓家里慣壞了。老簡,你找著啥沒?” 此時的我正站在天臺邊,低頭看著下面。 “你小心點!”老羅連忙喊道。 “照片絕對不是在這兒拍的?!蔽一剡^頭,神情凝重地說道,“那張照片是空中九十度角俯拍的,在這個地方,拍不到?!?/br> “自拍桿呢?”老羅問。 “你傻??!”我笑罵了一句,雖然自拍桿早在上世紀80年代就已經(jīng)發(fā)明了出來,但在這個案子的年代,這東西對于國內(nèi)來說,除了專業(yè)的攝影師和一些有點特殊癖好的人,還真沒幾個人聽說過,更別說用過了。 湊巧的是,老羅偏偏就有一個自拍桿,雖然從來沒見他用過。但說林菲會有這種東西,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警察根本沒見過這東西。 “可是光有這個還不行,就算照片不是林菲拍的,也無法證明人不是她殺的?!蔽野欀迹刂炫_邊緣慢慢地走著。老羅也跟了上來,離天臺邊稍遠了點,一只手死死地抓著我的袖子。 “要是我們能弄明白是誰,用什么辦法拍了這些照片,出于什么原因,用什么手段傳到了林菲的社交賬號上,這案子的真相應(yīng)該就能水落石出了。”我停下腳步,點了點頭。 “快看那邊?!崩狭_突然喊了一嗓子,臉色因為恐懼而變得蒼白,指著對面那棟宿舍樓的手也輕微地顫抖著。 就在那棟宿舍樓的樓頂,一點微弱的光閃爍著。 “誰在那邊?”陪同我們的保安也喊道,對著對講機請求支援,“小林,5號樓,誰上天臺了?” 對講機里傳來了一陣吱吱的聲音,接著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隊長,是個女警察,說是來查案的!” 女警察,查案。 這兩個關(guān)鍵詞讓我和老羅對視了一眼,老羅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張靜的電話,遠遠地,清脆悅耳的鈴聲從對面飄了過來。 我們看到張靜走到了5號宿舍樓的天臺邊,手里還拿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用力向我們揮了揮手就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