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緋上前幾步，纖細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袖，將他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挑眉道：“你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

    “我化形成功了，不需要你用露水養(yǎng)著，可以隨意在這里走動了，這不是好事嗎？”

    應(yīng)朝辭微微牽起唇角，目光漸漸變得柔和：“嗯?！?/br>
    見她還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他的眼里劃過一抹無奈，淡道：“我沒有碰它?！?/br>
    “那是因為我阻止了你，”顧緋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是你唯一養(yǎng)的花妖，除了我之外，不準碰其他的花，知道了嗎？”

    應(yīng)朝辭的目光依然有些渙散，似乎在走神。

    少女抱著他的手臂，仰頭看他，紅唇一張一合，柔軟的發(fā)絲幾乎觸碰到他的臉，每一個細節(jié)，都清晰而真實地提醒著他，這是在現(xiàn)實世界。

    “應(yīng)朝辭？”

    顧緋又喊了一聲，鼻尖猝不及防地鉆入檀木與梅花的淡淡香氣，那只修長的手越過她的頭頂，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顧緋：“……”

    演傻白甜可真累，還要提防被襲擊，唉。

    算了，摸頭就摸頭，又不是擼她的狐貍尾巴。

    指尖傳來柔軟如絲緞般的觸感，應(yīng)朝辭唇邊的笑容真實了幾分，然而眼中的墨色越來越濃，似是沉沉的黑夜：“我很高興。”

    他重復(fù)道，“我很高興，恭喜你，緋緋?！?/br>
    青年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低低地呢喃著她的名字，叫人的心也跟著酥軟了幾分。

    顧緋仿佛沒有看出他的異樣，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這里就是你住的道觀嗎？帶我去逛逛？”

    她極為自然地牽住了應(yīng)朝辭的手，應(yīng)朝辭顫了一下，沒有推開，而是輕輕地將她的手包裹在了掌心。

    “好?！?/br>
    他溫和道。

    *

    玄妙觀占地不大，從大門進，三座供奉神像的主殿坐落于中軸線上，其他閣樓宮殿則依山而建，錯落有致。

    應(yīng)朝辭帶著顧緋逛道觀時，鐘叔恰好收了一批京城新寄來的東西，正要送往書房，卻忽然撞上了端著盤子的小道童，盤子里放著梅花酪與清茶，似乎也是要送到應(yīng)朝辭那邊去的。

    鐘叔有些疑惑：“這是國師大人要的？”

    應(yīng)朝辭不重口腹之欲，連用膳的分量也是把握得恰到好處，還從未叫過宵夜。

    小道童點點頭：“國外命我送到書房，其他的就沒說了?！?/br>
    想來他也說不出所以然，鐘叔只有作罷。

    道觀本就不是供人游覽的旅游景點，陳設(shè)枯燥乏味，顧緋逛了一會兒便失去了興趣。

    將她的變化盡收眼底，應(yīng)朝辭道：“要去我的書房看看嗎？”

    顧緋欣然點頭：“好啊?！?/br>
    書房在三清殿內(nèi)，裝飾得極為清雅，木雕花窗，墻壁兩側(cè)掛著書畫，書籍整齊地堆放在書架之上，山水隔斷后方，還放著一張軟塌。

    由于已經(jīng)化形，桌案上的那枝山茶半垂，看起來沒什么精神，花枝微彎，似乎稍不留神就要折斷了。

    顧緋這些天都在書房呆著，對這里的擺設(shè)早已熟悉。目光逡巡一圈，又落在了那張軟塌上。

    應(yīng)朝辭有午后小憩的習慣，近日他留在書房的時間漸長，一般會在軟塌上淺眠。

    正想著，應(yīng)朝辭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我命廚房做了梅花酪，是早晨采下梅花花瓣做的，你想嘗嘗嗎？”

    許是頭一回主動說這樣的話，他的語氣頗有幾分不自然，臉上隱有赧色，耳垂也透著薄薄的粉。這讓顧緋突然有了興趣，彎了彎唇，眼里閃爍著狡黠的光：“特意給我做的嗎？可這么多，我一個人吃會不會不太好？”

    “……吃不完的話，我也可以一起?！?/br>
    “那就你先吃好了，”顧緋挑了挑眉，“你不是可以跟我通感嗎？先幫我感受一下這個梅花酪是什么味道怎么樣？”

    應(yīng)朝辭眼眸微垂：“好?！?/br>
    他拿起一塊梅花酪，放在唇邊輕咬一口，眼前卻忽然一暗。

    是少女湊過來，咬掉了另外一塊梅花的花瓣。

    第289章 摘下那朵高嶺之花（14）

    她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笑瞇瞇地看著他，眼里滿是得寸進尺：“果然你咬過的比較好吃。這是你的感覺告訴我的?！?/br>
    “……”

    應(yīng)朝辭一時說不出話。

    他根本就沒用天賦，顧緋就是在戲弄他。

    耳根已經(jīng)快要燒了起來，手上的梅花酪成了燙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可面對這只任性肆意、做事隨心所欲的小花妖，他又毫無招架之力。

    修長的手指微微蜷起，他低下頭，將梅花酪吃得干干凈凈。

    然而顧緋的視線并未收回，她撐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他，“應(yīng)朝辭，你的嘴角有碎屑，我?guī)湍悴烈徊??！?/br>
    應(yīng)朝辭想，她又不是人類，沒有隨身攜帶絹帕的習慣，她要如何幫他？而后他便得到了答案——唇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鼻尖盡是少女發(fā)間的香氣。

    她靠近他，動作輕而緩，舔掉了他唇角的碎屑。

    似煙花在腦海中炸開，那把囂張又肆意的火，將他腦海中的隱忍、克制與理智燒得一干二凈。

    “不是這樣，”應(yīng)朝辭低低地說道，“……我來教你。”

    顧緋的后頸被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扣住，腳下忽然騰空，她被抱著，被迫坐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