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良緣之男顏傾天下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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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允之話畢,直接拉著沈衡下棋去了。 劉家千金竟是連觀棋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一旁的婆子傻乎乎地對她說:“小姐,您不是用過膳了嗎?怎的錯過這樣好的機(jī)會?” 劉雅君一雙大眼幾乎淌下兩條血淚來:“你沒看出來嗎?我就是吃飽了撐的。” 沈衡同顧允之不算熟識,印象里也沒覺得他跟自己的父親有過什么來往。自從上次匆匆一面,除了那句無聲的“溫婉,好久不見”,她半點(diǎn)都回憶不起兩人有過什么交集。 顧允之儒雅和氣,雖然不像蘇月錦好看得那么不沾人氣,但也絕不是讓人過目就忘的人。放眼整個慶元朝,這等容貌、做派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 她心下雖有疑惑,面上卻坦然微笑,捧上一盞香茗,打算客套一番。 不想進(jìn)了正廳之后,他竟當(dāng)真要丫鬟拿了套圍棋進(jìn)來。 “我讓你持黑子吧?” 沈衡有些愣怔地看著面前的棋盤:“侯爺這是真來找我下棋的?” “不然呢?”他笑得溫潤,將裝黑子的罐子推過去。 沈衡是個出名的臭棋簍子,在外頭從來不敢說自己會下棋,見對方這盛情相邀的樣子,到底有些心虛。 只是人家顧侯爺才剛幫忙給她解了圍,她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只得搓著手掌坐下。 “都說琴棋書畫講究的是意趣,奴家的棋藝一般,當(dāng)中的‘意’字確實(shí)沒領(lǐng)會多少,至于‘趣’,便權(quán)當(dāng)逗侯爺一笑了?!?/br> 顧允之單手持著一枚白子,輕笑道:“你自稱奴家的時候,總讓我想到那日你在行宮門口的嬌憨之態(tài)。” 他本就生得俊俏,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桃花眼就那么看著她,算不上輕佻,卻也不怎么正經(jīng)。 沈衡低頭看著眼前的棋盤,覺得自己“一大把年紀(jì)”還能稱得上“嬌憨”,實(shí)在可喜可賀。 圍棋的路數(shù)她知道的不多,她最大的優(yōu)點(diǎn)是懂得藏拙,只守不攻,單拿眼睛盯著可以守住的幾個交叉點(diǎn),對方留了空當(dāng)便落子緊跟。 這是她跟著她的圍棋師父學(xué)得最精湛的一招,用那老頭的話說:“你雖愚鈍,但打蛇隨棍上的本事還是有的。贏是不用想了,輸?shù)脑挘膊粫數(shù)锰^難看。”如今想來,倒是覺得異常受用,但是下著下著她就發(fā)現(xiàn),對方這空當(dāng)留得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吃掉幾枚白子之后,她偷偷看了眼顧允之,想說:您別讓我了,雖然我棋藝不精,但是棋品還是不錯的。 然而對方卻一直在觀察棋面上的局勢,長眉微皺,落子無聲,頗有些高深得讓人捉不著頭腦的架勢。 不用讓得這么認(rèn)真吧? 沈衡想著,思及他跟某千歲的關(guān)系,覺得還是能理解某種志同道合的惡趣味。 可是,三盤之后,她困惑了。 照她師父的說法,能有本事讓棋的人,絕對有本事隱藏自己的棋路。每個人的路數(shù)不同,棋盤上的局勢也變幻莫測,但是顧小侯爺這棋路似乎有些太直白了,連她這種半吊子都能猜到他的下一步棋。 她咂吧了兩下嘴。 “侯爺,你再這般讓下去,恐怕我真的沒臉跟您下了?!彼梢岳斫馑闹t讓,也可以理解他故意輸了兩盤給她,但實(shí)在想不通他眼中若有若無的贊賞到底是什么意思。 顧允之面上微紅,竟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棋藝尚佳,不想今日卻遇上高手了。你莫嫌棄我不好,我們再下一盤吧?!?/br> 這人真的不是蘇月錦派來耍她的嗎? 看著對面那張略帶歉意的俊顏,沈衡徹底凌亂了,試探著問:“侯爺平時都是同誰一塊下棋的?” 他抿唇道:“我平日只跟月錦一個人下,多數(shù)都是平局,不想今日在你這兒輸?shù)眠@樣慘?!?/br> “平局”不就是不相上下的意思嗎?如果對方真的不是在讓她,那蘇小王爺?shù)钠濉?/br> “您就沒跟旁人下過?”沈衡試探著問。 “月錦說,我的棋路太偏,同他們下棋難得趣味。所以自懂棋開始,我便一直只同他下?!?/br> 他是在保護(hù)你。 沈衡幾乎熱淚盈眶,但是又琢磨不準(zhǔn)顧侯爺是不是在拿她尋開心,話在嘴里繞了一圈之后最終換了一句:“要不咱們再下兩盤吧?” 在那之后,顧允之就成了驛館里的常客,連續(xù)幾天都跑來跟沈衡下棋,這讓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因?yàn)檫@位和氣溫潤的小侯爺除了蘇小親王之外,從未跟旁人下過棋。 越是沒見識過的就越是好的,在眾人心中,顧允之只同蘇月錦下棋,只能說明一點(diǎn),那就是這兩位高手鮮有敵手。而顧小侯爺如今肯找沈衡下棋,那這位沈家大小姐的棋藝也必然精湛,不然斷不會讓顧小侯爺對她如此青睞。 事實(shí)上,沈衡確實(shí)也有些樂在其中,這就好比有一樣事物一直比上不足,比下沒有,突然之間多了個“有余”,而這個“余”還是一直被外界手捧如珠的人,怎么說都是有些小驕傲的。 他們下棋的時候,她爹來看過幾次,眼神從疑惑變成愕然,表情從詫異變成呆傻,最后默默地順著墻根走了。作為愛棋之人,他實(shí)在看不慣那兩個臭棋簍子臉上相見恨晚的惺惺相惜。 若說這其中還有一個值得一提的人,便要數(shù)劉家那位千金劉雅君。自從發(fā)現(xiàn)沈衡不光“勾搭”了端王,還順帶“撩撥”了顧允之之后,她看沈衡的眼神越發(fā)不善。 但她這次學(xué)乖了,嘴巴消停了不少,衣飾簡單了不少。 因?yàn)樗l(fā)現(xiàn)沈衡穿衣的風(fēng)格一直都是以素淡為主。過去她管這個叫寒酸,現(xiàn)在她覺得,這就是沈衡不甚光彩的勾搭手段之一。 放眼上京,哪個官家小姐不穿綾羅,不戴金飾?偏生沈衡素面朝天,可見這里面是有學(xué)問的。 所以,她也開始清淡,她也開始素雅,她也……素面朝天她不敢,反正就是盡量穿點(diǎn)帶草帶苗的衣服就是了。但凡顧允之在場,她必然素白一身來湊熱鬧,哪怕訕訕地打聲招呼也好。 沈衡沒想到她竟然能將眼光放得這樣長遠(yuǎn),漫天撒網(wǎng),只釣金龜。她前兩天來的時候還說沈衡搶了她的千歲爺,這兩天就換成搶她的小侯爺了,合著滿朝的青年才俊都是她們家的,動了哪個都如扒皮抽筋般疼。 那一席素白長衣,今日繡根稻谷,明日換條藤蔓的,近些天似乎不知道換什么花樣了,直接用黑線在廣袖上繡了一首酸詩,鬧得沈衡乍一見她,嚇了一跳:“雅君,你爹去了?怎的沒聽說發(fā)喪呢?”險些氣得對方又要同她拼命。 禹城的夏日雖說燥熱,但到底依山傍水,每每午后都是這地界最舒服的時候。 顧小侯爺照舊準(zhǔn)時而來,手里拿著的棋譜是昨日沈衡送的。進(jìn)來之后他便笑得眉眼彎彎,一副受益良多的樣子,十分虛心地詢問這本“孤本”的出處。 沈衡沒好意思說這東西在市集書攤上一兩銀子三本,順便還贈送竹葉做的書簽,只是略微高深地笑笑,便算過去了。 這幾日的相處讓她發(fā)現(xiàn),顧允之真的是個極好相處的人,沒有王侯子弟那般盛氣凌人,也不那么窮講究,有的時候趕上飯點(diǎn)了,即便不是什么珍饈也能吃得香甜。 “我昨天聽道道說,你平日最愛去茶館聽書,禹城雖比不得上京繁華,但有本事的說書先生也不少。廣陵軒旁的茶樓就不錯,里面的說書人言語風(fēng)趣,妙語連珠。你既好這個熱鬧,不如晚些時候我們?nèi)ヂ犐弦粓??!彼畔乱幻栋鬃又笕缡钦f。 現(xiàn)在兩人見面,手里總離不開棋子,但男女共處一室總歸不妥,便將桌子挪到了葡萄藤下的陰涼處。 沈衡拿棋的手一頓:“說書的?我自來好這一口,只是不耐煩聽些經(jīng)史典籍,杜撰的最好?!痹捯魟偮?,就聽到一聲冷哼:“杜撰無非就是瞎編,聽得多了,正史、野史都該分不清了。沈姑娘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的愛這種信口胡謅的東西?” 沈衡看了身邊那身白一眼,微笑道:“所謂杜撰,都是人所未見而是單憑筆者所述的故事,我們對正史的一些了解也多是出自史官之手。我不否認(rèn)這里面絕大多數(shù)的真實(shí)性,可總有些事情是他不曾參與過的,或道聽途說,或獨(dú)自揣測,若說正史沒有半分杜撰,我也是不信的?!?/br> “就算是杜撰,也比那些不著邊際的野史、話本子強(qiáng),動輒寫些閨閣之內(nèi)的艷情邊史,哪個正經(jīng)姑娘會喜好聽這樣的故事?” 沈衡緩緩在棋盤之上落下一子,饒有興致地看向劉雅君:“你怎知野史都是艷史?” 劉雅君本想在顧允之面前奚落沈衡,不想?yún)s被她一陣搶白,當(dāng)場憋紅了一張臉:“自然是、自然是猜到的。市井耍嘴皮子吃飯的,哪個不得博些噱頭在里面?” 沈衡聽后同顧允之相視一笑,便沒再說話了。 午后的清風(fēng)微涼,拂在人身上總能掃去許多燥熱。眼見著面前的棋局被對方掌控,她倒是爽快地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侯爺果然進(jìn)步神速,這一局是我輸了?!?/br> 顧允之抬眼看著對面巧笑倩兮的女子,有一瞬間的失神。沈衡無疑是好看的,卻好看得并不張揚(yáng),明眸善睞,杏眼如花,那眼中不摻半點(diǎn)雜質(zhì)的純粹是上京女子罕有的,率性而自然。 初見她時,她便是這樣一雙清澈的眼睛,一晃經(jīng)年,竟然從未變過。 “你莫不是在讓我?”良久,他才輕聲道,聲音有些悶悶的,略顯別扭。 她真的不記得他了。 沈衡不明就里,只道此時的他頗有些孩子氣,便有些失笑地看著面前這個總是溫潤如玉的男子愣愣的樣子。 “我哪里是在讓?當(dāng)真是技不如人?!?/br> 這話確實(shí)是真的,她沒有刻意讓過他,即便知道他的棋藝真的不如自己也不曾動過這樣的想法。他下棋的態(tài)度很認(rèn)真,她若當(dāng)真讓了,反倒是在折辱他。 顧允之聽后,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似乎是想小小地得意一下,又覺得當(dāng)著沈衡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便側(cè)過頭,說了句:“晚上一同去聽書嗎?” 沈衡眨了眨眼,她雖不像閨閣女子那般矯情,但同男子外出左右都不太好,剛要出聲回絕,便看見院子中的朱漆大門被推開了。 她爹一身藏藍(lán)襦袍,頭發(fā)都沒來得及攏順就引了一個人進(jìn)來,可見對方過來得很突然,而這樣由著自己性子“胡來”的,沈衡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一人了。 輕袍緩帶,懶散隨性,估計是有些渴了,剛一進(jìn)來就拿起她的茶盞啜了一口,不是蘇月錦蘇小千歲還能有誰? 顧允之看著他這隨性的樣子也是一愣,眼神在茶盞上略微停滯,而后笑道:“倒是難得看見你愿意出來,今日不忙嗎?” “嗯。”他隨口應(yīng)承著,又飲了一口,“你們在做什么?” “下棋啊。溫婉的棋藝很好,我最近幾日都在向她討教?!鳖櫾手畯膩頉]有當(dāng)面叫過沈衡的小字,今日突然說得這樣自然,倒叫她覺得有些尷尬。 “侯爺過獎了?!?/br> 蘇月錦拿杯子的手一頓,神色復(fù)雜地瞧了一眼沈衡:“你跟允之下棋?” 思及這兩個人的棋藝,沈衡乖乖低頭對手指:“呃,偶爾下下。” 蘇月錦了然,沒再追問,只是轉(zhuǎn)臉問她:“我要去名瓷巷,你去不去?” 靈石有消息了?! 沈衡連忙站起身,只是剛走了兩步又頓?。骸艾F(xiàn)下就去嗎?要不要我進(jìn)屋戴些金飾?” 因是窩在驛館里,所以她只做平常打扮,頭上也只簪了支點(diǎn)翠的銀簪。 蘇月錦聞言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不用,我今日帶了銀子?!毖韵轮饩褪牵洗嗡麑⑺虬绲没ɡ锖?,并非想將排場弄得多大,只是因出來的時候忘了帶錢。 沈大小姐深吸一口氣,拜服了。 從頭至尾,顧允之都在摩挲著手中的棋子,嘴角上揚(yáng),眼底卻沒有多少笑意。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可沈衡從未在他面前注重過這些。一旁的劉雅君卻是急了,一面往前湊了兩步,一面道:“奴家一直對古玩、玉器極其喜歡,王爺既然要同沈jiejie去,不知可否帶著奴家一塊去?” 奈何蘇小親王連個眼神都沒給她,直接錯開身就朝前走了。 劉千金難得見到這位正主,又眼見著對方是如此清俊的人物,哪里肯錯過這樣的機(jī)會,當(dāng)下也顧不得什么臉面,拉著沈衡哀求道:“jiejie同王爺說說,帶我一塊去吧。meimei平日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在這里給jiejie賠罪了?!?/br> 這事要是換作平時,沈衡肯定一早就答應(yīng)了,即便蘇月錦不同意,她至少也會說句好話,賣對方一個臉面。 只是祭山石丟失的事情至今都是不為人知的事,且關(guān)乎她爹的性命,她只得抱歉道:“雅君,這事我做不得主,王爺?shù)南敕睦锸俏夷茏笥业???/br> 劉雅君一聽就變了臉,但仍舊耐著性子道:“你都沒說呢,哪里知道王爺不肯帶我?好jiejie,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前面的蘇月錦已經(jīng)走了有一段距離了,見沈衡沒跟上來,倒是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只是那蹙起的眉眼分明像在說:天熱,你再啰唆我就自己去了。 “這次真的不行,下次千歲再來,我定然求他帶你一塊去?!彼@般說著,腳下已然三步并作兩步疾走了過去。 劉雅君頭一次放下身段便吃了癟,而且讓她吃癟的人還是她一直看不慣的沈衡,心里別說有多窩火了。而沈衡那明顯的敷衍更是讓她覺得,對方是擔(dān)心自己會搶風(fēng)頭,故意不帶自己去的。 于是,劉雅君口沒遮攔的性子不由得又上來了,她故意拔高了聲調(diào),道:“沈jiejie確實(shí)有些識文斷字的本事,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得了林曦和林大公子的青睞。要不是婚事被退,現(xiàn)在也該是兒女成群的時候,當(dāng)真是可惜了!”她就是要讓端王千歲知道,沈衡是個嫁過一次的女人,而且還是個上了轎子也沒嫁成的人。 沈衡腳下微頓,面上閃過一絲陰郁。 劉雅君咬著不放的那點(diǎn)痛處,是她用大半個青春換來的教訓(xùn),那個深藏在心底的名字就像一道帶血的傷疤,凝了血,結(jié)了痂,卻依舊在逐漸愈合之后被翻出了血rou拿去給人看。她不在乎旁人對她過往的非議,但這不代表她有興致讓別人幾次三番地將其拿出來嘲笑。 “阿衡?!?/br> 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時,她聽見蘇月錦喚她,眉宇之間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很直接地對她說:“下次挑婢女的時候別找這么聒噪的,聽著厭煩?!?/br> “奴家是劉廷遠(yuǎn)的長女,不是……”劉雅君站在原地,面如死灰,蘇月錦卻只是看著沈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