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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瑾漫不經(jīng)心的扯了下嘴角,“你和鄒家哪位大人是至交好友,我怎么不知道?” 季崇德:“我的事你嫂子都不是一清二楚,你又怎么知道?” 顧容瑾:“包括你去醉紅樓的事?” 季崇德作勢要捂他的嘴:“我就是去喝喝酒看看姑娘,別的沒干,你別在你嫂子面前亂說。” 顧容瑾笑了下。 經(jīng)這一打岔,擔憂兒子的心消散了不少。 季崇德:“對嘛,你應(yīng)該多笑笑。白王王就常說你笑起來最好看。” 白王王是白玨第一次看她爹寫她的名字念了白字鬧出來的笑話。季崇德和牧真小流兒他們都喜歡這么叫她。唯有顧容瑾在顧太師的教導(dǎo)下恭恭敬敬稱呼她一聲“玨姐”。 旁人在顧容瑾面前是萬萬不敢提“白玨”一個字的,唯有季崇德不刻意回避這些。也不怕惹誰難過。他年幼經(jīng)歷坎坷,少年時險些死過幾回,是個將生死看透的人。 顧容瑾沉默下來。 季崇德見他又這樣,心中嘆氣,揮了下手:“下月十八,別忘了啊?!?/br> 顧容瑾:“我盡量吧?!?/br> 季崇德都轉(zhuǎn)過身了又轉(zhuǎn)回:“不是盡量是必須去?!?/br> 顧容瑾抬眸看他。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較勁。 最終季崇德敗下陣來,“誰跟你斗雞眼了。除了白王王誰能贏得過你!咱們心知肚明顯國公什么意思,你都當了這么多年老鰥夫,該放下了。閔梔那丫頭你甭管他,你要真想續(xù)弦,她也不敢攔?!?/br> 顧容瑾不想搭理他。 季崇德正色:“死者已矣,難道生者就不能好好的活了嗎?” 顧容瑾心生厭煩:“我怎么就沒好好活了?” 季崇德:“我看你就是半死不活?!?/br> 顧容瑾偏過頭。 季崇德伸手按住他一邊肩膀,重重喊他:“顧容瑾!” 顧容瑾的喉頭忽然抽動了下,再開口嗓子已然啞了:“我連她的尸身都沒有護住,你叫我有何臉面好好的活?” 最后一句,他直面季崇德,眼中充血,隱隱淚光。 季崇德再也說不出一句,當年顧容瑾披荊斬棘歸來,已身負重傷,后來親眼見妻子身死,又是那幅凄慘情狀,一時受不住打擊,吐血昏迷。這之后高燒連日不退,險些也跟著去了。然而死人不能等。顧姝命人設(shè)了靈堂,當時牧真不在,季崇德守夜。他是個瀟灑不羈的人,悲痛過度,便只想一醉解千愁。哪知夜半,花月教教主突襲,當著他的面偷了白玨尸身。 季崇德一拳捶上桌子,咬牙切齒:“花無心!” 好好一張書案瞬間四分五裂。響聲巨大,驚動守門的侍衛(wèi)。 顧容瑾背過身。 季崇德馬上換上笑臉,笑嘻嘻拜手:“也不知是你們衙門的桌子木材太差還是我武功太高,哈哈!” 侍衛(wèi)退了下去,季崇德惹了顧容瑾不開心也不好久待,捏了捏關(guān)節(jié),準備離開。 顧容瑾一直背著身子,說:“酒是戒了又染上了賭,鄒家人祖上跟太。祖爺一起打江山的就是位開賭坊的,他們家有家學淵源,你怎么贏得了鄒家人?!?/br> 季崇德被看穿因為賭牌輸了才厚著臉皮來送請柬,面上訕訕,搓著手說:“如果我請不動你,鄒世全那老小子就要牽了我的卷毛。云澤她娘要是知道了,我就沒命了。” 卷毛是季崇德的戰(zhàn)馬,陪著他出生入死二十多年,如今已是頤養(yǎng)天年的年紀了。 季崇德竟然拿它當賭注。 顧容瑾:“出息?!?/br> 后來兵部來了公函,顧容瑾忙了起來,也就沒再考慮兒子的事了。 * 天黑透,顧容瑾才坐著馬車從西郊的大營往回趕,這一日因為更換軍甲巡視糧草軍馬等問題,他一連跑了幾個地方,甚是疲憊。半倚在靠坐上打瞌睡。忽而一陣風來,顧容瑾被驚醒,斜睨一眼,車內(nèi)已多了一人。 顧容瑾不自覺擰了眉頭,表情不好看。來人展開扇子,肆無忌憚的扇了自己幾下,也不說話,扇子停在鼻尖,露出一雙眼,直直的盯著他。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較勁。 半晌,顧容瑾偏過頭,揉了揉眉心:“出去!” 白玨刷得一下合了扇子,眼神冰冷,面上卻是一副笑盈盈好說話的樣子:“行吧,你非要攆你爹走,你爹也不能總賴著……”話音未落,一道白影騰空而起。掌風如有形,緊隨而至。與此同時,一道崩裂聲在寂靜的夜晚驟然爆響,馬車塌了半邊。 護衛(wèi)們這才驚覺,紛紛拔刀。 白玨有驚無險避開這一掌,整個人輕巧的掛在樹上,大晚上的遠遠望去像是吊死鬼。 顧容瑾揮了揮袖子,掃落碎屑揚塵,瞇著眼看向那道白影,妖女! “嘻嘻。”她笑了下,只眨眼功夫,就沒了身影。 眾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頭皮發(fā)麻。 顧容瑾本不是個多話的,見眾人神色驚恐,無奈道:“不是女鬼?!?/br> 此起彼伏的呼氣聲響起,那口提著的氣總算都出了。 顧容瑾皺著眉看向被損毀的馬車,遠處傳來馬蹄聲,尚未到跟前,人已撲通摔了下來,利落一個單膝跪地,“不好了,太尉大人,少爺失蹤了?!?/br> 顧太尉第一反應(yīng)就是那妖女作惡。心中怒火翻騰,或許他真該殺了她,不能心存僥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