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不是一定得等對方說對不起了才能放下，感情方面的事從來不是說畫條線，或者拿個秤桿，幾斤幾兩都得算準(zhǔn)算清楚了才行。

    來往付出，這些都不用過多計(jì)較，要是真算清了感情就傷了。

    不過蕭程看上去很執(zhí)著道歉這件事。

    無論是在廚房，還是吃飯，他總是在說對不起，其實(shí)這本來就沒什么，昨天起矛盾的時候誰都不可能好好說話。

    但聽著聽著就不是心疼的事兒了。

    祁夜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真沒關(guān)系?！?/br>
    說完后對上了蕭程的眸子，怎么說呢，昨晚他還燒著時說的話，又全浮現(xiàn)在腦內(nèi)。

    當(dāng)時那種聽著的痛苦，祁夜實(shí)在是印象深刻，可能短時間也忘不了。

    面前的黑魚湯和炒青菜倆人都沒動，蕭程安靜了很久，然后說：“昨天下午我不該用那樣的語氣，和你這么說話。”

    “嗯?！逼钜购茌p地應(yīng)了聲，“我也沒處理好，讓你擔(dān)心。”

    蕭程就這樣看著他。

    眼底還是紅的，帶了高燒后憔悴的血絲，沒了往常冷靜自持的精英樣。

    “你要是這么出去，都沒人能認(rèn)出來你是蕭教授了?！逼钜剐χ罅讼滤南掳停瑓s被蕭程輕輕抓了手腕。

    “還在生氣，對嗎？”蕭程說道。

    祁夜沒吭聲，半晌才說：“其實(shí)沒有，我現(xiàn)在就有點(diǎn)兒說不清，可能緩緩就好了?！?/br>
    蕭程垂下視線，點(diǎn)點(diǎn)頭。

    沒有爭吵后的冷戰(zhàn)，沒有氣氛僵持，成年人的戀愛里不玩這些我愛你我恨你的把戲，理智控制和情緒管理可以大于一切。

    只要知道兩人都在努力磨合，就夠了。

    等吃完飯，祁夜正想起身收拾碗筷，門鈴忽然響了下，緊接著就聽門外喊說有快遞。

    “這是什么？”祁夜見著蕭程把一個方框型的快遞拿進(jìn)來，放在客廳地板上。

    蕭程淡笑了下：“拆了就知道了。”

    他們一起抬到客廳。

    “五六年前認(rèn)識的一個畫家朋友的畫?！笔挸棠弥舻恫弥厓?，“最近他在搬工作室，沒那么多地方放畫作，就讓他隨便送了一幅?！?/br>
    “之前你說在葡萄牙的那位嗎？”祁夜問。

    “對?！笔挸厅c(diǎn)頭，“寄過來的時候海關(guān)折騰了會兒，延了一周才派送到這里?！?/br>
    拆開包裝后，最先出現(xiàn)的是背面的落款，一個小小潦草的Luke Liang，祁夜把它翻轉(zhuǎn)過來，木質(zhì)畫框的圖案映入眼中——

    是一整個星空。

    漫天星辰橫亙于銀河之上，璀璨奪目，交相輝映。

    而在左上角處，一顆藍(lán)白星和紅星遙相對望，祁夜知道那是獵戶座，參宿四和參宿七。

    祁夜盯著看了很久。

    眼眶有點(diǎn)兒酸，也不知是看久了還是其他的什么，但視線就不想挪開。

    蕭程就伸手從背后圈著他，陪著一起看了很久。

    怎么說呢，這些讓人起了回憶的場景總是帶著溫度，即便已是蒙塵過后，等到遇見事兒了再翻出來看看，總是能消弭點(diǎn)額外的情緒。

    他們依舊是這樣的擁抱姿勢，前后緊緊貼著，氣息、溫度、心跳都緊密相連。

    “這巧合明顯了點(diǎn)?！逼钜购鋈婚_口，“真是隨機(jī)送過來的嗎？”

    蕭程的眼尾起了很淡的笑紋，說道：“是。”

    “還畫了獵戶座的圖案？”祁夜顯然不信。

    “嗯?！笔挸梯p聲應(yīng)著，“這些星星知道咱們祁哥生氣了，都過來哄著了?！?/br>
    祁夜聽聞笑了下，指尖攥著蕭程從背后環(huán)上來的手：“如果我還生氣著呢，今天就不會在這兒，管你生病不生病，早就走了?！?/br>
    蕭程聽著也是笑，把頭靠在祁夜肩膀上。

    隔了會兒，見蕭程依舊緊緊摟著他，祁夜側(cè)頭問：“怎么了？”

    “沒什么?！笔挸虛u頭。

    “能別這樣了嗎？”祁夜這時倒覺得點(diǎn)樂呵，搓了幾下他的指尖說：“跑不了，快去休息。”

    蕭程昨晚發(fā)了一夜高燒，今天溫度盡管退得差不多了，但臉色仍有點(diǎn)蒼白。

    只不過他依舊堅(jiān)持要把那副畫掛上再去休息，這點(diǎn)祁夜攔不住。

    等把藥和溫水放在客廳餐臺上，祁夜就說去沖個澡，等下他出來再測個體溫，如果還燒著就得去睡午覺。

    水流沿著浴室墻壁蜿蜒流下，祁夜閉上眼，伸手觸上瓷磚。水滴繞過指尖傳來細(xì)微的觸覺，他像是在感受什么，遲遲未動。

    不是說理不清什么，可就是因?yàn)樘逍蚜?，或者說浴室里的水汽太厲害，這會兒才會覺得有點(diǎn)兒蒙。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蕭程已經(jīng)不在客廳了。

    墻上掛著那副星空的油畫，祁夜一邊用浴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一邊就側(cè)頭盯著看。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yáng)的小提琴聲從房內(nèi)傳來。

    祁夜愣了下，然后循聲過去，到了客臥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下停住腳步。

    ——《星辰大?！贰?/br>
    祁夜不知是怎么樣走過去的，他坐在離蕭程不遠(yuǎn)的地方，架起吉他，聽了幾個小節(jié)后跟進(jìn)去，合奏起來。

    這首他本來就會。

    去年圣誕，下著大雪的那一夜，他就彈過這首歌。

    當(dāng)時的雪夜見不到星子，但混著酒吧的搖曳光線，祁夜從他眼里見到了如曜石閃亮的星辰，所以才選了這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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