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不老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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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阮玉之后,逢歲晚修煉幾千年的養(yǎng)氣功都有了破綻,曾經(jīng)古井無波的心湖,現(xiàn)在時不時就要浪一浪! 這會兒是被氣的,他盯著痛哭流涕的阮玉,咬牙切齒地說:“你不會死。” 阮玉:“我傷了頭,還在冰冷的地上躺了整整一夜。”她一只手仍拽著執(zhí)道圣君的袖子,另外只手則捂著臉,指縫稍稍張開一些,眼淚就從手指縫隙里往外溢,顯得—— 哭得很是絕望。 她偷偷從指縫里看執(zhí)道圣君,本想替爹多要點兒修煉資源,結(jié)果看到執(zhí)道臉越來越黑,她心頭總算是有點兒不安了。 這可是執(zhí)道圣君!哭聲在對方強大的氣勢之下變得越來越小,阮玉終于松了拽袖子的手,她用那只手摸頭。 受傷的地方?jīng)]有血跡,似乎,都沒破皮? 就見執(zhí)道圣君從桌上取來鏡子,對著她一照,“你自己看。若我再來晚一些……” 他嗤笑一聲,“你頭上紅印都消了?!?/br> “哦?!比钣褡屑?xì)照鏡子,等確定自己頭上確實沒什么傷后,她松了口氣,接著又問:“那你干嘛跪在我面前哭?!?/br> “要不是你這樣,我怎么會誤會,我可沒想碰瓷。” 逢歲晚忽然覺得,不管自己如何回答,阮玉都會曲解他的意思,倒不如保持沉默。 他看著阮玉,頓了一下道:“忘緣山上空有不老泉,隱匿在結(jié)界之中,今日我將結(jié)界打開,你入潭內(nèi)修行?!?/br> 夢魘之中,逢歲晚沒看到阮玉元神異常,雖說他心里頭覺得阮玉跟傅紫衣不是同一個人,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讓阮玉進入不老泉接受一下泉水洗滌。 若是奪舍、轉(zhuǎn)世、元神有異之人,一旦進入不老泉,便會露出破綻。 阮玉被執(zhí)道圣君看得心頭忐忑:在我面前哭,現(xiàn)在又邀請我去泡什么不老泉,這老頭子該不會是想追我吧? 整個忘緣山都是他的地方,他是山主!他喊一聲,忘緣山都能答應(yīng)。 她在山上脫光了泡泉,他會不會偷偷看。 想到這里,阮玉搖頭,“不想去,我恐高?!?/br> 逢歲晚淡淡道:“不老泉,美容養(yǎng)顏,煉制一顆美顏丹,若是能加入一滴不老泉,便能讓凡人返老返童,青春不老。” 阮玉輕哼了一聲,一臉不服,“我還用得著美顏?”那話怎么說來著,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逢歲晚:呵呵。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問:“不去?” 阮玉唰地一下翻身爬起來,“去!” 逢歲晚又說:“不恐高了?” 阮玉深吸口氣,“我愿意挑戰(zhàn)自我,迎難而上?!?/br> 逢歲晚挑眉,繼續(xù)說:“你用不著美容養(yǎng)顏。” 阮玉靦腆一笑,“別這么夸我,美無止境嘛。” 逢歲晚無言以對,她怎么能臉皮厚到認(rèn)為自己在夸她。他明明…… 算了,何必跟個小輩計較。 逢歲晚轉(zhuǎn)身出門,“跟我來。”等走出房門,逢歲晚才忽然意識到,他根本沒懷疑過阮玉。阮玉拒絕去泡不老泉,他都沒想過,她是不是心虛,身份有問題不敢去。 逢歲晚眸光微沉,心緒不寧??傆X得,因為夢域的關(guān)系,他對這個阮玉過于縱容了。 原地等了片刻,發(fā)現(xiàn)阮玉沒跟上,逢歲晚回頭一看 ,就見阮玉站在門口,嘴巴張成了一個圓,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阮玉:“我門呢?” 怎么睡一覺起來,大門都沒了! 她沒找著門,幽幽看向執(zhí)道圣君。 逢歲晚板著臉說:“昨夜驚雷,劈裂了你的門。” 阮玉一臉狐疑,“不是你?”別污蔑雷,我夢里的小哥哥可是天雷精。 逢歲晚一本正經(jīng):“忘緣山是我的匣中山,這里的任何地方,我都來去自如。為何要破門?” 他也沒弄明白,為何之前會在緊張之下,忘記陣法結(jié)界,直接踹開了大門。一定是睡了太久,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 阮玉一聽,心頭暗生警惕,果然,他哪里都能去,哪里都能看。 她要穿著衣服泡不老泉!絕不能讓這老頭兒占半點兒便宜。 逢歲晚走到玉蘭樹下,說:“過來。” 阮玉快步過去,剛站穩(wěn),就發(fā)現(xiàn)一朵玉蘭花落在她眼前,懸浮于空中。 玉蘭花在空中搭出了層層階梯,逢歲晚腳踏花朵,如踏祥云,如登仙境。 走到半空,他才注意到阮玉一臉苦大仇深的站在原地,竟然一步都沒爬。 逢歲晚:“你還愣著做什么?”就沒見過這么不省心的弟子。仙云宮那些后輩,隨便哪個都比她機靈。 阮玉提起裙擺,小心翼翼地踏上第一朵花,不過離地一尺,居然走得搖搖晃晃。 逢歲晚:把你夢里翻墻的本事拿出來! 阮玉踩在花朵上搖搖晃晃,發(fā)現(xiàn)執(zhí)道圣君依舊沒接她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面倒還好,等到了三四丈高的時候,阮玉就有些腿軟了。 她的確恐高。三層樓以下,她都無所畏懼,翻墻爬樹,不在話下。 更高一些,人就虛了。這花搭的梯子連個扶手都沒,又一直連接到高空云端,仿佛怎么都走不到盡頭一般。她越想越慌,站在原地臉都白了,雙腿打顫。 逢歲晚想起夢里那個踩著樹梢,輕盈活動的身影,又看著面前這個兩股戰(zhàn)戰(zhàn),恨不得在花梯上爬行的女子,他心頭幽幽嘆口氣,又折返回來,剛走到阮玉上方一步階梯,就見阮玉直接撲過來,雙手抱住他大腿。 她手汗淋淋的,在他白袍上都捏出了折痕。 逢歲晚:“松手,我?guī)闵先ァ!?/br> 阮玉:“不松,我怕。”她抓著執(zhí)道圣君的大腿,借力站起來。 逢歲晚臉都黑了,他默默用手按住腰部位置,其實是隱隱用力,拽住了褲腰。 若不按住,他褲子都要被阮玉給扒了。 等阮玉站起,逢歲晚松口氣,心道這次她總該松手,卻沒想到,阮玉居然又勒住了他的腰,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摳都摳不下來。 逢歲晚暴跳如雷:“阮玉,你可知男女授受不親?”夢里隨意動手動腳也就算了,現(xiàn)在,他是執(zhí)道圣君,她也敢摟摟抱抱,真是不知廉恥,膽大包天。 阮玉把執(zhí)道圣君當(dāng)成了墻,臉都貼在對方胸膛上,眼睛緊緊閉著,根本不敢睜眼看。 聽到執(zhí)道圣君的話,她辯解:“明明我都說了我恐高,你還用這樣的梯子!” 這糟老頭子心眼兒壞得很,分明就是想占她便宜,趁她害怕,好讓她抱緊他!便宜占了就算了,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臭不要臉。 她抱緊執(zhí)道圣君后倒也有了點兒勇氣,剛想罵回來,奈何張嘴就灌了口冷風(fēng),凍得她直哆嗦。 逢歲晚盯著她發(fā)白的臉。 她眼睛緊閉,眼角處又沁出淚珠。 好像不是偽裝,她是真的恐高。夢境跟現(xiàn)實,確實不能相提并論。逢歲晚忍住了將阮玉扒下來的沖動,他單手虛環(huán)阮玉后背,足尖一點兒,帶著人飛入空中。 “到了?!钡鹊搅瞬焕先隁q晚耐心告罄,周身輝光亮起,刺得阮玉連忙松手,一跳八丈遠(yuǎn)。 阮玉跳開,她看著自己仿佛被針扎了一下的手心,問:“執(zhí)道圣君你是修煉得道的刺猬精嗎?” 逢歲晚已經(jīng)懶得生氣了。 他一指前方幽潭:“去泡山泉?!?/br> 阮玉順著他手指方向看過去,瞧著那滾滾霧氣中的泉水,眼睛一亮。她一邊往水潭跑,一邊問:“我可以不脫衣服泡嗎?” 逢歲晚站在原地不動,答:“隨你?!?/br> 反正你泡過之后,我百年內(nèi)都不會再進潭。 那邊,阮玉咚的一下跳入潭水之中,濺起大片水花。晨光灑落,水珠在陽光下五彩斑斕,氤氳的霧氣上空,架起了一座五彩長虹。 她在橋下,雙手潑水,笑靨如花。 逢歲晚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水潭看,泉水依舊清澈,不見任何污濁。他的神識掃過那里每一顆水珠,撫過水潭上的每一縷霧,等到確定阮玉真的沒有問題之后,逢歲晚心中巨石落地,他想起當(dāng)年傅紫衣說過的一句話。 “這門功法乃是天授,你能不能學(xué)會,我也不知道呢?!?/br> 難道說,大夢長生真的是上天傳授的道法,阮玉能夠?qū)W會,不是因為她跟傅紫衣有關(guān)系,而是因為,她是被上天選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