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瑟頓時鼓起了掌叫好，還湊過去戳了戳竺風(fēng)來：“風(fēng)來，你們鮫人, 是不是都能靠掉眼淚發(fā)家致富了？”

    “是的，”竺風(fēng)來竟也認(rèn)真地和她探討起這個問題來，“但是我們平時都很開心, 一般不輕易掉眼淚。我也是偶爾……偶爾……”

    他最后的話沒有說出口，景瑟卻也明白，拍拍他的肩，寬慰了幾句，竺風(fēng)來便又高高興興地領(lǐng)著他們?nèi)ズ＠锪恕?/br>
    還是霍以恩勸阻了他，說今天時日不算早了，先歇息一天養(yǎng)精蓄銳更好。

    竺風(fēng)來雖然急迫，也看得出三人日夜兼程的疲累，就執(zhí)意要請他們吃飯。

    于是景瑟看著擺上桌的魚，魚，魚與海草，微微有些發(fā)愁。

    “好啦！吃吧！雖然以前我都是生吃的，但是我和這里從前住過的漁夫?qū)W了幾手，快嘗嘗！”竺風(fēng)來用筷子敲了敲碗沿。

    一時間不知道是美麗的鮫人生啃海魚的畫面刺激些，還是竺風(fēng)來快快樂樂烹飪同類的場面更驚恐些。

    不忍拂了竺風(fēng)來的好意，三人都或多或少嘗了些，只有景瑟，只吃素菜，不動魚。霍以恩注意到了這點，不動聲色地觀察她。

    說起景瑟不吃魚的原因也挺怪的，小時候一次不小心被魚刺卡了喉嚨，還以為是扁桃體發(fā)炎，第二天高高興興上學(xué)去，結(jié)果之后就發(fā)炎化膿了。

    自此以后，她雖然珍愛魚rou的鮮美，卻再也不敢、也懶得吃魚了。mama每次嘴上抱怨著她嬌貴，實際上都會小心地挑出沒有刺的、最嫩的部位夾給她。

    霍以恩當(dāng)然不會知道這些，他只是發(fā)覺師妹都不怎么碰魚，又會象征性動幾筷子，并不像不愛吃。

    下一刻，景瑟便看到一雙筷子夾著一大塊雪白的魚rou，穩(wěn)穩(wěn)地落進(jìn)她的碗里。

    景瑟：？

    她不解地看向霍以恩，面上冷淡的師兄略一頷首：“師妹吃得太少了，都要叫小竺和清奎搶光了。”

    景瑟：……反正都辟谷了，少吃一口多吃一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師兄你怎么還喊風(fēng)來小竺呀？他比你大四十多歲呢？為什么茍師兄又背鍋了呀？

    心里雖這樣想，景瑟還是夾起那塊魚rou，一點點吞吃下去。

    ——一點都沒有刺哎。

    明明是咸淡適宜的魚rou，景瑟卻品出了不同的味道來。心里像是淌了溫暖又甜蜜的水來。

    酒足飯飽，茍清奎便自告奮勇打掃，景瑟偷閑，溜到了外面逛逛。

    夜幕降臨，冷歸冷，天上的星星倒是不害羞地都跑了出來。景瑟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看星星。

    今天一直在被觸及心里那個柔軟的點，她不得不承認(rèn)，她有點脆弱地，又想家了。

    小竺雖等候了五十年，可他的家仍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不像她，窮盡此生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家了。

    現(xiàn)下的憂愁與剛剛的欣悅攪和在一起，復(fù)雜極了，景瑟抱膝不說話，只想就這樣待著。

    直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在她身側(cè)坐下，卻也沒有說話，似乎也在看星星。

    “那顆是天狼星，是最亮的星星?！被粢远骱龅匕l(fā)話了，景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顆很亮的星星。

    被勾起了興趣，景瑟問他：“那這顆呢？稍微暗點的那顆呢？”“這顆貪狼星，是那顆是老人星?！被粢远髂托牡貫樗獯?。

    景瑟滿眼敬佩地轉(zhuǎn)頭看他，卻看到他的臉在夜幕下柔和許多，可早也褪去了獨屬于少年的柔軟，只是眼睫彎彎，眼睛還是那樣溫柔的弧度。

    想想來到這里也不過半年左右的光景，他們也算是一同經(jīng)歷了生死的伙伴了。景瑟盯著霍以恩的側(cè)臉出了神，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趕緊找回了自己的舌頭：“師兄真厲害！我都不知道這些?！?/br>
    “是我娘教我的?！被粢远鞔鸬脺赝?，景瑟沒想到他竟然會冷不丁冒出來這樣一句——原著里，他幾乎沒怎么向他人提及過雙親與自己的過去。

    霍以恩的人生，像是以拜入玄清門為界，以此隔斷。從前種種，都不再作數(shù)了。

    “師兄的娘，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本吧f著，霍以恩點點頭作答：“娘親她，的確很溫柔。”

    可以想見，教出霍以恩這樣孩子的父母，一定也是耐心又溫和，細(xì)致又大方的。

    霍以恩的話落地，兩個人再也沒有交流，很默契地坐著，沉浸在這一片難得的平靜中。

    “……怎么沒人啦？師妹——以——”茍清奎的步子剛邁出門一半，就看到兩個人坐在地上，齊齊回頭注視著他。

    “你們……在干嘛？”茍清奎艱難地吐出這句話，妄圖挽回一下被自己打破的和諧場面。

    景瑟笑了：“我們看星星呀，茍師兄也要一起來嗎？”“不了，夜深露重，我就是來提醒一句，你們倆注意保暖?！逼埱蹇?，又異常順?biāo)斓赝肆嘶厝ァ?/br>
    好樣的！他不由地給自己打了打氣。

    被茍清奎這一提醒，景瑟也覺得冷了起來，剛要起身，霍以恩已經(jīng)搶先一步站了起來，還向她伸出一只手。

    非常自然地，景瑟搭上那只手，借力讓自己站了起來，沖霍以恩燦爛地笑了一下，那笑顏明媚，比天上星星和月亮的光還要亮。

    “進(jìn)去吧?！薄昂茫　?/br>
    -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收拾了一番，緊趕慢趕地到達(dá)了南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