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毀滅吧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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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著急,也不用著急,下午就是庚玄班的音律課,他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 岑鯨拿著筆回到西苑,白秋姝站在通往廣亭的小樹林入口等她,見她來了,拉著她的手往林子里跑:“快些快些,聽說是個新來的先生,可別頭一回上他的課就遲到了?!?/br> 不怪白秋姝緊張,她第一次上調(diào)香課的時候就遲到了,打那以后調(diào)香先生便記住了她,每次上課提問不知道叫誰回答,嘴里就會冒出白秋姝的名字。 岑鯨跟著白秋姝往廣亭跑,絲毫沒有把新來的音律先生跟燕蘭庭聯(lián)系到一起。 因為在她看來,哪怕天塌了,燕蘭庭也不會來書院教琴。 結(jié)果她們沒遲到,反而是新來的先生遲到了將近半節(jié)課。 一眾學生擺好琴在廣亭等了許久,岑鯨甚至趴桌上睡了一覺,那位先生才姍姍來遲。 白秋姝把岑鯨推醒,岑鯨慢吞吞抬起頭,看清新先生是誰的瞬間,重生后一直穩(wěn)如泰山的心態(tài)悄無聲息地崩了個徹底。 燕蘭庭來書院做任何事她都能像方才在明德樓課室里表現(xiàn)的一樣無波無瀾,唯獨教琴,岑鯨無法忍住自己面上的驚愕,甚至有些……想逃。 剛睡醒還有些懵的岑鯨望向廣亭外的小樹林,眼底滿滿都是對逃離此處的渴望。 無意識間,她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也就是在這個動作之后,岑鯨想到什么,猛然僵住。 像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岑鯨耳邊響起系統(tǒng)的提示音—— 【叮!宰相燕蘭庭:好感 100】 …… “燕蘭庭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天燕蘭庭離開長公主府后,駙馬一進書房,就聽見蕭卿顏同他說:“居然要去教琴,簡直比他去書院授課還要離譜?!?/br> 駙馬走到她身邊,為她攏了攏鬢邊的碎發(fā):“可你答應(yīng)了。” 蕭卿顏握住他的手:“他弄走我兩個先生,還主動提出要去出丑,我干嘛不答應(yīng)?!?/br> 駙馬最愛她挑著眼滿臉銳氣的模樣,當即像只大狗似的,靠上去與她耳鬢廝磨:“有道理?!?/br> 蕭卿顏任由他與自己親近,涂著蔻丹的五指撫著他的后頸,回憶道:“吞舟當年是怎么評價他的來著?” 駙馬幫忙回憶了一下,可惜實在太過久遠,又有軟香在旁誘他沉迷,硬是花了好半天才想起來—— “燕蘭庭彈琴,狗都不聽。” 作者有話要說: 岑鯨:如果我有罪,可以讓系統(tǒng)自爆,而不是讓我聽燕蘭庭彈琴 系統(tǒng):嚶??? 第12章 ·已修 【宿主,你不是說燕蘭庭這個人,最克制了嗎?】系統(tǒng)暈暈乎乎地問。 上來就是一百點的好感值,到底哪里克制了?。?/br> 岑鯨也被燕蘭庭那高達一百的好感值驚得不輕。 她轉(zhuǎn)過頭,越過一眾學生的后腦勺看向燕蘭庭,正對上燕蘭庭的雙眼。 岑鯨看這雙眼睛看了許多年,見過這雙眼流露出迷?;驘o奈的神情,也見過這雙眼充滿憤怒或喜悅的模樣。 卻唯獨沒見過這雙眼如現(xiàn)在這般沉靜、壓抑。 此刻他看她,是在看岑鯨,也是在看岑吞舟。 要不是系統(tǒng)說他的好感值有一百,岑鯨還以為他有多恨自己。 兩人對視不過短短的片刻,很快燕蘭庭就移開了視線,沒人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倆之間的異樣。 燕蘭庭強迫自己把情緒拉回到當下。 他知道自己彈琴不好聽,甚至每一個教過他琴的書院先生都委婉地表示過他最好這輩子都別再碰琴,其中不包括岑吞舟,因為岑吞舟不是書院先生,她也沒有委婉,而是非常直白地跟他說:“再碰琴我就剁了你的手?!?/br> 言語之霸道兇殘,沒有半分初見時的和藹可親。 但既然說了要來教琴,他就沒想過撂挑子。 于是他在簡單的自我介紹,說自己姓燕后,又挑了個學生詢問上一位先生的教學進度。 得知上一位先生剛教了她們一首新曲子,那首曲子他又正好學過,燕蘭庭回憶了一下曲譜,把手放到了琴弦上。 庚玄班的同學們并不知道自己正踩在懸崖邊,還在好奇新來的先生彈琴是個什么水平,會不會比突然跑去江州的劉先生琴技還好,心中滿是期待—— “咳咳咳……” 一陣輕輕的咳嗽聲從后排傳來,打斷了燕蘭庭的動作。 燕蘭庭稍一停頓,在學生們充滿困惑的注視下,默默將手從琴上移開。 隨后他以了解每一個學生的水平為由,讓學生們輪流彈奏那首劉先生新教的曲子給他聽。 燕蘭庭彈琴不會,聽音卻是非常得準,每聽完一曲,總能準確無誤地將錯處點出,順帶憑借自己幼時不停換音律先生,數(shù)次從頭學打下的堅實基礎(chǔ),糾正學生彈琴時犯的各種錯誤。 好幾個精通音律的學生受了他的指點,都以為他是個有真材實料的先生,本事不比原來的劉先生差。 前排同學撫琴的時候,白秋姝借著琴聲遮掩,小小聲問岑鯨:“剛剛怎么咳嗽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岑鯨搖頭,同樣小聲地回答她:“沒事兒,被風嗆了一下?!?/br> 白秋姝放下心,開始為待會的單獨演奏而焦慮——她彈琴總是磕磕絆絆,讓她獨奏就等于讓她丟臉,希望前面的同學能慢慢來,最好在輪到她之前就下課。 另一邊,系統(tǒng)也被岑鯨方才的咳嗽嚇了一跳,它還以為岑鯨要做什么讓燕蘭庭以為自己認錯了人,把高達一百的好感值給還回去。 岑鯨要是知道系統(tǒng)的想法,一定會告訴系統(tǒng),相比聽燕蘭庭彈琴,掉馬根本就不算什么。 況且馬甲都已經(jīng)掉了,要想穿回去,得費不少功夫,她嫌累。 燕蘭庭按著從前往后的順序,依次聽學生單獨演奏,就這么一步一步,走到了岑鯨桌邊。 岑鯨不慌不忙撫上琴,隨手彈錯幾個音,彈完聽燕蘭庭指出錯處,再和其他同學一樣禮貌道謝。 從頭到尾,兩人都表現(xiàn)得像普通師生一般,看不出任何不同尋常的地方。 直到燕蘭庭轉(zhuǎn)身,準備讓白秋姝彈奏時,岑鯨忽然低低地喚了一聲:“燕先生?!?/br> 燕蘭庭回身,就見岑鯨低著頭,說:“你說的那個人……她既然累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燕蘭庭頓了許久,久到一旁的白秋姝都感到奇怪,他才回她一聲淡淡的:“好。” 話音落下,亭外跟著燕蘭庭來上課的婆子走進亭內(nèi),提醒燕蘭庭:“燕先生,到時間下課了?!?/br> 白秋姝心中大喜,把燕先生和阿鯨之間的奇怪對話拋到了腦后。 系統(tǒng)也沒聽明白宿主和燕蘭庭的對話是什么意思,它看燕蘭庭隨著那婆子離開西苑,還疑惑:【他的反應(yīng)好平淡,好感檢測設(shè)備是不是出bug了】 好感值滿一百的對象死而復生,居然不抱著痛哭流涕一場,這合理嗎? 岑鯨趁周圍人都在收拾東西,自言自語似的回了系統(tǒng)一句:“自檢一下?” 系統(tǒng)拒絕自檢,就沖這一百點的好感度,它愿意讓好感檢測設(shè)備繼續(xù)壞下去! …… 岑鯨的馬甲掉了,但又好像沒掉。 她繼續(xù)自己樸實無華的學生日常,沒過幾天,廣亭突然開始施工,說是要把西苑門口那條河引進來,以水車為動力,將廣亭做成自雨亭,這樣入了夏,學生們上課也能好受些。 因為廣亭施工,西苑音律課徹底停課,岑鯨以為燕蘭庭會就此離開書院,不曾想他轉(zhuǎn)身又教起了策論。 之后沒多久,書院又來了位齊大夫,聽說曾是宮里的御醫(yī),因犯錯被打入死牢,后又獲得赦免,被指派來書院。 齊大夫剛來,岑鯨就被烏婆婆拉去找齊大夫把了脈,齊大夫一番望聞問切后,也沒給岑鯨開什么補藥,而是教岑鯨學一套動作慢慢吞吞的拳法,讓她每天早上堅持鍛煉。 可每天天剛亮就得上課,一直上到中午,要想練那套拳,岑鯨得天不亮就起床。 岑鯨做不到。 哪怕烏婆婆親自來叫她也沒用,她就是起不來,有次烏婆婆心急,讓同屋的白秋姝幫著把岑鯨叫醒,岑鯨被迫從床上坐起身,幾乎將她淹沒的困意伴隨著頭疼與反胃,她眼眶一紅,居然難受哭了。 岑鯨一大把年紀,就算哭也沒臉發(fā)出太大動靜,就是止不住掉眼淚。她一邊把眼淚擦掉,一邊還算平靜地說自己困,想睡覺,惹得烏婆婆再不敢逼她。 岑鯨哭那天,食堂的飯菜變得比平時還要豐盛,擺屋里的花也多了兩束。 第二天上策論課,燕蘭庭突然說要給這次寫得好的學生獎勵一樣他們想要的東西。 兩苑的庚玄班學生加起來一共三十八人,燕蘭庭硬是把前三十名學生都納入獎勵范圍,才讓岑鯨那篇狗屁不通的策論榮獲獎勵資格。 燕蘭庭讓三十位學生把各自想要的東西寫在紙上交上來。 岑鯨沒什么想要的,她就好奇烏婆婆和燕蘭庭到底還記不記得,她以岑吞舟的身份死時,已年近不惑,她不是真正的十五歲小姑娘,不用因為她哭就這么哄著她。 “阿鯨你寫了什么?”白秋姝也在三十名以內(nèi),她一直想要一把屬于她自己的弓,又怕太貴讓燕先生破費,最后只寫要一條馬鞭。 岑鯨見狀,干脆趁白秋姝不注意,在自己的紙上寫下一個“弓”字。 當天下午東西就送進了書院,白秋姝看著眼前的新馬鞭與紅漆描金弓,尖叫著抱起岑鯨轉(zhuǎn)了好幾個圈。 岑鯨被轉(zhuǎn)得頭暈,趕緊拍了拍白秋姝的肩膀,讓她放下自己:“行了行了,快去試試趁不趁手?!?/br> “好!你看我用新弓給你露一手!”白秋姝拿著鞭子抱著弓,連蹦帶跳地跑去馬廄找馬。 岑鯨以為早起練拳的事情到這就算圓滿落幕,不曾想幾天后,書院竟把第二堂課的時間分了一半出來,要求全書院的學生在那段時間到中庭校場列隊,跟齊大夫?qū)W那套慢慢吞吞的拳法,學會后每天這個時間都得練一遍。 岑鯨:“……” 是……巧合? 岑鯨不確定,想問燕蘭庭,又怕自己自作多情,徒增尷尬,只能作罷。 過了季春,天氣越來越熱,岑鯨體質(zhì)不好用不了冰,可憐同屋的白秋姝,每天晚上都被熱得睡不著。 岑鯨看這樣不行,就讓白秋姝把冰盆擺上,大不了自己多蓋一層被子。 白秋姝實在是熱,就答應(yīng)了。 結(jié)果擺完冰盆的第二天,岑鯨開始咳嗽流鼻涕,吃了兩天藥才好。 就在岑鯨想著要不要去烏婆婆那睡,讓白秋姝能一個人在宿舍用冰的時候,她們宿舍換了兩套新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