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妖 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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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洛銀拜入靈州仙派,成了當時靈州掌門墨安仙道的二弟子,修道界對她,對洛家的觀望,成了對她,對靈州的觀望。 只可惜,觀望十八年,換得她被天雷劈死過去的結(jié)果。 自然,那也不是最后的結(jié)果,至少五百多年后,洛銀又活過來了。 只是當年的洛河洛家卻在幾百年歷史長河中,于修道界銷聲匿跡。 謝嶼川的手指戳了一下洛銀的眉心,洛銀回神,抬眸朝他看去:“做什么?” “你皺眉了。”謝嶼川的指腹摸著她的眉間,那雙眼深深地望進了她的眼中。漆黑的瞳仁里倒映著她有些驚愣的面容,隨后guntang的指腹略過眉目,落在了她的眼角,像是曖昧觸摸。 洛銀撇開臉,知道他不懂那些,無非是好奇,便扯開話題道:“對了,拿了劍后,我們?nèi)ヂ搴愚D(zhuǎn)轉(zhuǎn)吧?!?/br> “好?!敝x嶼川道。 洛銀笑問:“你也不問問洛河是什么地方?” 謝嶼川也跟著笑:“jiejie去哪兒,我就去哪兒?!?/br> 洛銀很想摸摸他的頭說真乖,手抬到一半謝嶼川便懂了她的意思,彎下腰主動湊過去。 指腹下的發(fā)絲真柔軟,少年的臉也真好看。 第27章 二十七 洛銀:讓你的人,滾開?!?/br> 回去霍城, 洛銀便直接帶著謝嶼川往酒樓而去。 華燈初上,自踏入主街后,洛銀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酒樓商鋪的角落里, 總有人的眼光追隨著她。 步入酒樓, 小二瞧見來人臉色一僵, 眼神也不知該放哪兒了,只顧著低頭將洛銀領(lǐng)到她前兩次去的位置。 那位置已經(jīng)坐了人, 張賀腰背挺得筆直,在看見洛銀來時連忙站了起來,臉上堆著笑容引她入座,指著桌上豐盛的飯菜道:“知道姑娘午間不來, 晚間必然會到,所以我點了一些菜,洛姑娘看看可還滿意?!?/br> 洛銀瞥了一眼桌上的菜, 沒走過去, 反而長腿一勾,在旁邊桌位勾出了一把椅子, 徑自坐下, 微抬起眼眸看向張賀。 “怎么就你一個?”洛銀問。 張賀從桌旁靠角落的地方拿出了麻布包裹的長劍,對洛銀道:“潯哥他們有事,便讓我?guī)е鴦υ诖说群蚬媚?,姑娘……不若先吃飯?我們吃完了再說?” 他沒立刻交出長劍。 桌上擺著的是洛銀兩次在此地吃的那些, 糖醋藕在正中間,飯菜剛上,還冒著熱氣兒。 洛銀抿嘴一笑,眼神卻有些冷:“一道菜再好吃, 我也不會吃第三次,有什么事你直說吧?!?/br> 張賀抿嘴,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他目光四下掃去,見到二樓階梯處已經(jīng)有淺綠色的身影跑上來,篤篤的腳步聲讓他背后起了一陣虛汗。 “看來不是你有事找我?!甭邈y自然也發(fā)覺了不斷靠近的人,非但是這座酒樓的,甚至連著整條街上。自她和謝嶼川過來時碰見的修道士,大部分都在往酒樓這處涌,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要在門外把她包圍了。 “對不住了,洛姑娘,非我有意引你,實在是潯哥還未回來,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睆堎R的聲音很低。 他抬眸看了一眼洛銀,抱著懷中的劍便往后退,一行身著綠袍的重明弟子將她圍住。 洛銀仍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隨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輕敲擊著,謝嶼川則眼神不善地盯著這群人。 圍上來的重明弟子道行尚可,應(yīng)是門中高階弟子,各個腰佩長劍,肅然等待著重明掌門到來。 如今的重明仙派掌門,洛銀只在探洞時遠遠見過對方,暗綠色的長袍上繡了君子蘭,長長拖地不染纖塵,四十左右的年齡頭發(fā)倒是沒白多少,瞧上去比涂飛曄要有掌門威嚴得多。 見到重明掌門,洛銀的目光朝小窗外瞥了一眼。 街道仍是燈火通明,但已不見行人,可見在她和謝嶼川出城踏秋這一天,重明仙派已經(jīng)將局布下,就等著她的到來。 只是……為什么? 洛銀沒想明白,干脆等著對方開口解答自己的疑惑。 重明弟子為海長老和重明掌門各端了一道椅子,他們就坐在洛銀的對面,中間隔著兩層手執(zhí)長劍的弟子,像是在防備她。 洛銀一見他們能坐,干脆抬手拽了拽謝嶼川的袖子,一個細微的舉動,倒是驚得一群人將劍尖指向她,多道銀光閃在了細致的臉上,洛銀的眉心輕蹙,心情頓時更差了。 她道:“嶼川,別站著了,看來今晚有得聊?!?/br> 謝嶼川強忍著將那些舉著劍對準洛銀的人撕碎的沖動,聽話地隨意拿起一條長板凳坐下。 來的不光是重明掌門,不過在短短一盞茶的時間里,烈州掌門、古河掌門、潞州掌門、祁州掌門等都陸續(xù)到齊,就差一個靈州掌門。也不知是重明掌門沒與靈州提起,還是知曉洛銀與靈州的關(guān)系,在八位掌門和十二位長老到齊后,酒樓的大門便關(guān)上了。 長街燈熄,喧囂退去,昏暗的霍城唯有這一座酒樓還亮著燈火,墻角的燈臺被窗外刮來的風(fēng)吹得明明滅滅,沒了煙火氣,秋末的晚風(fēng)越發(fā)得涼了。 九州仙門,來了八個,陣仗有些大,叫洛銀懷疑自己是否身份暴露了,可若真是她身份暴露,來者也不會氣勢洶洶。 前面一行坐著的掌門長老,身后都跟著親徒弟子,有幾個洛銀看著眼熟,應(yīng)當是在萬窟洞天里見過。 “二位莫要驚慌,你們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如若我們找錯了人,自然不會為難二位?!贝说貫橹孛鞯亟纾匀皇侵孛飨膳傻恼崎T說話算話。 洛銀微微挑眉,目光又在人群之后的張賀身上掃了一眼,只道:“問。” “二位是何處人氏?拜師何門?為何要借用烈州劉家的腰牌入萬窟洞天?” 重明掌門的問題不難回答,卻多了些審問的意味。 “吾乃靈州人氏,拜師鴻山,不過我已決意離開鴻山,受人所托在萬窟洞天內(nèi)護住一些人,這才向劉潯借了腰牌?!甭邈y臉上掛著一絲微笑,眼神卻毫無笑意:“怎么?季掌門不愿給劍,所以特來質(zhì)問?” 重明掌門聞言,眉心輕蹙。 雖說如今烈州位列九州之首,可單以九州仙派掌門的道行所排,重明的季掌門修為才是第一,在問仙榜上位列七十以內(nèi),超越了許多先輩,即便如此,他也看不透面前所坐女子的境界。 烈州掌門性子本就急躁,插嘴道:“你是靈州人氏?還是靈州仙派的弟子?若你當真有能殺三頭巨蟒的能力,早就在靈州嶄露頭角,你可不要誆騙我等,這對你沒有好處?!?/br> “我只說我拜師鴻山,又沒說我?guī)煶型匡w曄或唐風(fēng)。”洛銀慵懶地往后一靠,對著烈州掌門嗤笑:“我再給你們問三個問題的機會,若這三個問題沒提到重點,我也不會留下來聽你們廢話。” 被人層層圍住,興師問罪的狀況,著實叫她難受。 “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諱了?!敝孛髡崎T道:“三日前重明探洞以三頭巨蟒殺人提前結(jié)束,出洞后我與各派掌門長老皆入洞尋找犧牲的弟子,卻在三頭巨蟒的尸體附近發(fā)現(xiàn)了其他妖氣。那妖氣詭異特殊,我們帶了含有妖血的樹根回來,可離了萬窟洞天便揮發(fā)消失了?!?/br> “就像那妖血是活物,在萬窟洞天內(nèi)被群妖環(huán)繞,有安全感,離了萬窟洞天便察覺到了危險,一絲也不存留。”海長老說完,將那原先被鮮血染紅的樹根遞出。他掌心下躺著的樹根上除了殘余三頭巨蟒的妖氣之外,果真沒再有其他妖氣。 洛銀瞥了樹根一眼,沒在上面瞧出什么端倪。 坐在她身后的謝嶼川盯著那根斷了的樹根,眼眸慢慢垂了下來,晦澀的眼神被眼睫遮擋,放在膝前的手指不禁收緊。 “這與我何干?”洛銀問。 “本是與姑娘無關(guān),只是今早冠雀樓,烈州劉家呈上的腰牌上,劉山的腰牌布滿了妖血,其中藏著一絲那詭異的妖氣。”重明掌門道:“因為腰牌上附著的妖血太多,反而給了那妖氣足夠的‘安全感’,故而沒有立刻消散。” “洞內(nèi)妖物都有計數(shù),那只妖不是我們關(guān)入萬窟洞天的,便只能詢問二位,腰牌上的妖血從何而來,你們又見到了什么妖?”烈州掌門的目光落在了洛銀身后一直沉默的少年身上:“又或者,你們與那妖是何關(guān)系?” 這么一說,洛銀也懂了。 因為她來歷不明,腰牌又是從她這兒出去的,這才被人猜忌,但有一點她倒是可以自辯:“借劉家的腰牌,在三日前我便交還給了劉潯,那妖血是否是后來劉潯等人沾上了也未可知。” 一直藏在角落里的張賀此時開口:“我們與潯哥出洞后從未碰見過妖。” “不過是各執(zhí)一詞?!甭邈y輕笑,又看向?qū)γ嫖蓍苌系你y環(huán)道:“瞧那飛檐上的五彩繩,可是三日前我們歸還腰牌時,劉潯所送?” “姑娘想要自證清白,不如上前一步?!惫藕诱崎T拿出一塊掌心大的玉盤,玉盤里幾只黑色的蠱蟲順著邊緣埋頭轉(zhuǎn)著,他道:“這玉盤中是妖界的食糜蟲,姑娘只需將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便可認定你是否無辜了?!?/br> 洛銀聞言,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謝嶼川此時抬眸,眼神如刀地看向正面位的三位掌門,除了他們?nèi)齻€,其余五個掌門都是前來陪襯的。 倒是豐陽仙派掌門身后的袁不延認得洛銀,低聲在豐陽掌門耳邊說了些什么,豐陽掌門眉心輕蹙,道:“這位姑娘可在幾個月前去過豐陽州,捕得奔火牛?” 洛銀抿著嘴,不想理他,卻聽見袁不延道:“正是她,當時便有弟子道她使了奇怪妖術(shù),一根手指就能殺了奔火牛,絕非我胡言亂語,張賀!張賀他當時也在場,必然記得?!?/br> 人群最后方的張賀張了張嘴,實在說不出話來,干脆就不說。 此時不出聲反駁,倒是默認了。 謝嶼川垂在身側(cè)的手收緊到顫抖,一陣寒氣遍布酒樓,這群人咄咄逼人的氣勢當真惡心至極。 冰花于腳下綻放,謝嶼川坐著的長凳的凳腳覆蓋了薄薄一層白霜,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讓這群人閉嘴,帶走洛銀。 洛銀望著古河掌門手中的玉盤,里面的食糜蟲迫切地渴望吞噬血rou。 她一聲嘆息,無奈也失望道:“我還救過你們門派的弟子呢,叫什么……司馬南?!?/br> 古河掌門一怔,拖著玉盤的手忽覺得沉重。 “說來說去這么多,句句都在折辱我?!甭邈y起身道:“我說我?guī)煶续櫳剑瑸橄砷T正統(tǒng),你們卻認我為妖,還要滴血以證清白。我若是妖,何必入洞殺什么三頭巨蟒,真想要爾等首級,也不過是一念之間?!?/br> 對方擺足氣勢,勞師動眾,實則已然認定了此事與她有關(guān),解釋了也不聽不認,盛氣凌人,儼然將自己凌駕于她之上,這樣不對等的逼迫,洛銀不悅,也不欲奉陪。 洛銀將謝嶼川拉起來,抓在他的手腕上時有些驚異地看向他:“你的手怎么這么冰?” 謝嶼川臉色有些蒼白,眼神無措地看著她。 洛銀一愣,想著怕是他從未見過如此陣仗,自覺被欺負了,這才害怕,不僅面色如霜,身上的熱血都退了大半。 秋末的風(fēng)的確有些涼,久吹易生病,她不想留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洛銀牽著謝嶼川準備離開,圍上來的幾層弟子紛紛逼近,銀劍直指,意欲強留。 洛銀抬眸朝坐在正中央的重明掌門看去,寒光如刀,重明掌門頓時冒了一背后的虛汗,他想站起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著雙肩,無法動彈。 洛銀道:“讓你的人,滾開?!?/br> 這是上位者的威壓,卻只針對重明掌門一人。 他心口砰砰亂跳,艱難地吐出一口濁氣,啞著嗓音道:“退下!” 洛銀昂起下巴,左掌輕抬,張賀只覺得雙臂一麻,被他抱在懷里的劍嗖地一聲落在了洛銀的掌心。 她將劍遞到謝嶼川的懷中:“我們走吧,嶼川。” 第28章 二十八 洛銀:別聽,別看,我?guī)阕摺!?/br> 謝嶼川接過劍, 跟在洛銀身后離開時心里的寒意都未消除,也未放松警惕。 重明掌門雖讓自己門下的弟子退下,可其他門派的弟子并不受他差遣。 烈州與古河州的弟子只收了手中長劍, 并未完全退去, 反而跟著洛銀和謝嶼川的步伐挪到了酒樓大堂。 就連烈州仙派的掌門在重明掌門提出放人時也頗為不滿道:“難道就這樣讓他們走了?就憑這小姑娘的三言兩語?季掌門莫不是忘了咱們門下弟子在萬窟洞天里的慘狀?” 除了死去的那幾個弟子之外, 還有許多弟子被妖重傷。 即便洛銀不是妖, 可那枚含有詭異妖氣的腰牌的確是從她這里交上來的,誰又能擔(dān)保這種身份來歷不明的女子, 究竟是不是妖界藏匿在人界的jian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