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坐在沙發(fā)上吃保姆早上做的三明治，邊喝牛奶，邊聽兩位父親聊他們的大學時期的糗事，聊著聊著，賀成忽地說，“想當初，你求婚現(xiàn)場，還是我?guī)湍悴贾玫??！?/br>
    今源豐：“是啊，我讓你給我整點音樂搞搞氣氛，你請了個拉二胡的，在我求婚儀式上，拉著二泉映月?！?/br>
    聽到這話，今兮一口氣沒喘過來，被牛奶嗆住，邊笑邊咳，臉漲得通紅。

    賀司珩從未想過自己的父親會干出這么不靠譜的事兒，但也能夠忍住笑，伸手，拍著今兮的背。

    賀成面露尷尬。

    為了維持自己在小輩眼中的形象，他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轉移話題，“阿珩，你和今兮準備什么時候結婚？”

    一時間，所有嘈雜都暫停。

    今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第79章 好看到我想把它撕掉

    今兮至今搞不懂，話題是怎么從“兩邊家長求婚時的糗事”突然間轉變成“所以你們什么時候結婚”的。

    這二者間，到底有什么因果關系？

    “今兮才二十三，還不急。”有的事，還是得賀司珩來說比較好，“我們兩個現(xiàn)在還年輕，主要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等到今兮工作穩(wěn)定了，再考慮結婚的事?！?/br>
    “考慮結婚的事？難道你現(xiàn)在只想和她談戀愛，不想和她結婚？”賀成極為嚴格地抓住了他話里的漏洞。

    有那么幾秒，今兮覺得于素說得很有道理。

    于是她也望向賀司珩。

    賀司珩垂眸，眼里藏著淺笑，“如果你同意，我們今天就能去領證?！?/br>
    壓力突然來到了她的身上。

    好在于素及時開口，“結婚前還要求婚，哪兒能是你隨便說領證就領證的？賀司珩，你不要以為和今兮在一起這么久，今兮一定會嫁給你。該有的東西，還是得有，知不知道？結婚哪兒能是這么敷衍的事兒？”

    今兮小幅度地點頭，輕聲：“就是。”

    話雖如此，但吃飯時，于素很自然地提到了結婚的大小事宜。諸如彩禮，婚房，黃道吉日，要不是賀司珩及時制止，她差點兒連以后的小孩兒叫什么名都想好了。

    吃過午飯，今兮被沈雅月叫入房間。

    自從上次醫(yī)院分別后，她們再沒正面碰上過。

    門一關，客廳里輕松暢快的氛圍像是被攔截在外，涌動的空氣里，漂浮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尷尬氣息。

    沈雅月抿了抿唇，先開口：“今兮，mama和你道個歉?！?/br>
    今兮心里一怔，極為別扭地轉過頭。

    沈雅月說：“我知道，瞞著你生你弟弟這事兒讓你不開心，我原本以為，你會慢慢接受他的，畢竟都是一家人?？墒侵钡浆F(xiàn)在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自以為。你一直以來都很懂事，從小，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也漸漸忘了，你就是個小孩兒?！?/br>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就因為你不哭不鬧，我就認為，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接受，畢竟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br>
    “我不想懂事，從來都是。”今兮說，“可是你總說，爸爸多辛苦，在外面掙錢養(yǎng)家，掙來的錢，都給我報舞蹈班，都給我買這買那，我要是不好好學舞、不好好讀書，那爸爸的辛苦都是白費?！?/br>
    她深吸一口氣，“您從來都是把壓力給到我身上，根本沒有考慮過，我當時才幾歲?！?/br>
    沈雅月喉嚨被堵住，連帶著胸口也像是被一塊石頭壓住。

    逼仄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今兮眼睫低垂，神情清冷，語氣平靜地說，“mama，您沒必要和我道歉的，您是第一次當mama，會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做女兒，也會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要道歉，也是我和您道歉?！?/br>
    沈雅月：“今兮，你別這么說——”

    今兮打斷她：“mama，您聽我說完吧，我從小就很自私，外公外婆都知道，所以外公能夠買很多早餐，所有人的早餐都是一樣的，唯獨我的那份，是我喜歡的。我以為，您會明白，畢竟，您是他的女兒，是我的mama，可是，是我錯了?！?/br>
    “但我不怪你，每個人的感情容量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只能容納一個人，有的人心里能夠裝很多人。我和你之間，是你選擇我，我以后也會報答您，等您老了，會撫養(yǎng)您。”

    “我和賀司珩之間，是互相選擇?！?/br>
    “我之所以喜歡他，是因為他眼里只有我，除了我以外，再沒有任何人?！?/br>
    房間靜了。

    沈雅月看著她，分明是她最親的女兒，是從她身體里掉下來的一塊rou，她還記得剛生下今兮時的畫面。那個時候的今兮，還沒她胳膊肘長，她小心翼翼地抱著，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骨頭給折了。

    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變得這樣成熟，穩(wěn)重，似乎能夠獨當一面了。

    可這些，她作為母親，從未教過她。

    沈雅月眼里忽地蒙上一層霧氣，淚水氤氳，她別過頭，指尖抹去眼里的淚。

    ……

    兩邊家長在這邊沒待多久就走了。

    家里恢復空蕩，今兮整個人跟打了一場仗似的，毫無生氣，疲倦地躺在舞房地板上。她的眼睫浸在陰影中，那張明媚的臉，神情晦暗。

    賀司珩沒打擾她，給她私人空間。

    沒給她多余時間浪費，節(jié)目組打來電話，說了節(jié)目安排。

    也不知怎的，節(jié)目錄制以來，麻煩事兒是一茬接一茬，制片和導演組接二連三地開會。因為昨天的事兒，導致第三期節(jié)目無法正常錄制，不得不延期。節(jié)目組那邊連夜改了錄制安排，決定將第三期和第四期決賽放在一塊兒錄制。

    第三期錄制結束，休息半天，就是決賽。

    因此，所有選手得同時準備兩支舞。殘酷的一點是，有的人準備了兩支舞，但折戟在第三期，無法登上舞臺。

    和節(jié)目組通完電話，今兮馬不停蹄開始準備決賽的舞蹈。

    只是她甫一打開微信，微信里未讀消息一大堆。

    她隨機點開一個，恰好是林疏月的。

    林疏月：【又上熱搜了。】

    林疏月：【我當初就不該答應賀司珩，和你一組，陪你表演的?！?/br>
    林疏月：【我現(xiàn)在腰要酸死了?！?/br>
    林疏月：【幫我轉告孟寧一聲，別看霸道總裁，也別看制服誘惑，去看校園暗戀失敗的小說吧，別說上床了，親摸抱三件套都不會有?！?/br>
    聊天界面往上翻，是林疏月發(fā)來的微博熱搜截圖。

    第一期節(jié)目，她和林疏月一個對視都上熱搜。

    第二期節(jié)目，觀眾們別說是垃圾堆里撿糖吃，她倆的合作舞臺，觀眾們完全就是老鼠掉進米缸里，開心得不行。

    cp粉的天下到來。

    今兮點進自己的微博，底下全是——jiejie給個姬會。

    恐怕林疏月的微博也淪陷了。

    思及此，今兮點開林疏月的微博。

    意外的，林疏月在一個小時前發(fā)了條微博。

    【林疏月v：沒有姬會，喜歡男的?！?/br>
    原以為這條微博底下會是粉絲們失望的話語，結果沒成想，底下的評論，更是聊的熱火朝天。

    【嗯嗯嗯，我喜歡男的，但我也喜歡你@今兮?！?/br>
    【我是喜歡男的，但你是特例@今兮。】

    【啊，就是那種，明明她倆不是一對，也完全不可能是一對，但是她倆之間那種氛圍真的好曖昧好好磕?！?/br>
    【她要真喜歡女的我才不磕！】

    【……我也是?！?/br>
    【 1】

    【 身份證號。】

    【……】

    【……】

    ……

    今兮原本也想發(fā)條微博澄清一下的，可看過林疏月的評論區(qū)后，又覺得算了吧。

    反正網(wǎng)友們也很清醒，不是真希望她倆在一起，就是覺得她倆在一起，看著賞心悅目。

    -

    第四期節(jié)目錄制在十一月底。

    在此之前，今兮有兩周的準備時間。

    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今兮都在為比賽的事忙碌，很快，到最后一期節(jié)目錄制那天。

    以防上次事件再度發(fā)生，電視臺里的保安多了一倍，每層樓的進出口都安排了兩個。甚至進出都要過安檢，看看有沒有帶危險物品。

    孟寧吐槽：“我拿個外賣，他說我拿的不是外賣，是毒氣彈?！?/br>
    今兮：“你拿的什么外賣？”

    孟寧：“螺螄粉?！?/br>
    今兮無言以對。

    離節(jié)目正式錄制還有半小時，二人在化妝間閑聊，沒一會兒，工作人員就來了，提醒道：“要開始錄了，孟寧你要不先走？”

    孟寧：“ok，我去舞臺了?！?/br>
    她提著裙擺，往舞臺走去，從光亮中，走向沒開燈的演播廳，進入昏暗中。

    有人與她擦肩而過。

    她惶惶然轉過身，只看到那人的背影，寬肩窄腰，量身定制的西裝，襯得他身形料峭俊朗，只是背影，寫滿了生人勿進。

    似乎，在哪里見過？

    可很快，有人叫她：“孟寧，準備了?！?/br>
    孟寧忙收回眼，應：“來了?！?/br>
    演奏團一切準備就緒，不消多時，耳麥里傳來導演的聲音：“《我舞故我在》第三期節(jié)目錄制，倒計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