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酋首開著弭秣賀部的玩笑，說弭秣賀部美人容貌不俗，拿下了李都尉的心，道一聲恭喜。

    李四官也不惱，大方招呼美人坐在自己身側(cè)伺候。

    眾人已經(jīng)認定，遲到也是因為他與女人鬼混。

    柴三妙在人群里旁觀，像個看客，事不關(guān)己。

    岐州刺史宣布局宴開始，侍奉魚貫而入，獻酒端盤，各部的舞姬和樂師入內(nèi)，上演絕技熱場。

    直到胡騰女衣袂翩躚上場，輕薄的衣料于寒冬里挑逗著酒后的欲望，胡騰女敬酒，李四官竟然拉著人家扯入懷中，干出一件眾人想干而礙于顏面沒干的舉動。

    馬廉大笑，“自古英雄愛美人?！?/br>
    揮手示意讓胡騰女近身伺候，順了李四官的意。

    僚佐們?nèi)滩蛔×w慕李四官肆意灑脫，哪個男人內(nèi)心里不想擁有。

    柴三妙能從獨孤淳的臉上看出對李四官出格的鄙夷，能從馬佩玉的眼中看出對邊州氏族的嫌棄。

    馬佩玉說：“邊州男子野慣了，俗不可耐，哪個世家女子嫁給李四官這樣的花心人，真是受不完的鳥氣！白瞎了長的好看的臉?！?/br>
    柴三妙睇她一眼，提醒她，“長安城含元殿上端坐的那位，富有四海，宮中女子成百上千，什么傾城佳麗沒見過，御極自今從未立后，早已挑花了眼，又能好到哪里去，天下烏鴉一般黑?！?/br>
    馬佩玉噎住，阿枝說得人可是她要寄托終身的對象，她心里也清楚，但是，“那不一樣，那是圣人，他還沒見過我……”

    “有何不同？圣人在女子面前也不過是個男子，皆有欲望，只是名分好聽罷了?！?/br>
    馬佩玉辯不贏阿枝，氣得不再講話，她想不明白阿枝明明跟李都尉有間隙，為何隱隱覺得是在替他說話。

    *

    胡騰女，弭秣賀美人，李四官左擁右抱，嬉笑玩樂，一副浪蕩模樣。

    柴三妙飲著熱酪漿，用掌心感受陶碗的溫度。

    他做李四官的樣子，他做李雘的樣子，她都看在眼底，像馬佩玉一樣，每個女子都希望自己在男人心里是顯于眾人的獨一個，她也一樣，不能免俗。

    李雘待她特別，她有感覺，只是，她能不能相信自己的這個感覺？

    李四官為何晚到？并不是跟弭秣賀美人廝混。

    她知道。

    在弭秣賀部籌備酒水的角落，他在暗夜中尋她。

    帳篷背后的僻靜處，李雘說法滋告訴他，她在部里幫忙。

    柴三妙小心探視四下，“為何冒險來找我？”

    李雘將她擁入懷中，用力抱緊，“想見你，就來了。你不想？”

    他才發(fā)覺自己竟然很介意。

    柴三妙悶笑出聲，“不想。”她強調(diào)一遍是真話。

    氣得男人勒住她的細腰，柴三妙不敢鬧出太大響動，只能捂嘴憋著，李雘親了她的手背，將之拿下，得寸進尺想吻唇。

    她立刻埋頭在他胸前。

    李雘曬笑，“罷了?！卑ぶ念~頭，抱著搖了搖。

    如果說霸道的親吻是男人的占有欲，此刻簡單的肢體接觸卻是呵護甜蜜，讓柴三妙難以堅守防御。

    李雘說給她聽，“我想你在岐州安然無恙，正式狩獵之時，你只需跟在馬佩玉身旁，自有人護你周全，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驚慌，等我回來?！?/br>
    柴三妙聽出重點，“會發(fā)生什么？”

    李雘捧住她的臉，“你好像在擔心我？”

    她鄭重搖頭。

    李雘捏了她的臉，“我會將你平安帶回長安?！?/br>
    回長安后呢？

    兩人對視，不點破。

    柴三妙扭頭催促他快走，“被人發(fā)現(xiàn)李都尉摸黑潛伏在弭秣賀營地里，可不好解釋?！?/br>
    李雘放開她，摸著下巴，讓她好好看著，然后直接越過她，大大方方地邁步進了弭秣賀營地。

    驚動了弭秣賀的酋首。

    他說自己為篝火那晚的美人而來，要帶她出席局宴，酋首不敢推卻，立刻命人替忙于備酒中的美人換裝。

    柴三妙遠觀驚喜萬分的美人，無話可說。

    *

    局宴會場里，酒過三巡。

    侍奉拉著波斯金馬溜圈展示，蕃部眾人上前圍觀，都說神駿難得，此駒便是千年早已名揚天下的汗血寶馬。

    關(guān)內(nèi)道巡察使說將之獎勵給狩獵的勇士，部曲男子蠢蠢欲動。

    有人替謝潺可惜，錯失寶馬。

    謝潺說：“寶馬配英雄，我對李都尉有信心?！?/br>
    李四官動了動肩頸，讓美人上手揉揉，“御史中丞可別指望我，我可擔不起厚望?！?/br>
    謝潺點評他妄自菲薄，轉(zhuǎn)而對眾人道：“往昔，圣人于京畿獵場行圍，世家子弟馳騁于獵場，少年從獵出長楊，禁中新拜羽林郎，李都尉可是被圣人欽點入選千牛備身，臂鷹金殿側(cè)，挾彈玉輿旁，實乃佼佼者。”

    原來李都尉背后還有圣人這層淵源，難怪關(guān)內(nèi)道巡察使待他不同，格外寬容。

    柴三妙知道謝潺為何如此說。

    千牛衛(wèi)中皆為勛貴后裔，常年相伴帝王左右，帝王也會于親近之人中，多番考察，培養(yǎng)成心腹，如此，南北衙軍衛(wèi)大將多出身千牛備身。

    眾所周知，長安城中金吾衛(wèi)中郎將崔湃，如今炙手可熱，便是從千牛衛(wèi)入得仕途。

    經(jīng)由謝潺一番點撥，會場眾人算是摸到脈絡(luò)，又吹捧起李四官如何如何好來，竟說汗血寶馬于李都尉而言，猶如探囊取物一般輕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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