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國公府魏家隨圣祖爺東征西伐，爵位五代而斬。大景建國以來，一直掌著京機(jī)衛(wèi)，把守京城。京城守衛(wèi)，哪個皇子不想沾邊？到她這，就只知看皮相。

    眼神一動，良王妃不由凝眉：“這回三鼎甲都已有家室，你”

    “在家悶得很，我就來透透氣而已，表嫂別多想。”趙清晴輕眨眼，腦中浮現(xiàn)出年前在海云閣遇見的那黑衣青年。聽說狀元楚陌比探花江崇清還俊，不知與那人誰高誰下？

    “你清醒著就好。”良王妃洗杯，她還真怕她學(xué)了定國公家死了的顧三姑娘。一回拜佛，偶遇個俊俏貢士，回來就茶不思飯不想。最后那貢士倒是娶了她，只新婚不到一月，貢士就被揭家有下堂妻。

    不堪辱，顧三一紙休夫后，竟吊死在閨中。

    清醒？趙清晴眼里閃過不屑，這位跟表哥恨不能將她撕成幾瓣嫁。她自認(rèn)已經(jīng)活得夠清醒了，要求也不高，對方不倒她胃口就行。

    難道這點(diǎn)點(diǎn)他們也不能滿足？

    西頭霞客廳里，雍王妃與輔國公家母女三人也湊到了一屋敘話。不過比起趙清晴和良王妃，她們要客道多了，說的也都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事。正講到高興時，窗外忽來高炮聲，新科進(jìn)士打馬游街開始了。

    豐鮮樓里正啃著鴨架的楊寧非，聽著聲一下蹦起：“來了來了?！?/br>
    “還早著呢。”費(fèi)氏吃著rou多湯沒幾口的羊rou湯，和吉安分一張饃，安穩(wěn)地坐在桌邊：“他們游街不是策馬狂奔，慢得很。從西灃門到東直門那都要小半個時辰，等進(jìn)延吉街怎么也要一個時辰?！?/br>
    “這樣啊?！睏顚幏前谴翱谕鶘|瞅了瞅，見一點(diǎn)異動都沒，又回到桌邊：“楚小嬸，一會你先扔花，然后我再扔?！?/br>
    吉安點(diǎn)頭，咽下嘴里的湯。這小家伙精得很，知道他先扔，楚陌不定會接。

    “我們兩扔一樣的牡丹花，你楚小叔會接的。”

    重重嗯了一聲，楊寧非端起自己的碗喝湯。只碗里的rou都快卡臉上了，他也就喝著半口湯：“這店家有點(diǎn)太實誠了。”

    誰敢對永寧侯府不實誠？一人獨(dú)坐一面的吉欣然難受極了。自進(jìn)到這廂房里，她就在找機(jī)會融入他們。可到現(xiàn)在，辛語那丫鬟都接了七句話，她卻一句也插不上嘴。

    小姑也不給永寧侯世子夫人介紹她，不介紹永寧侯世子夫人也不問。就連楊寧非這個小娃，都不多看她一眼。

    故意的，小姑根本就沒拿她當(dāng)娘家侄女。心是真的窄，交好貴人，她就在眼面前，也不拉上她。她們是一家，在這偌大的京城，除了她這個嫡親侄女，她吉安還有第二個親人嗎？

    拉她一把能如何？她難道還會攛掇永寧侯世子夫人遠(yuǎn)著楚府？吉欣然心里氣熊熊，今日就不該上楚府門。除了委屈，她沒落著一點(diǎn)好臉色。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咕咚咽下。

    這咽水聲太大，吉安瞥了她一眼。上午來的時候，吉欣然可沒跟她說詹府沒訂著廂房。不予理會，繼續(xù)細(xì)嚼著泡饃。

    “一月后，你們差不多就要回鄉(xiāng)告祖。”費(fèi)氏算計著時日：“等回來要七月底了？”

    吉安點(diǎn)頭：“是?！标儢|算近的，有些進(jìn)士從南徽、洞山那些地兒來，運(yùn)河不達(dá)，行車都要半月。然后走水路，到京又要半月余。三個月假，來去急匆匆。

    “楚小嬸，陜東有什么好玩的地兒嗎？”楊寧非小屁股往吉安那挪了挪，他爹說明年帶他去遼邊瞅瞅。明年，還有好幾百天呢。不過祖父已經(jīng)給他挑好小馬駒了，兩月后就能到京里。

    不等吉安細(xì)想，吉欣然就答話了：“齊州府那有處千鶴睡蓮洲，洲亭不大，但睡蓮淺灘有近百畝。淺灘上不少紅頂鶴盤棲。每年的七八月份，睡蓮花開，那里美若仙境?！?/br>
    楊寧非想著自家前院的那塘荷花，池里也有兩只鶴，眨巴了兩下眼睛，沒生起一點(diǎn)興趣。

    沒得回應(yīng)，吉欣然尷尬地去端茶杯，牽強(qiáng)地笑著。

    “有機(jī)會，你可以去嘗嘗范州府壇縣的驢rou。還有齊州府王嘉鎮(zhèn)上的蜜烤小豬?！奔惨矝]去過很多地方：“海云閣你應(yīng)該去過，王家鎮(zhèn)上有家珞子坊，沒海云閣大，但賣的東西種類繁多，而且…比海云閣要便宜很多。”

    “用蜂子蜜烤小豬我在津州府回仙樓吃過?！睏顚幏钦J(rèn)真評道：“比掛爐鴨好吃。”

    提及珞子坊，費(fèi)氏就有話說了：“你跟楚陌去過珞子坊了？”珞子坊的東家也不簡單，江寕大商賈，太子妃的娘家在里占著份。

    “去過?！?/br>
    兩人說起了海云閣與珞子坊的區(qū)別，吉安有意跟費(fèi)氏提了編織。若通州府那的鋪子開得好，遲早是要入京里設(shè)分鋪子。自家在京里，人脈寥寥，暫時還耍不開。

    費(fèi)氏瞧了吉安腳上的襪子，雙目一亮立時就拿了主意：“我們明日細(xì)說，今日先看進(jìn)士游街?！庇缹幒罡杂么?，每月千兩銀子花銷，雖有不少產(chǎn)業(yè)，但也不全是賺。若是遇上邊境不安，家里還得埋些軍糧在北地各糧倉，以防萬一。

    現(xiàn)有路子，人又主動遞了好意來，她自是不會錯過。

    日頭偏西了，延吉街東路口終于喧鬧了起來。楚陌一身紅衣打馬在前，榜眼、探花一左一右。三人長相皆出色，引得路道兩邊的小媳婦大姑娘尖叫連連，扔花還不夠，有幾個悍的直接丟帷帽過去。

    之前騎上馬時，談宜田還在慶幸馬都差不多高，他身量矮的缺點(diǎn)被掩得實實?？扇肓藮|直門有花拋來時，他就預(yù)感要不好。果然頭一歪，一支花枝擦著臉飛過。不等換口氣，一只飛帽從右掠來，啪一下打在臉上。

    這肯定是男子扔的，女子沒如此大勁兒。目光追去那方，有男子縮頭，談宜田狠了一眼。再看前頭躲過的那人，輕揉著臉，心里在掙扎，要不要抬腳踹一下楚陌的馬屁股。這一路，他和江崇清承受太多了。

    騎馬緩緩走在楚陌右下的江崇清，烏紗帽都不正了，學(xué)楚陌板著臉，默默地不斷告訴自己，還有兩條街就走完了。只前方有禮部官員壓著速，這馬走不快。

    快到豐鮮樓了，楚陌已經(jīng)瞧見豐鮮樓被風(fēng)吹起的紅錦。余光瞥見一支玉蘭飛來，一抖韁繩，馬快了半步，玉蘭擦過他恰好落在了談宜田的烏紗帽上。

    腦袋一甩，將花甩離。談宜田深吸一口氣后慢慢吁出：“楚陌，你片花不沾身呀?！?/br>
    “你也可以?！背袄讼马\繩，又避過兩支花一頂砸來的帷帽。江崇清左手壓住烏紗帽，苦笑問道：“你學(xué)過騎馬？”

    輕嗯了一聲，楚陌眼睫一顫，雙腿夾馬腹，馬兒快走。一盆連花帶水自沿街店鋪樓上潑下，這次談宜田和江崇清快了一步，跟著楚陌逃過一劫，苦了隨后的詹云和幾人。

    禮部的官員看見，只笑呵呵地警告了一句：“不許再潑水。”語調(diào)軟趴趴，一點(diǎn)震懾力都無。

    紅裝當(dāng)頭，一眼入目。站在狀元樓三樓琉璃窗邊的趙清晴，做夢都沒想到海云閣里遇見的那人竟…竟就是狀元楚陌。之前的戲言，全在腦中過。

    著紅不艷，冷峻清塵。外界傳言一點(diǎn)不過，他真的像是個誤入紅塵的仙兒。思及那日他攬著的女子，趙清晴不由斂目。聽父親說，楚陌雖出身不高，但家中豪富，爹早喪娘已逝，唯曾祖還在世。

    那女子也忒幸運(yùn)了。丫鬟捧著花站在旁，原她也沒打算用，但現(xiàn)在…伸手過去，撿一枝。

    良王妃見之蹙眉：“清晴，你不是尋常人家女兒，行為舉止都要顧及家門體面，三思后行?！?/br>
    一個手無實權(quán)的文淵閣大學(xué)士家閨女，做了良王妃，也盛氣起來了。趙清晴拿了剪子剪去長枝，彎唇笑之：“表嫂，你知道表哥為何會娶你嗎？”遂皇上的愿是一點(diǎn)，另一點(diǎn)便是因趙家在文臣中勢薄。

    沉住氣，良王妃走至她身邊，看向從東來的那群進(jìn)士，輕眨眼：“你瞧上了誰？”看不上她這個表嫂又如何？每回見了，趙家從上到下不還是要給她行禮。

    趙清晴不答，剪好花，推開窗望著那人越走越近，面上生熱，眼波閃爍。到了差不多位置，她大膽地朝著楚陌嗨了一聲，接著就把花扔向他。

    狀元楚陌？良王妃緊抿著唇，只見楚陌輕松避過那朵開得正盛的趙粉，雙目一緊。狀元樓里都是權(quán)貴，樓上拋花，他竟不屑，果真輕狂。

    拒絕了？趙清晴目送著楚陌，用力吞咽了下，他是在給她妻子守節(jié)？一朵花而已，那女人也在意？

    “聽王爺說，楚陌與他妻子吉氏相識并不體面?！绷纪蹂鸁o意攪合誰，只邊上這位瞧上了，身為表嫂，得讓她瞧清楚一些人：“昌平二十四年初冬時節(jié)，楚陌被吉文禮請到了家中做客，吉家相上楚陌了，有心撮合他與吉氏。

    楚陌不喜，很快就告辭了。只未想在經(jīng)過一處深河時，見吉氏與其小侄女落水，終于心不忍跳下河去，救了兩人?！?/br>
    趙清晴輕哼一聲，輕蔑到：“哪有這么湊巧的事？”

    “是沒有這么湊巧的事?！绷纪蹂D(zhuǎn)眼看想趙清晴：“那天遲陵縣知縣也在吉家，正給侄子相看吉氏。吉氏當(dāng)著眾人的面，直勾勾地盯著楚陌，氣得知縣的弟媳都開口讓她出去了。

    事過去幾年，那鐘蔣氏心中氣還難平。提起吉氏，直說她心思深，手段下作，仗著有幾分顏色，就慣會耍狐媚。沒成親，便溫柔小意哄得楚陌一車一車的禮往吉家送?！?/br>
    趙清晴目光仍追隨著那道身影，吉氏很美嗎？那日在海云閣，隔著帷帽，她看不著臉，但身段…確實柔軟。海云閣里人來人往，她卻旁若無人地貼著楚陌。

    “清晴，楚陌明知自己被人算計了，卻仍經(jīng)不住誘惑，沉溺于吉氏的美人懷。由此可見，他文識雖高，但目光短淺，不堪大用?！绷纪蹂p掀眼皮：“才小小貢士，就敢得罪張仲。他是盛名一時，但以后的路呢？”

    以為是站隊太子，可笑至極。沒到哪呢，就管太子要東要西，還盡是一些吃食，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在笑話。太子順著…亦不過是當(dāng)逗只狗玩。

    “溫柔鄉(xiāng)英雄冢。”趙清晴可沒覺楚陌愚：“不怪他?！?/br>
    輕嗤笑之，良王妃再言：“吉家于他有何用？他年紀(jì)輕輕的，等到會試之后，娶個京中高門，還用憂以后仕途嗎？”現(xiàn)在呢？想慢慢往上爬，都得張仲樂意才行。

    快到豐鮮樓了，楚陌目光終于不再正視前方，瞧見安安趴在二樓窗邊，懷里拱著一只…楊小爺，心生酸意。楊寧非快滿七歲了，連丈高的墻都能翻，還用得著她護(hù)在懷。

    “楚小叔，看這里。”楊寧非十分興奮，扯著嗓子叫喚：“我跟楚小嬸在這里。”一旁的費(fèi)氏捂著耳朵，墩子的大嗓門實足是承了楊家。

    楚陌撇過頭表示下不快，到了豐鮮樓又轉(zhuǎn)過來，望向吉安，一點(diǎn)都沒把小胖墩放眼里。吉安朝著他擺了擺花，然后輕輕丟了過去。

    談宜田和江崇清早察覺楚陌不對了，見他馬頭傾向豐鮮樓高舉手去接下落的牡丹，一時竟忘了躲閃，被飛過來的花兩面夾擊，啪啪打臉。

    接著牡丹花，楚陌給自己簪上，仰首笑對妻子無聲道：“在家等我?！闭f完才想離開，又是兩朵差不多的牡丹飄下，只聽一童聲喊道，“楚小叔，快接快接?！?/br>
    看在永寧侯府面上，直到那兩朵牡丹快落過馬頭了，楚陌才懶懶地伸手接了。不過并沒往自己頭上簪，返身分給談宜田和江崇清。

    “簪吧，不用有負(fù)擔(dān)，永寧侯世子家的楊小爺丟下來的?！?/br>
    永寧侯府？談宜田和江崇清相視一笑，伸手接了，他們的家眷不在延吉街，還要往前走一程才到地兒。

    樓上吉欣然手里緊緊握著芍藥，看趴在窗口的三人，好想出聲請她們挪點(diǎn)空出來，可…可話到嘴邊卻怎么都吐不出來。聽著聲，知道人快過去了，不敢再耽誤，移步上前。

    “小姑，我還沒給云和投花?！?/br>
    吉安朝著楚陌擺了擺手，又比了個心，才與費(fèi)氏母子一塊退了，把窗讓出。趴到窗邊，吉欣然見詹云和都過去了一丈地，忙叫：“云和…”

    聲音小小，被街上吵鬧完全蓋住。急得她直接扔花，詹云和回頭看了一眼，見那花落在馬屁股后卻沒伸手接。

    吉欣然失落，趴在窗邊久久不能平復(fù)。綴在一行進(jìn)士后的吉彥，瞅見閨女這幅模樣，一點(diǎn)都不心疼。一步錯步步錯，她為著那些無謂的猜測，能廢了他的大好前程。待親爹尚且如此，作為她的枕邊人，詹云和就不怕嗎？

    娘家最實在的依傍折了，他倒要看她怎么在詹家站穩(wěn)腳？小妹那樣的性子，都與之爭執(zhí)過幾回，是絕不會讓她借勢。

    人群過去了，吉欣然才想起她沒給爹扔花。一口氣提到嗓子眼上不來了，腳下一晃，丫鬟忙扶住。

    吉安只當(dāng)自己瞎，與費(fèi)氏說著話。楊寧非把省到最后的一只鴨腿拿了來，倚著他娘親的背：“楚小嬸，楚小叔是不是從小就學(xué)了騎馬？他控馬好厲害，一路過來，身上竟干干凈凈。”

    他爹沒白費(fèi)心思，費(fèi)氏知足了。

    這小家伙眼神明亮，吉安笑著回道：“四歲有了小馬駒，一直養(yǎng)著，快六歲才上馬?！背以谶|邊還有馬場，說很小。但她發(fā)現(xiàn)太爺和楚陌嘴里的小，有差于她的認(rèn)知。

    小馬場有十頃草地，近兩千匹馬，都是良駒。馬種幾乎全是從關(guān)外引來的。至于怎么引…她沒問。

    “我也快有小馬駒了?！睏顚幏窍蛲?，兩眼笑瞇瞇，大口咬了一塊鴨腿rou，用力嚼著。得好好吃飯，長長高，不然爬不上馬就要鬧大笑話了。

    吉安連說恭喜，與費(fèi)氏相視笑著。有這么戶好相處的鄰居，也是她家的福氣。

    吉欣然緩過氣來，失魂落魄。在來時路上，她就想好一定給爹投花，不為旁的，就望他能記著她點(diǎn)好?？涩F(xiàn)在…瞟了一眼小姑，要是剛剛她投完花就讓出位，自己也不會錯過云和，又錯過爹。

    新科進(jìn)士走過延吉街，拐向洪冠街。談宜田見楚陌又去摸帽上的牡丹，不由笑道：“把心放肚里，花沒掉。”

    他說了，但楚陌還是要摸過才安心。江崇清搖著腦袋，一臉的不可思議：“楚陌，你聽過暗里的傳言嗎？”也不知哪來的風(fēng)，說楚陌娘子是使了不干凈的手段，才得進(jìn)楚家門。

    他瞧著怎么不像？楚陌的心機(jī)…可深似海。

    楚陌斂下眼睫，眸底有笑，殷晌早就回稟過了。那般傳無外乎是想動搖他后院，后院不穩(wěn)家不寧。還有他這張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單指男子，女子亦然?？上娜襞褪?，只慕一人。

    第62章 請封

    晚上瓊林宴皇上并未出席, 不過太子有來。宴上人雖多，但太子也沒避諱，多番問話一甲三人。楚陌倒是沒覺有什, 就談宜田很是受寵若驚。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真看好，太子竟點(diǎn)了吉彥的名, 說起他那篇以小家論大家的策論，雖無多贊賞, 但言語間亦不乏認(rèn)同。一眾進(jìn)士耳不聾，自聽出了意思。吉彥差在會試。

    吉彥心里苦比黃連，八十一名, 注定此生抱憾。

    太子走后, 最受關(guān)注的不再是一甲三人, 而是詹云和。

    多人引題拉他作詩, 從梅蘭竹菊到秋暮冬寒, 好在詹云和肚里還有點(diǎn)墨，都應(yīng)上了。一甲三人默契地不參合，只觀之, 時不時地點(diǎn)個頭。

    其實也不怪, 楚陌、談宜田、江崇清盛名早已在外，會試又占著前三，在一眾進(jìn)士眼中, 他們摘得鼎甲乃名副其實。但詹云和…會試第十六，位傳臚, 實難服眾。

    早已聽聞其是狀元楚陌的內(nèi)侄女婿，結(jié)合會試放榜那日的事，再看今天太子行事，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了。但有數(shù)歸有數(shù), 不平還是要紓解，不傷大雅便可。

    詹云和腹中也盛滿不忿，他以為傳臚位自己當(dāng)之無愧。說會試者，怎不看看他的鄉(xiāng)試成績？緊隨楚陌之后。壓著郁氣，笑對眾人。

    挨到戌時正，瓊林宴終于散了，楚陌誰也不應(yīng)酬，出了宮門，就加快步伐。走在他后的談宜田，眼看著一樣的跨步，那人卻離他越來越遠(yuǎn)，嘴里泛苦，低頭看自己的腿。

    為什么會短一截？這兩但凡再長上兩指節(jié)，他都無丁點(diǎn)怨氣。可…嘆一聲氣，談宜田不想跟自個過不去，抬首看向前，鹿眼一瞇，人呢？這才多久，楚陌就跑…是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