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日是歸時 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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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醒歸很自然地調(diào)到體育頻道,剛好在播一場籃球賽,卓蘊見他看得認真,就拉開陪護椅變成一張床,躺在上面刷起了手機。 趙醒歸看了會球賽后轉(zhuǎn)頭去看她,陪護床比病床矮很多,苗叔陪夜有經(jīng)驗,準備得很充分,帶來一個枕頭和薄被,卓蘊靠著枕頭翹起腳,不知在看什么視頻,嘴角還在笑。 “你在看什么?”趙醒歸好奇地問。 “綜藝。”卓蘊舉高手機給他看屏幕,“看過沒?” 趙醒歸搖頭:“沒有,我平時不看電視?!?/br> “我上高中時也沒得看電視?!弊刻N用腳尖指指電視機,“你看你的球,別管我?!?/br> 趙醒歸抿抿唇,用遙控器調(diào)過幾個臺,這天是周末,這個時點,還真有幾個衛(wèi)視在播綜藝,他扭著腰把遙控器遞給卓蘊:“卓老師,我不看球了,你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節(jié)目,我想和你一起看電視?!?/br> 卓蘊一愣,立刻接過遙控器:“好呀,我看看有什么好看的?!?/br> 她放下手機,真的找到一檔感興趣的綜藝,趙醒歸和她一起看起來。 綜藝上有很多明星在做游戲,趙醒歸這兩年與普通高中生脫節(jié),除了一些老藝人,當紅頂流一個都不認識,卓蘊就介紹給他聽,末了還感嘆:“這些男愛豆,我覺得還沒你長得帥?!?/br> 趙醒歸一臉認真:“我覺得,那些女明星也沒你好看。” “哈哈哈哈哈……”卓蘊笑得都要在陪護床上打滾了,“咱倆就別互吹彩虹屁啦,要點臉吧!” 趙醒歸也樂了:“我說真的?!?/br> “哎趙小歸你知道不?我以前還真想過去考演員?!弊刻N一邊看電視,一邊和他閑聊,“我上高中時,有一次暑假去上海玩,還在街上遇見過星探,說要找我去拍廣告?!?/br> 趙醒歸眨巴著眼睛問:“那你去了嗎?” “我怎么可能去?。〖依锊粫獾??!弊刻N說,“還有人叫我去參加模特大賽,但我覺得我太矮了,蘇漫琴可能還夠格,她有175,我這個子很尷尬,出不了頭的?!?/br> 趙醒歸安靜幾秒,說:“其實,我也碰到過,那會兒還在上初二?!?/br> “真的嗎?”卓蘊來興趣了,仰著臉問,“碰到星探?” 趙醒歸說:“不是星探,是一個導(dǎo)演,我爸的朋友,說讓我去演個什么電視劇,演男主角少年時。” 卓蘊激動得不行:“哇!你爸的朋友應(yīng)該很靠譜啊,你為什么不去?” 趙醒歸說:“我個子長太快了,那個導(dǎo)演來找我時我剛1米75,我爸問過我,說只需要暑假去兩個禮拜就行,我就答應(yīng)了。后來初二結(jié)束,那個電視劇開機,我已經(jīng)過1米8了,比男主角長得都高,就……黃了?!?/br> 他的語氣還透著遺憾,卓蘊笑瘋了:“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還差點進軍演藝圈!” “你別笑,我當時就是覺得好玩,我對演藝圈沒興趣?!壁w醒歸惆悵地嘆了口氣,“我就是覺得,要是真拍了,就能有影像留下來,可以給你看一個能蹦能跳的我?!?/br> 卓蘊漸漸不笑了:“你不是留著很多打球的視頻嘛,我都看過了呀。” “那些都是遠景,看不清臉?!壁w醒歸說,“卓老師,有時候我會覺得很遺憾,沒能在健康時認識你。害得……你記憶里的趙醒歸,一直是個坐輪椅的人,我會想,這是不是對你很不公平?!?/br> “為什么會這么想?”卓蘊不停搖頭,“不會啊,不會的,我根本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嗯,我知道?!壁w醒歸笑了笑,又指指電視機,“不說這個了,看電視吧?!?/br> 人在醫(yī)院,不可能像在家那樣會熬夜,大家都習慣早睡早起,九點多時,卓蘊關(guān)掉電視機,看尿袋滿了500毫升,就按著苗叔的吩咐幫趙醒歸倒尿袋、洗便盆。 弄完后,她洗過手,打來一盆熱水,沒讓趙醒歸自己動手,幫他脫了上衣,為他洗臉、擦身,又擼起他的褲管,幫他擦腿、擦腳。 擦拭他的腿腳時,卓蘊很小心,趙醒歸下半身沒知覺,腿腳上的皮膚因為常年缺乏運動,又蒼白又細嫩,與他健康的上半身相比顯得格外脆弱。 她怕會弄傷他或燙到他,趙醒歸說過,他下肢血液循環(huán)不好,如果磕破一個口子,要很久才會痊愈,護理不當還容易發(fā)炎。 卓蘊捧起他的腳,細細地幫他擦干凈每個腳趾縫,夸他:“你的腳也很漂亮呀?!?/br> 趙醒歸靠坐在病床上,一直沉默著,只用眼睛追隨著她。 剃了寸頭的人就是方便,腦袋上用毛巾一擦就完事,卓蘊又端來臉盆,讓趙醒歸就著臉盆刷牙漱口。 全部弄好,她把幾塊毛巾搓洗干凈,掛在衛(wèi)生間,給趙醒歸在床頭柜上備好一個裝滿溫水的保溫杯,自己去淋浴間洗了個澡,關(guān)掉病房大燈,只留著衛(wèi)生間的燈,清清爽爽地回到病床邊,攤開小被子說:“準備睡覺啦!我這還是第一回 在病房過夜呢?!?/br> 趙醒歸撐著床面翻了個身,低頭看著卓蘊躺到那窄窄的小床上,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說:“卓老師,明天你別陪夜了,我不想你這么辛苦?!?/br> “我不辛苦啊?!弊刻N仰臉看他,“就給你洗個臉刷個牙的事,怎么會辛苦?苗叔都能干,我這么年輕,難道還比不過他嗎?” 趙醒歸向她伸出手,卓蘊立刻牽住了他,聽到他說:“我會覺得我很沒用,只能躺著,什么都做不了,我不喜歡這樣。” “你是來看病的呀?!弊刻N說,“這叫合法做大爺,你在家能做大爺嗎?不能!別想這么多了,好好享受這幾天的大爺待遇吧,有事兒就叫我,我沒那么早睡。” 她故意無視趙醒歸低落的情緒,想給他空間自己去進行心理調(diào)適,回到陪護床上戴起耳機看綜藝。趙醒歸有心和她聊聊天,見她已經(jīng)打開視頻,就也不再打擾她。 陪護床很窄,又短,卓蘊其實躺得不太舒服,不知不覺就老翻身,一翻身那床還嘎吱嘎吱響,她自己戴著耳機沒聽見,病床上的趙醒歸全聽在耳里。 時間這么早,他也睡不著,手肘撐著床面探頭去看卓蘊,伸臂拍拍她:“卓老師。” 卓蘊拿掉耳機轉(zhuǎn)過頭來:“怎么啦?” 趙醒歸問:“你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卓蘊說:“還好呀,我不怎么認床,這床就是小了點,一會兒睡著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趙醒歸:“可你老翻身?!?/br> 卓蘊:“啊,是嗎?吵到你啦?” 她就勢翻了個身,終于聽到小床的“嘎吱”聲:“哎呦,這么響啊?!?/br> 卓蘊撓撓腦袋:“那我不翻身了,你早點睡吧。” 趙醒歸還維持著那個姿勢,往外探著腦袋,鼓足勇氣問:“你要不要上來,和我一起睡?” 卓蘊一驚:“?。坎恍械陌??” “可以的。”趙醒歸說,“我以前住院,在上海做手術(shù)時沒預(yù)約到單人間,住的是雙人間,病房里另一個大哥有時候是由女朋友陪夜,他倆晚上就一起睡,天天都一起睡?!?/br> 卓蘊愣愣地問:“還能這樣?護士不會說嗎?” “不會?!壁w醒歸說,“我還沒做手術(shù),護士不管這些,你上來吧,咱倆擠擠,這床夠睡的?!?/br> 卓蘊沒再猶豫,被子一掀就爬上了病床。 病床只有一米寬,趙醒歸往掛尿袋的那邊挪過去些,卓蘊睡在另一邊,不會壓到他的尿管。 好在,他倆雖然個子高,身上都挺瘦,擠在一起倒也勉強能睡下。 卓蘊小心地幫趙醒歸搬動雙腿,調(diào)整姿勢,讓他變成一個側(cè)臥位,再三確認導(dǎo)尿管沒被壓到,那可是連接著他寶貝的小小歸,見他躺舒服了,她才側(cè)身而臥,與趙醒歸面對著面,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房間里黑漆漆的,只有衛(wèi)生間的燈光用來照明,趙醒歸借由那微弱的光線看著卓蘊的臉,抬手摸摸她的臉頰,又捋捋她的頭發(fā),問:“擠嗎?” “還好?!弊刻N也抬起手,去揉趙醒歸刺刺的板寸頭,“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早就想著法兒要把我騙上床?” 這話一出口,卓蘊就意識到有歧義,趙醒歸果然愣住了,急忙否認:“沒有!我就是看你睡得不……” 卓蘊已經(jīng)向前探頸,輕巧地含住他的唇,把他后半句話給堵了回去。 她不敢吻得太過火,算是淺嘗輒止,怕某人血氣方剛,插著管子的小小歸會出問題。 松開唇后,卓蘊把左手搭在趙醒歸腰上:“噓,乖乖睡覺?!?/br> 趙醒歸還意猶未盡,但也知道自己這幾天必須清心寡欲,他前額抵住卓蘊的額頭,伸長左臂給她當枕頭,右臂也攬住她的腰,低聲說:“第四個姿勢了,居然是在病床上?!?/br> “對哦。”卓蘊被他提醒,羞得躲進他的懷里。 她穿著干凈的t恤與運動中褲,當做睡衣,光著的腳丫子蹭著趙醒歸冰涼的腿和腳,他毫無察覺,只彎過左手攬住她,一下下地撫著她的背脊。 卓蘊的手摸到他的后腰,手指悄悄從病號服寬松的衣擺下鉆進去,手指又一次觸摸到趙醒歸后腰上的手術(shù)傷疤。 趙醒歸知道她在摸什么,閉上眼睛去感受那一忽兒有、一忽兒又會消失不見的奇異觸覺,沒有阻止她。 夜深了,病房門關(guān)著,走廊上也變得很安靜,只偶爾聽見護士推車經(jīng)過的腳步聲??諝饫镉械南舅畾馕?,趙醒歸聞了一天已經(jīng)習慣,況且,此時鼻息間更濃郁的,是卓蘊身上沐浴露和洗發(fā)水的味兒,清雅的茉莉香。 “趙小歸?!弊刻N軟糯糯地叫他。 趙醒歸沒睜開眼睛,只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嗯?” 卓蘊的指腹還流連在他后腰的傷疤上:“你緊張嗎?” 趙醒歸知道她問的是什么,回答:“不緊張?!?/br> “做完手術(shù),會不會很疼?” “會吧,但我不怕?!?/br> “趙小歸。” “嗯?” “給我講講你以前住院時的事吧?!?/br> 趙醒歸睜開了眼睛:“以前住院?” “對。”卓蘊的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還一眨一眨,“你不是做過兩次手術(shù)嗎?住了一年多的院,都沒和我說過。” 趙醒歸的視線從卓蘊臉上移開了,像是看到一片虛空,眼神縹緲又茫然:“很久了,我都忘了?!?/br> 他出院才滿一年,怎么會忘呢?卓蘊意識到,他是不愿意去回憶。 “哦,沒事,我就是隨口一說?!彼矒崴?,“大概你用了麻藥,就不怎么記得了。” “住院,手術(shù)……”趙醒歸低聲重復(fù)這兩個詞,視線又回到卓蘊臉上,“卓老師,我……” 他只開了一個頭,似乎就說不下去了,身子開始輕輕顫抖,連著表情都痛苦起來。卓蘊立刻去拍他的背,柔聲安慰他:“好了好了,不想說就別說,我不是一定要聽,真的就是隨口一提?!?/br> 趙醒歸摟緊卓蘊,把她死死地貼在自己胸膛上,他的身體只剩下一半感知能力,抱緊她,好像可以填上缺了的那一半。 他說:“那時候,我很害怕?!?/br> 卓蘊問:“哭了嗎?” 病房里短暫得安靜下來,趙醒歸似是陷入了一段回憶,很久后才回答:“哭了?!?/br> 第77章 、“晚安,卓蘊,我愛你?!?/br> 怎么可能不哭呢? 那時候的趙醒歸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半大孩子, 最青春活潑的年紀,哪怕個子長得很高,性格比起同齡男孩來得更為冷傲沉穩(wěn), 他也還是一個孩子。 趙醒歸記得,第一次被推進手術(shù)室時, 他是清醒的狀態(tài)。醫(yī)生告訴他, 他的脊椎受到外力傷害, 進入了脊髓休克期,才會讓他的受傷平面以下失去知覺,不能動彈, 這只是暫時的, 做過手術(shù)就會有好轉(zhuǎn)。 “叔叔,大概要多久才能恢復(fù)?”趙醒歸躺在推床上,忍著后腰處劇烈的疼痛, 虛弱地問醫(yī)生,“我下個月還要打比賽。” 醫(yī)生說:“這個我說不好, 先做完手術(shù)再看吧, 你別害怕,就當是睡一覺?!?/br> 手術(shù)臺上的無影燈刺激著趙醒歸的眼睛, 很快,麻藥起了作用, 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