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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在和小劉幾個人簡單吃了一頓飯后,蘇曼就在他們的帶領(lǐng)下，去到了小朱家里。

    路上，蘇曼看著小劉幾個人和自己都是兩手空空的樣子,總覺得有點不好：“小劉,咱們直接這樣過去,會不會有些太過冒昧？不如我們?nèi)ス╀N社買點糕點糖果啥的再上門？小朱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和她爸媽一起住的吧,不好空著手上門的。”

    “不用的蘇主任,我們幾個和小朱都住在這附近，是從小一起長大到的朋友，不然也不會在畢業(yè)以后一起參加縣宣傳部的工作。小朱她爸媽和我爸媽都在皮鞋廠上班,禮拜六不休息的?！毙讉€人走在前面，回頭說道，“再說了,蘇主任您愿意過來幫忙我們就很感激了,咋能再讓您花錢買東西呢！”

    說著，小劉指著不遠(yuǎn)處的廠子家屬院說道：“小朱和她對象趙愛軍家都在這片住,這是屬于皮鞋廠和紡織廠分配的家屬樓，小朱家住在這棟，趙愛軍家在那邊,也就幾分鐘的路程?！?/br>
    蘇曼看著眼前這一片極具時代特色的筒子樓,十分直觀地感受到了這個年代有些過于喧囂的“煙火氣”,尤其是當(dāng)蘇曼站在距離筒子樓樓門口還有小一百米距離,卻能聽見筒子樓里面鍋碗瓢盆,和不知道是哪戶放假沒事干打孩子的聲音時,她突然就明白了為啥小朱她對象會在倆人本來早兩年就能結(jié)婚的時候,硬生生將時間推到了今年他有資格分房的原因了。

    ——娘家婆家都是這樣狹仄的筒子樓,也都能給她們擠出一間屋來當(dāng)新房,可年輕人需要空間??！尤其是新婚小兩口，在這樣恨不得翻身都能聽見響的房子里，別說愛情了，連親情都得被淹沒在這樣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環(huán)境里。

    小朱對象應(yīng)該就是考慮到了這點，意識到他們還是得有個自己的窩才能好好生活的道理，所以才會推遲婚期吧。

    正在蘇曼以龜速朝著還沒進(jìn)去過就能知道里面絕對是擁擠狹仄的筒子樓內(nèi)部前進(jìn)的時候，小劉主動說道：“蘇主任，我和芳芳帶您先去小朱家，大周和小毛去趙愛軍家把他叫過來，您看這樣成嗎？”

    蘇曼雖有些為自己不用去了這家再去那家而感到輕松，但問題是……她過來的目的不是真做個金牌調(diào)解師，給小朱解決感情問題，她的目的是通過小朱聯(lián)系她對象趙愛軍，和對方了解關(guān)于紡織廠如今的情況，好看看有沒有可供自己鉆空子的地方。

    要是真像他們安排得那樣做，不解決根本問題還硬要把倆人湊在一起，那場面絕對是會變成瓊瑤大亂燉！

    所以，這樣貿(mào)然上門去找小朱，還硬把她對象也一起拉來的行為是絕對達(dá)不成自己最終目的的，一定得是先見一見趙愛軍，把情況都了解清楚以后，再帶他去找小朱。

    “我倒是都可以，只是……”蘇曼故作猶豫地說道，“只是咱們不知會小朱一聲就過去，還不經(jīng)允許就把趙同志也一起叫到她家里這樣的行為是不是不太好？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先知會她一聲，得到小朱的允許以后，咱們再去把趙同志找過來這樣比較好?！?/br>
    大概是因為小劉幾個人和小朱的關(guān)系是從小到大都很鐵的發(fā)小關(guān)系，而非單純關(guān)系友好的同事，所以在蘇曼委婉地表示他們這樣做有些不夠考慮到小朱的感受時，幾個人都先是愣住了，隨后才意識到他們一直以來打著“為你好”這個旗號所做出來的事情，是有多么的不夠尊重、體諒小朱此時此刻感受的行為。

    幾個人默默地對視了彼此一眼，共同將決定權(quán)交給了蘇曼，并向她求助道：“那蘇主任您說，我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更好地幫助小朱呢？”

    蘇曼心里滿意這幾個人的反應(yīng)，面上卻還故意思索了片刻后，才提議道：“不如，我們先去趙愛軍同志家里問問他關(guān)于紡織廠的情況？如果情況不算很棘手的話，我或許能夠提供一些幫助。這樣的話，他沒準(zhǔn)兒還能重新回去廠子上班，我們就能從根本上解決他和小朱的問題了。”

    聽到這話，幾個人豁然開朗，連聲道：“蘇主任，偉大的領(lǐng)導(dǎo)人教導(dǎo)我們說要像雷□□學(xué)習(xí)，您愿意幫助小朱、愛軍的行為，正是響應(yīng)了領(lǐng)導(dǎo)人的號召！是正確的！所以，我們都聽蘇主任您的！”

    蘇曼：“……”

    終于知道你們幾個是怎么進(jìn)入宣傳部的了。

    真是頭一次見到比我還能胡扯八吹的人。

    ……

    “咚咚咚——”

    “來了！哪位？”

    伴隨著小劉不算客氣的敲門聲，趙愛軍打開了門。

    敲開門，只見過來開門的趙愛軍雙眼微微有些紅腫，胡子拉碴的，整個人看著都頹廢至極的樣子，讓見過對方平日光彩照人樣子的小劉幾個都險些沒能認(rèn)出這是趙愛軍。

    “愛軍，你這是……”小劉幾個人的話還沒說完，趙愛軍就同樣意外又焦急地問道，“你們怎么過來了？是依依讓你們過來的，還是她出了啥事？”

    小朱因為出生在建軍節(jié)，所以她大名叫朱七一，小名叫依依，只是這個小名連小劉幾個發(fā)小都很少這樣喊，一般都是喊她小朱，一般會這樣喊她的人，除了她爸媽以外，也就只有趙愛軍這個和她青梅竹馬長大的對象了。

    “沒，是我們自己要來的?！毙⒄f著，往邊上錯了錯，讓出蘇曼的身影，同趙愛軍介紹道，“這位是麥稈公社的蘇主任，也是一直和你們紡織廠有合作關(guān)系的麥田服裝廠的廠長?！毙⒖聪蛱K曼，“蘇主任，這就是小朱的對象，趙愛軍?！?/br>
    趙愛軍雖沒見過蘇曼，但他知道麥田服裝廠，也聽說過關(guān)于“蘇廠長”這個女廠長的一些傳聞，只是他并明白小劉為啥會突然請這人過來。

    “蘇廠長您好，我是趙愛軍?！?/br>
    “趙同志您好，很高興認(rèn)識你。”

    趙愛軍尷尬地同蘇曼點了點頭后，拉過小劉低聲問道：“你們找這位蘇廠長過來做什么？我都已經(jīng)被紡織廠辭退了，難不成你們是想給我介紹工作嗎？”

    “你可別做美夢了！”小劉十分不給面子地說道，“麥田服裝廠如今的規(guī)模可是比你們紡織廠還大，哪兒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br>
    “那你們喊這位蘇廠長過來是要做什么？我又不認(rèn)識她！”

    “這不是我們在知道了你和小朱的事情以后，覺得蘇主任的服裝廠和紡織廠有合作，就特意請?zhí)K主任去國營飯店吃飯，想讓她幫忙想想辦法。這不，蘇主任在聽我們說完以后，就說過來看看你，了解一下紡織廠如今的情況，看看能不能幫忙解決紡織廠眼下的困境，讓你重新回去上班。”小劉說著，拍了拍趙愛軍的肩膀，轉(zhuǎn)身就和其他幾個人招呼著蘇曼進(jìn)了趙愛軍的家里，大剌剌地說出了她們這趟過來的目的。

    趙愛軍一聽這話，十分難堪地說道：“你只看我都被開除就應(yīng)該清楚，紡織廠如今的情況不是說解決就能解決的，就算是麥田服裝廠的廠長也不一定能……”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蘇曼在這個時候突然回頭看向趙愛軍，打斷了他的話，“反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嘗試一下也不會失去什么，又為什么一上來就拒絕別人的好意，不愿意嘗試呢？”

    “我……”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如今處境的趙愛軍有心想反駁蘇曼，卻在聽到她的話后，沉默了下來。

    蘇曼：“我以為你在失去了工作和分房資格以后，主動和小朱提分手是另一種不想耽誤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擔(dān)當(dāng)，而不是像你剛剛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只覺得自己丟了面子，摔倒了就不知道怎么爬起來！”

    面對蘇曼審視的目光，趙愛軍有些不自在，但他又說不出指責(zé)的話。

    因為最開始將私事袒露給小劉幾個向來和自己、小朱關(guān)系都很好的人，并向他們尋求幫助的人是自己，所以他們今天特意找蘇曼來，也是想要幫他，反倒是他自己，總是抹不開臉面，整個人就像是蘇曼說得那樣，是個連嘗試都不愿意嘗試，就直接出言否定的……

    一個實在是……

    實在是沒出息的人。

    看著對方被自己說得一臉羞愧的樣子，蘇曼這才露出一個“你還算有救”的神情，從挎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對著趙愛軍晃了晃道，“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去打理自己，換身干凈衣服，把臉洗干凈，再把頭發(fā)梳利落點，把胡子刮干凈了以后，你再回來和我對話?！?/br>
    蘇曼：“現(xiàn)在！馬上！行動起來！”

    趙愛軍：“！?。　?/br>
    ……

    十分鐘后。

    趙愛軍像只洗干凈以后就坐等待宰的羔羊一樣，無助地坐在了蘇曼對面，等待著對方“另一只靴子”的落地聲。

    然而事實上，他這樣視死如歸的做派實屬沒必要。

    在蘇曼眼里，他并非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只已經(jīng)蓄滿了羊毛的綿羊。

    蘇曼：薅呀薅呀薅羊毛呀！

    看著趙愛軍忐忑的樣子，蘇曼默默翻開了她的筆記本，拿起她灌滿了鋼筆水的鋼筆，問道：“紡織廠這次一共開除了多少個工人？都是什么崗位的？開除你的理由是什么，和開除其他人的理由都是同一個嗎？你們這批被開除的工人是第一批還是最后一批？開除你們以后廠子現(xiàn)在還剩多少人，都是負(fù)責(zé)什么崗位的……”

    在蘇曼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中，趙愛軍覺得自己又像是在光天化日里被人拔光了衣服，被迫裸奔的人，又像是一個沒經(jīng)過嚴(yán)刑逼供就直接交代一切的叛徒。

    可以說，在關(guān)于紡織廠的問題上，他是被蘇曼問了個底兒掉。

    不光是蘇曼問出來的那些問題，連王廠長其實是個“妻管嚴(yán)”，工會主席是個汗腳卻總愛在辦公室里脫鞋的事情他都一點不保留地說出來了……

    看著蘇曼手里不久前還是空白的，如今已經(jīng)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的筆記本，趙愛軍只覺得自己可能再沒有能回到紡織廠工作的機會了，不被全廠通緝都算好的。

    試圖進(jìn)行一下象征性自我搶救的趙愛軍問：“蘇、蘇廠長，我剛說的那些話，您不會說給其他人聽吧？還有，您問我這么多關(guān)于紡織廠的事情，是想要做什么？”

    “放心，我的筆記本只有我自己能看，其他人怎么翻也不會翻閱到這一頁的?！碧K曼說著，將寫滿關(guān)于紡織廠情況的筆記本收回包里，至于趙愛國的另一個問題，她沒有直接回答，只認(rèn)真說道，“我想做什么這一點等我做完以后趙同志你就能知道了，但我可以保證的一點就是，我不是一個壞人，也不會做壞事。不光如此，只要你能耐心等待，繼續(xù)保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還能讓你重回廠子工作?！?/br>
    “可是……”

    趙愛軍有心追問，但蘇曼已經(jīng)起身準(zhǔn)別離開了。

    離開前，蘇曼對趙愛軍和小劉幾個人說道：“小朱那里我就不過去了，我想她現(xiàn)在更需要的，一定是想要感受到來自朋友們的真誠關(guān)愛，和看到對象重振旗鼓的抖擻姿態(tài)。所以，相處的空間留給你們，我去處理紡織廠的事情，爭取在今年春節(jié)到來以前，讓趙同志你，和小朱同志結(jié)上婚。”

    趙愛軍＆小劉幾個人：“?。?！”

    蘇主任（廠長）真的也，太靠譜了吧！

    ……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就先不固定時間了，每天晚上十二點以前，寫完我就發(fā)出來，希望大家可以見諒。11月的話，我希望能夠達(dá)成全勤的目標(biāo)，也希望我能在11月完結(jié)這本書_(:3」∠)_如果沒做到的話，那我就等到12月的時候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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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大家雙十一都買啥了？感覺雙十一的活動是一年比一年難搞，套路太多了，尤其是當(dāng)當(dāng)網(wǎng)的書也不如早幾年劃算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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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出一定要戴口罩啊朋友們，都要保護(hù)好自己！

    第104章

    在忙碌了一天以后,蘇曼拎著從國營飯店打包回來的飯菜回了家。

    同趙桂枝、蘇剛山和林芳三個人一起度過了愉快的一頓晚餐后，蘇曼回到了房間，開始整理起她今天從趙愛軍那里得到的資料。

    根據(jù)趙愛軍夾帶私貨,每回答一個問題都會帶有極大牢sao與苦悶的說法,蘇曼也多少也能理解這位趙愛軍同志為啥會在丟了工作也沒了分配樓房資格以后,會萎靡不振到主動和小朱提分手。

    這感覺就跟在未來社會中,趙愛軍同志終于在比高考還費勁的公務(wù)員考試中成功上岸,還攢夠了錢能夠貸款買房，說著就能抱得美嬌娘的時候，突然被通知他體檢不合格上不了岸了,貸款買房開發(fā)商卷錢跑了一樣，哪怕小朱愿意跟他同甘苦，大不了重頭再來,但心氣兒沒了,人也就垮了，咋說咋勸也都做不來看成敗人生豪邁的事兒了。

    紡織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等于是開了不合格條子的醫(yī)院，和卷錢跑了只留下爛尾樓的開發(fā)商。

    蘇曼看著筆記本，自言自語道：“紡織廠原本是400人的廠子,在這次的裁員中,廠委和工會還有后勤部的人是第一批被開除的工人,一共是50人,也就說,現(xiàn)在廠里還有350人,但按趙愛軍說的,紡織廠在辭退他們以前還聘請了一批新的技術(shù)工人,據(jù)說辭退他們就只是因為這群新工人的到來,使得廠子的編制不夠了，所以才會……”

    按照趙愛軍所說的內(nèi)容，紡織廠裁員的舉動看似是為了響應(yīng)縣里的要求減少編制數(shù)量所做出來的無奈之舉，而和廠子本身經(jīng)營沒有任何問題。

    但作為已經(jīng)在紡織廠工作有好幾年，且還是在工會工作的人，趙愛軍是有在被開除前，察覺到來自領(lǐng)導(dǎo)層們的躁動。

    “雖然我是在工會工作，也不懂看賬本這些事，但我和我們廠財會室的會計蔡東方關(guān)系一直都很好，我平時中午都和他一塊去食堂拼桌吃飯?？稍谖冶晦o退前一周，我和往常一樣在食堂門口等他一塊打飯，可他沒來，我就去財會室找他……”

    在被蘇曼問到“被開除前有沒有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或是聽到任何風(fēng)聲”的問題時，趙愛軍認(rèn)真說著自己當(dāng)時聽到的內(nèi)容：“才剛走到財會室門口，我就聽見屋里頭傳來了廠長和我們工會主席的聲音。隔著門，我聽得不太清楚，但能肯定他們說話時的語氣很沖，聽上去像是在吵架。我不想惹麻煩，也不想被誤會，就沒敢繼續(xù)聽下去。本來我那時候是想等之后談?wù)勑〔痰目陲L(fēng)，可對方之后對我的態(tài)度就有些躲閃，還總是說些最近縣里又有哪個廠子招工的話，我當(dāng)時沒在意，可如今再一想，可能小蔡他當(dāng)時也在辦公室，知道了廠里要辭退工人的事情，所以才……”

    回想著趙愛軍的話，蘇曼對于紡織廠如今的情況也有了一定的掌握，至于才能以絕對的優(yōu)勢，和具備一定體面的過程，將紡織廠納為己用的辦法……

    正在蘇曼凸好了“陰謀家”的造型，準(zhǔn)備將自己剛剛想到的無數(shù)個“殺人”于無形的吞并計劃整理出來的時候，趙桂枝站在她房間外，催促道：“曼啊，已經(jīng)快十點了，奶剛給你把水燒好了，你趕緊出來洗漱洗漱就睡覺吧！有啥事兒都明天再忙活，早點睡比啥都重要！”

    蘇曼：“……”

    今天的我還是早睡早起的乖寶寶一個。

    至于陰謀家啥的，還是明天再去當(dāng)吧！

    “小曼？”遲遲沒能得到蘇曼回答的趙桂枝有些擔(dān)心孫女會不會在伏案工作時睡著了，卻又有些猶豫自己如果直接進(jìn)屋的話，會讓孫女覺得沒有自由的空間。

    正猶豫著呢，趙桂枝就聽見屋里傳來蘇曼的一聲：“奶我知道了，我這邊馬上就寫完，這就去洗臉?biāo)⒀?！?/br>
    蘇曼說著，快速在本子上面寫上了“蔡東方”這個名字，并在上面打了一個星字號，以提醒自己這是個待薅的“羊毛”備選。

    蔡東方：阿嚏——

    啷個在念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