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他能分到父神的重視。

    安何問：禁足從此刻開始？

    元素主神微勾唇角：不然呢？

    我知道了。安何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住所。

    禁足的十天時間，陸鴉羽本以為，星灰會向父神低頭認(rèn)錯。

    結(jié)果完全沒有，星灰都不怎么主動來找元素主神，陸鴉羽見到他的次數(shù)也不多。

    星灰好像有很多事想做，有很多事能做。

    這點也是星灰的不同之處。

    陸鴉羽和水映唯一的目標(biāo)，就是讓父神滿意，在取悅父神的競爭中脫穎而出。

    星灰卻不將競爭的事放在心上。

    不是星灰篤定自己會是最終勝者，而是他的生存意義從不由元素主神賦予。

    星灰禁足的開頭兩天，元素主神絲毫不理會星灰，對陸鴉羽眷顧有加，常常傾聽陸鴉羽在下界經(jīng)歷的點點滴滴。

    陸鴉羽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時日。

    然而，這樣的時光只持續(xù)了兩三天。

    好好對待陸鴉羽兩三天，元素主神便開始興趣缺缺，態(tài)度恢復(fù)以往。

    陸鴉羽后知后覺意識到，父神忽然重視起他，不過是為了給星灰看。

    元素主神想讓星灰明白，有的是造物希望取代星灰的位置。

    不止造物，元素主神麾下神明有些也羨慕星灰的待遇，如果星灰再違逆主神，就會淪落到被拋棄的下場。

    拋棄，這對造物是極度嚴(yán)重的威脅。

    失去賦予他們一切的父神，他們還剩什么？

    他們什么都不算。

    結(jié)果元素主神失敗了，星灰壓根不在意。

    既然如此，陸鴉羽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想清楚背后內(nèi)情，陸鴉羽竟然不覺得意外，父神對星灰的偏愛，他不習(xí)慣麻木也不行。

    陸鴉羽特意去找了星灰。

    前往星灰住所的路上，有一條花叢掩映的鵝卵石小徑。

    剛踏上小徑，陸鴉羽的步伐忽然止住，他摸了摸黑色外衣的紐扣，最下端的那顆紐扣消失了。

    不，是被盜走了。

    陸鴉羽轉(zhuǎn)過頭，看到花叢后面的空間泛起波瀾，安何從波瀾中走出來，靴子踩上地面的泥土。

    安何抬起手，指間正捏著陸鴉羽外衣的紐扣，反應(yīng)不慢。

    跟偷盜之神學(xué)的？陸鴉羽臉色微沉。

    安何把紐扣扔還給他，沒錯。

    陸鴉羽無法理解：你學(xué)偷盜做什么？

    安何沉吟道：我覺得有用，而且深挖起來蠻有趣的。

    陸鴉羽看向他指間的血漬，這又是怎么回事。

    偷盜人體器官，我不好拿別人嘗試，就在自己身上試試。安何活動著五指，解釋道，我成功盜取了自己手指，裝回去的時候，第一次出了小差錯，流了點血。

    陸鴉羽深深吐出一口氣：你想學(xué)更多技能，我能教你，別再學(xué)這個。

    你愿意教我能力，我當(dāng)然歡迎。安何想法不改，這與學(xué)偷盜之神的能力不沖突吧。

    陸鴉羽閉了閉眼睛，更深理解了元素主神不喜歡星灰和偷盜之神相處的原因。

    偷盜之神這不是帶壞他們家星灰。

    偷盜之神獨來獨往，不受歡迎，是游走在邊緣的低位神。

    進(jìn)入神隕時代，偷盜之神更是世間信仰消失最早的神明之一，如今境況非常糟糕。

    說偷盜之神是神域的流浪狗，也沒有問題。

    有個孩子出身優(yōu)越，家長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自己最疼愛的這個孩子。

    而孩子寧愿反抗家長，也要與流浪狗待一起吃苦。

    陸鴉羽嫉妒元素主神對星灰的偏愛，也不滿星灰對偷盜之神的好。

    明明他們同為父神造物，是彼此寥寥無幾的同類，星灰卻更偏向外面的神。

    無論怎樣，陸鴉羽不想星灰淪落到被廢棄的下場，他勸說道：別再因為這種小事，辜負(fù)父神的好意，否則你會很危險。

    別看父神對你很好，就覺得祂真是寬容仁愛的神。

    我從不這樣認(rèn)為。安何笑了起來，不如說，我不怕元素主神。

    陸鴉羽不由頓住，瞳孔緩緩放大。

    安何穿過花叢，靠近陸鴉羽，認(rèn)真告誡：不要信任元素主神。

    陸鴉羽直言：我們的全部都由父神賜予，我們不信任父神，還能信任誰？

    安何無奈道：不聽拉倒。

    說完，他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等等。陸鴉羽條件反射叫住他。

    陸鴉羽狠狠掐著手指，嗓音發(fā)澀：你先說你的理由。

    如果你的理由是誤會，我會說服你。

    如果你的理由荒謬，我將不會容情，稟告父神處置你。

    安何的頭側(cè)向他，你真以為，元素主神花費大代價制作造物，僅僅是為了尋找樂趣？

    難道不是嗎？

    陸鴉羽正要反問，忽然瞥見一道銀白身影出現(xiàn)在安何背后，他立刻單膝下跪，父神。

    元素主神說：我有話和星灰說，你離開吧。

    是。陸鴉羽服從命令。

    安何面色不變，轉(zhuǎn)過身面對元素主神。

    陸鴉羽離開后，元素主神開口道：你在教陸鴉羽反抗我？有什么意義，他們本就不是獨立的生命，生來全身心都向著我，不是誰都像你一樣。

    安何漫不經(jīng)心道：不試試怎么知道。

    元素主神的紫色眼眸浮現(xiàn)好奇，你學(xué)偷盜之神的能力，也是為了對付我？

    安何笑了笑：你猜。

    反抗我的能力，我可以親自教給你，何必找低賤的偷盜之神。元素主神微笑道，進(jìn)一步說，你是不想當(dāng)我的工具？我不會拿你當(dāng)工具，只要你以后服從我。

    不必了。安何果斷回絕，我喜歡走自己的路。

    可惜。

    元素主神背后的符號閃爍不定，最終還是沒有釋放出殺機(jī)。

    能做出比你優(yōu)秀的造物前，我舍不得銷毀你。

    而且，你的所作所為確實帶給我許久未曾有過的樂趣。

    你說我制作造物不止為了取樂，確實如此。

    但我想從你們身上獲得樂趣，是認(rèn)真的，與我想利用造物獲益一樣認(rèn)真。

    安何客觀評價：屑神。

    元素主神悶笑兩聲：這個稱呼有點新穎。

    星灰，我衷心期待你的表現(xiàn)。

    安何說：好的。

    這次締造傳說走什么路線，他已經(jīng)想好了。

    希望元素主神到時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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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人格分裂

    后來, 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星灰私自下界。

    陸鴉羽猜測，星灰屢屢違逆父神, 父神終于不再縱容, 而星灰不會老實接受懲罰，干脆離開神域, 應(yīng)當(dāng)是原因之一。

    第二個原因，可能是星灰掌握了偷盜之神的能力, 神域沒有他再要做的事，他想到下界看看。

    聽著大盜星灰的名聲廣泛流傳, 陸鴉羽如是想著。

    陸鴉羽得到元素主神的命令，要捉住星灰。

    每回星灰發(fā)出預(yù)告函, 陸鴉羽會盡量推掉所有事情去追蹤, 但都以星灰的成功逃離收場。

    再一次追捕星灰，陸鴉羽依舊沒抱希望。

    經(jīng)過懸崖，陸鴉羽忽然停住腳步，他感受到崖底有個微弱至極的生命熱源。

    是異獸的幼崽，奄奄一息快要活不成了。

    陸鴉羽略微抬起眼，想看星灰的身影是不是已經(jīng)消失，他停駐的這幾秒時間, 足夠星灰逃之夭夭。

    結(jié)果，陸鴉羽發(fā)現(xiàn)星灰跟著他一起停下了, 專注看著懸崖下方, 同樣注意到了異獸幼崽。

    陸鴉羽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不可查動了動，這是捉住星灰的好機(jī)會。

    他對付星灰期間，崖下的幼崽生命隨時可能消逝，但元素主神的命令理應(yīng)至高無上。

    就在陸鴉羽猶豫片刻, 準(zhǔn)備對星灰出手時，星灰直接跳下懸崖，風(fēng)衣在氣流中獵獵作響。

    陸鴉羽伸出的手，只抓住衣擺掀起的風(fēng)。

    他站在懸崖邊緣往下看，星灰墜落半途直接消失，身影瞬間傳送到懸崖底部，找到了微弱的生命熱源。

    熱源的衰弱止住，緩緩變得蓬勃，應(yīng)該是星灰對異獸幼崽施了救。

    五六分鐘后，星灰抱著頭幼狼傳送回崖頂，站在陸鴉羽面前。

    陸鴉羽本以為，星灰救了異獸幼崽，會從崖底直接離開。

    先前的片刻猶豫，已經(jīng)讓他錯過捉拿星灰的最好時機(jī)，他就算再去崖底，也不可能抓住星灰，所以他沒追過去。

    他沒想到星灰會回來。

    它的父母都被獵殺，它在巢xue里餓得不行，出來找食物同時尋找父母，結(jié)果掉進(jìn)陷阱，再發(fā)現(xiàn)遲點就死了。安何說著，雙手托住幼狼遞向陸鴉羽。幼狼很親近星灰，絲毫不害怕，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看向陸鴉羽。

    陸鴉羽沒有動作。

    你不是喜歡小動物嗎。安何說，養(yǎng)不養(yǎng)？

    陸鴉羽：你救回來的，你為什么不養(yǎng)。

    我到處跑來跑去，養(yǎng)起來麻煩，而且我朝不保夕的，元素主神指不定要用什么手段對付我，還是別和其他生命一起生活比較好。安何直接把小狼塞進(jìn)陸鴉羽懷里，第一個發(fā)現(xiàn)它的，也是你。

    幼狼扒拉著陸鴉羽的衣服，頭努力伸向安何。

    陸鴉羽單手托住懷里的幼狼，感受到幼崽脆弱的骨骼。代表生命的溫度，以及呼吸起伏的韻律，通過柔軟皮毛傳遞到他掌心。

    他說：養(yǎng)寵物會浪費我的時間。浪費的時間，可能讓我落后于水映。

    別太把競爭的事放心上。安何在崖邊坐下，雙腿垂落半空。

    陸鴉羽心中一動，你說過，父神制造我們不止是為了樂趣，我還沒聽你的解釋。

    安何偏過頭笑著看他，先開啟一個新話題：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元素主神的性格不穩(wěn)定？

    你是指，父神時而溫柔和煦，時而冷漠惡劣？陸鴉羽說，父神本就是這樣。

    冷漠惡劣是元素主神的本性，溫柔才是一碰就碎的假象。

    不對。安何輕輕搖頭，你難道不覺得，有時候面對元素主神比較輕松，有時面對祂更有壓力？

    陸鴉羽沉思道：你這么說的話，確實如此。

    之前，他回到神域做維護(hù)，父神正因為星灰與偷盜之神走得近而生氣。

    陸鴉羽當(dāng)時感到莫大的壓力，但還能順利與祂交流。

    星灰禁足期間，他去找星灰，得到星灰告誡時，元素主神忽然出現(xiàn)，陸鴉羽察覺祂身周充盈著濃稠的惡意，不敢多說半個字，直接聽從命令離開。

    元素主神是人格分裂。安何淡淡道。

    陸鴉羽不可置信：分裂？

    元素主神的不同性格間區(qū)別不大，因為惡劣本性是相通的，所以很難看出來。安何笑了一聲，我也是與祂相處多了才發(fā)現(xiàn)。

    接觸元素主神次數(shù)不多的陸鴉羽和水映，自然沒機(jī)會分辨。

    安何徐徐講述：不同的元素，代表不同的性格，大體分為善與惡兩種。

    當(dāng)初罰安何禁足的，是元素主神的善面。

    安何提醒陸鴉羽的時候，出現(xiàn)的是惡面。

    其中有著難以察覺，但確實存在的微妙差別。

    原本，元素主神的性格調(diào)和正常，以善面為主。

    神明衰弱后，元素主神的善惡兩面也開始失去平衡，惡面冒出頭，蠢蠢欲動要占據(jù)主導(dǎo)。

    善面當(dāng)然不愿被壓制，乃至被惡面吞噬。

    陸鴉羽心神震蕩，不自覺放松了抱住幼狼的手，幼狼趁機(jī)往安何的方向爬，快要掉下陸鴉羽的手。安何從下面托了一把，讓陸鴉羽重新抱好，然后說：元素主神的情況本就不佳，不容內(nèi)耗，于是善惡兩面共同想出一個辦法，就是利用造物。

    元素主神制作我們的目的，就是做個能承載祂少部分權(quán)柄的容器。

    善面與惡面各選一個造物，自己選中的造物勝出，就是自己贏了。

    安何笑著問：陸鴉羽，你猜你是元素主神的哪面選中的？

    陸鴉羽頓了頓：善面？

    沒錯，相反水映就是惡面。安何打了個響指，由此也能看出，水元素是元素主神的惡面之一，土元素是善面之一。

    陸鴉羽直直看著他：為什么還有你？

    因為你們提供給元素主神的樂趣不夠。安何懶懶托住下巴，祂覺得兩個造物太少了，競爭不夠精彩激烈，剛好祂有了制作更好造物的思路，就決定試試。

    陸鴉羽垂下眼，這確實是元素主神的性格，樂趣與利益同等重要。

    安何補(bǔ)充道：元素主神本來還打算做第四個造物，善面與惡面再各選一個。

    之后的事，陸鴉羽都明白了。

    星灰出乎預(yù)料的討元素主神喜愛，祂遲遲沒再產(chǎn)生制作新造物的想法。

    祂也做不出超越星灰的作品，索性不做。

    星灰就此成為最特殊的例外。

    安何身體后仰，雙手撐住地面，如果你勝出，元素主神的善面，就會把惡面元素的少量權(quán)柄轉(zhuǎn)移到你身上，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