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顫動不安，咬著下唇捏緊手指，不吭聲。

    “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是一時的事。沒有耐心，沒有潛力，沒有刻苦，沒有樸實，你還指望自己會有什么？我也知道近日里發(fā)生了些事，讓你心里平息不去。作為我的學生，在上我的課前，就請擺好你的心態(tài)，我不喜歡好高騖遠的學生?！?/br>
    我低下頭，萬分羞愧，扶手彎腰道：“是學生的不是，娘娘請責罰，只是，只是不要對我失望，學生一時糊涂，學生知錯，學生往后不會再這樣了，娘娘請寬恕學生這次?！?/br>
    怕是，第一次在她心里存留的好感早已被毀滅了。

    我惶恐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這樣的氣氛改變了我的人生觀還是我從沒有將她當成師父一樣對待，而只是一心當成宮中的伶人。

    在民間。我的師父，是風雅霖。

    在宮里。我的師父，是方月娘。

    我嘲笑自己不識抬舉，險些錯過這樣一個嚴厲的師父，這樣一想，心里也就通暢多了。

    她將畫扇還給了我回到主導位，衣裳飄舞，目光如炬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道：“我們再繼續(xù)方才的一段舞，這次都給我打起精神，調(diào)好心態(tài)。作為伶人，就是要將最美的舞蹈留給觀客，你們不努力，終有被踢出局的那天。”

    “學生謹記——”

    所有人都誠惶誠恐的低下頭不敢言論。

    ☆、第 七 舞

    方月娘教了《長吟舞》、《鳳凰低谷晚風宿》、《旗開勝芳》三種舞，她姿態(tài)妖嬈，風情萬種。

    院中花瓣四處飄零，落在我的肩頭，灑在我的鼻尖，清雅氣息。

    往后的日子便是自己領(lǐng)悟的過程，我將扇子收進袖口打算回居處，方月娘忽然叫住了我。

    “娘娘何事？”在她面前我始終虔誠以待，不敢放肆。

    方月娘美麗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你隨我來?！?/br>
    “是。”不知她叫我何事？我心里著實惦記著昨日的舞蹈，長袖舞。舞袖流動起伏，舞姿委婉飄逸。若是再屈腿或者折袖時身體一旦脫離平衡便會牽絲攀藤，扭扭捏捏的。

    我與她進了殿閣。

    殿內(nèi)。

    寂靜無聲。

    一名侍女在我面前放了個蒲團，方月娘示意道：“坐吧?！?/br>
    我頗為好奇，不知她想說什么，站著不敢坐。

    她抬了抬眼，見我這樣，道：“坐啊，看著我作何？”

    “謝，謝謝娘娘。”我心里不安的坐在蒲團上，屁股還沒著落就聽她說：“起來?！?/br>
    我迷糊的看著她，就那樣愣住。

    她拿起一本書翻了翻，漫不經(jīng)心道：“別老是看我啊，還不快起來?！?/br>
    我由此不得不再站起來，聽天由命似得等她發(fā)落。

    “坐下?！?/br>
    我扶住雙手屁股很快著落，她又道：“起來。”

    我又就著下蹲的姿勢站了起來。

    “坐下?！?/br>
    “起來。”

    “坐下?！?/br>
    “起來?！?/br>
    “坐下?！?/br>
    “起來?！?/br>
    “……”

    我臉色越來越難看跟著她的聲音做著同樣的動作，頓時腿與腰酸的很，好不容易站直的腿一直發(fā)抖，我累得額頭出汗，“娘娘，你到底想要學生坐著還是起呢？”

    “話怎么那么多，照著做就是?！彼苁遣荒蜔┑姆喼鴷?，時不時的抬頭看我，我是真心不知道她到底搞什么。

    “我問你，長袖舞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柔度，屈指，節(jié)奏，篇幅......”我答道。

    “幾乎一字不落了，你的柔度不夠柔，屈指不夠曲，節(jié)奏上鮮明不到位，篇幅更是不修了。往后你就這樣天天練習，將你的腰那一團rou減了我想折腰時會更優(yōu)雅得體，若是一直圈著那團rou舞起來著實像個鄉(xiāng)下土包子?！彼σ饧由睿聪蛭?。

    原來，原來她是在私下指導我呀。

    我心里一陣暖，走到她身旁撲通跪地，嚇得方月娘一震，我可憐巴巴的扯了扯她的裙紗，感動道：“娘娘，娘娘謝謝你，雖然我真的很像個土包子，可是娘娘從來不曾放棄過我。學生，學生真的非常的感謝，娘娘在宮中多年，禮儀舞學舉止優(yōu)雅，是學生有眼不識珠，幸得沒有錯過這次機會?！?/br>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在你身上就像看到兒時的我。”

    我眨著眼睛莫名的看著她。

    “看看我這一身，錦羅綢緞，貴氣十足。再看看你那一身，皺皺巴巴的，土里土氣。”

    “娘娘說的極是?！蔽易旖侵背榇?。

    方月娘揉了揉眉心，朝我招了招手，“下去吧，日后多加練習，必有成才之日?！?/br>
    “是......”我起身朝她行禮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她忽然叫住我，頓了下說：“湯將軍近日忙些什么？你與他是何關(guān)系？”

    我一時沒聽懂，湯少笙？

    “回娘娘，湯將軍近日去了霍州處理公務(wù)，學生與湯將軍交情尚淺，并不是很清楚?！?/br>
    她沒有再問，我也就乖乖的遛了。

    她怎么會問湯少笙的事情，算了，反正與我無關(guān)。

    當我回到居處時，方要開門，猛地一潑水澆的我一身像只落湯雞，狼狽的發(fā)簪歪在一邊，我眼睛一愣嘴巴一扁噴出一口水，冰冷的水令我不禁抖了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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