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場熱戀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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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牧貞險些背不穩(wěn)她,尤其她裸在外的腿貼他胳膊上滑來滑去,叫他暗自驚訝,女孩子的皮膚怎么會那么軟,像早市上剛出水的嫩豆腐,拿取都要約束著力度。 他從沒有背過女生。 這一刻,只想叫她安分些,便說出自以為無錯的答案。 “不重?!?/br> 誰料約西頭猛然往前一竄,差點就撞到他腦袋,大聲質問道:“你還背過誰?你拿我跟誰比?說我不重?那誰重?” “你真的喝醉了嗎?” 趙牧貞停在下一盞路燈下,側目往旁邊看,只能看見一個不省心的小腦門,她額前的碎發(fā)毛茸茸的,大概就是女孩子經常夸的野生感。 但她也太野了。 趙牧貞嘆息著深深懷疑。 約西聽出對自己的質疑,像是嫌他耳朵不夠招風,怕他聽不清聲音,用力拉他的耳廓,嘴巴湊過去,大著舌頭喊:“沒醉!沒醉!說了我千杯不倒,你不信我?你竟然敢質疑我?來啊,對瓶吹啊,敢嗎?” 趙牧貞后悔了。 他不該懷疑的。 之后約西嚷嚷著挑釁了他一路,他背著她,實在挪不出第三只手去捂她的嘴。 估計明天早上,這條巷子的狗都會互相交流,昨晚好像聽到一個女瘋子喊了一路的“趙牧貞膽小鬼”。 然后前一條巷子的狗跑來說:情報不對!明明是一個小哭包說,“趙牧貞我們都一起睡那么久了,你還不對我好嗚嗚嗚嗚嗚……” 趙牧貞從醉酒的趙約西身上學會一個詞——油鹽不進。你順著她,她就得寸進尺,你不順著她,她就倒打一耙。 服了,徹底服了。 她真是演員。 十幾分鐘的路,趙牧貞活了十幾年都沒這么痛苦過。 他不怪約西了,怨念過重后,他非常想知道是誰把她喝成這個鬼樣子的,以她的平時鼻孔看人的拽勁,那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咋呼蠢材,再鬧也鬧不到她的情緒上來。 走進昴日巷。 趙家鋪子沒點燈,木樓溺在如水夜色里,黛瓦凜凜,趙牧貞在門口石墩上放下約西。 “他們都睡了,你待會兒不要說話?!?/br> 約西乖巧點頭,醉態(tài)嬌嬌的,伸出兩只細白手臂晃蕩,“嗯,那你背?!?/br> 當頭月光真好,明亮皎潔,趙牧貞看她嫩藕一樣的雙臂,嬌慣出來的白皙,任何時刻她都散發(fā)著不屬于這里的光,像墜落人間的另一輪月。 他撇開頭,犯難地說,“已經到家了,我扶你進去?!?/br> “沒,我走不動,”約西不滿地軟哼,她坐不穩(wěn),腰肢軟得沒有方向,東倒西擺。 趙牧貞咬牙道:“你就不能——” 約西見他不聽話,扯開嗓子就喊,喊得歡快,何止趙家鋪子,巴不得全鎮(zhèn)子都知道。 “我和趙牧貞回來啦!我和——唔?!?/br> 趙牧貞一把捂住她的嘴,她根本吃不住力,瞪著眼往后倒,趙牧貞又不得伸手勾住她的腰,他額上的青筋都在跳,又不敢松手,生怕她口不擇言再蹦出那句“我都跟你睡那么久了,你還不對我好”。 壓低聲音,趙牧貞在她唇上虛比著食指,無可奈何的妥協(xié)。 “背!別喊,可以嗎?” 約西心滿意足,又趴上他的背。 下巴尖尖戳在他肩頭,纖纖小腿懸空不安分地輕晃著,她眼睛都迷糊著沒睜開,走到半路,卻忽然反應過來似的,在他耳邊用氣音嘟囔。 “為什么不能說話呢?趙牧貞,你喜歡小啞巴嗎?汪~” 趙牧貞不明白“小啞巴”和“汪~”之間又有什么關系,但他不打算研究趙約西的奇怪行徑了。 一言不發(fā)背她上樓。 任她纏,任她鬧,把人放到房間沙發(fā)上,關上門,才算舒了一口氣。 墻鐘指針已經走過了十點,趙牧貞出了一身汗,在冷氣口抖著領子痛快灌風,一回身,約西像只小蝦一樣弓背蜷睡著,手探出去,四處摸,像在找什么。 走到床邊,從被子里拿出那只長耳兔子,趙牧貞放到她手里。 “這個?” 房間安靜。 她沒說話,動作說明一切。 身體更加蜷縮,約西將那只毛絨玩偶護在懷里,貼著自己紅熱未退的臉頰,眉心紋路都漸漸疏散開來。 她個子不低,凈身高至少一米六六往上,因為腿長,四肢都纖細,團在一起睡著就顯得量感特別小。 不好再挪動她,趙牧貞找來一張小毯子來給她蓋,似有預感她半夜會醒,又從樓下倒了水上來,擱在桌子上。 關燈,睡覺。 這一覺未至天明。 凌晨三點左右,毯子被蹬踢了幾下,萬般不好受里,約西迷迷糊糊睜眼看見一片混沌,手在身下?lián)瘟藫危鲂∩嘲l(fā)板硬的粗麻材質。 她坐起來,懵然看周遭,衣服里是一種汗而風干的燥黏,很不舒服。 “趙牧貞。” 他一慣睡得不深,約西喊兩聲,趙牧貞就有了感知,低音炮似的唔了一聲,這會兒正是他習以為常的睡眠時間,加上后半夜那點酒精揮發(fā),精神很懶,他眼睛都沒睜開,微啞的少年嗓音帶著綿沉睡意含糊說道:“水在桌上。” 約西朝前摸,果然碰到一杯水。 落針可聞的空間里,她的吞咽聲很清晰,然后消失。 再然后。 她摸黑爬到他的地鋪上,晃晃他胳膊,小聲說:“趙牧貞,我想洗澡。” 趙牧貞艱難地睜開眼,昏昧中,兩人皆都半夢半醒地對視,他難以置信,以為自己幻聽:“你說什么?” “我要洗澡?!?/br> 約西拽衣服往鼻尖湊,聞了聞,蹙眉蹙眼的嫌棄:“一股燒烤味,太難受了,我得換干凈的衣服。” 趙牧貞按亮旁邊的手機,得到準確時間,凌晨三點零七分。 狗沒醒雞沒叫的點兒。 光束在屋子里散開,小范圍內映亮,漸遠漸淡,他們像攏在一個朦朧光球內,趙牧貞撐起身,連眼皮上那一道清冷薄褶都透著困倦。 “現在水都停了,你怎么洗?” 趙牧貞一臉疑問。 約西趴在他旁邊,也一臉疑問:“對啊,所以才問你啊,現在水都停了,我怎么洗?” 第20章 .20叫胡姬只有她自己能欺負 夜色深深,常蕪鎮(zhèn)燈火皆寂,星輝月影都投在四方小院里,木樓梯被踩踏出噔噔聲響,趙牧貞走在前頭,約西隨后。 兩人腳步都輕。 廚房水缸儲的備用水不能用,不然明天一早上趙嬸嬸發(fā)現,免不了要刨根問底水去向何處。 約西煩這個。 這個點,家里所有水龍頭都作廢,常蕪鎮(zhèn)供水局定的早六點通水,就算是大明星半夜要洗澡也不管用。 只好從井里打水。 趙牧貞還沒有徹底擺脫睡意,額發(fā)微蓬,睡眼惺忪。 鎢絲燈散著一點昏黃光暈,偶有夜間鳥類突兀低叫一聲,從瓦檐掠過,長空黑天里帶著幽靜回音。 腳邊的水桶被灌至半滿,他看著水線上的波紋,覺得自己腦子里的亂線比這波紋還多。 太不真實。 凌晨三點,整個鎮(zhèn)子都睡了,他不睡覺,從井里吊水給趙約西洗澡? 做夢都沒做過這么離譜的。 可又不是夢。 他偏頭,可以清晰地看見少女抱膝坐在藤椅上,面龐映在燈火最亮處。 老舊燈光落在她臉上,有新釉一般無暇的光澤,她發(fā)呆,眼神放空,手里拿著那把他送她的蒲扇,隔兩秒就在小腿上拍一下。 太真實了。 約西真的在走神,渾身的酒意也是真醒透了。 盛夏半夜,人忽然清醒得跟被一陣冷風蕩過一樣,什么丟臉事都在腦子里放電影似的過了一遍。 畫面逐漸離譜。 果然卜心慈說的對,臉丟得多了,臉皮就厚了,臉皮厚了就不覺得丟臉了。 悄悄瞥一眼打水的趙牧貞,約西再摸摸自己軟潤的臉頰,是感覺到了無形增加的厚度。 本來還懊悔,破罐破摔后,想通了,還冒出一種深層次的輕盈和自由。 她在媒體那邊的口碑一直不怎么好,也賴她自己性格問題,謙卑和嘴甜看心情演不演,對造謠不掛心,也懶得解釋。 以前接受采訪總會被誤解,類似于她前腳說喜歡夏天,后腳就有人在網上帶話題,各種曲解:呵呵那就是不喜歡春天嘍?暗諷秋天不好?對冬天有意見? 可是在這里,她丟一路的臉,發(fā)一晚的瘋,也沒人寫稿子噴她罵她,除了趙牧貞煩趙牧貞不爽。 這么一想,良心覺悟似的給趙牧貞披上一層閃閃發(fā)光的人性光輝。 這人真好。 蒲扇放一邊,約西兩手比著一個小喇叭,沖他用低低的氣音喊:“趙牧貞,謝謝你呀?!?/br> 眼彎彎,聲音甜得酥人。 趙牧貞短袖睡褲,一臂提著水桶,胳膊上繃出青筋和肌理線條,面無表情似奪魂索命的陰間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