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津笑道：“沒事，鼻血，嚇出來的。還有這個……”他又掏出一沓錢，“他爺爺那搞的，五千。東哥本來說下個月當(dāng)分紅塞你工資里，現(xiàn)在知道了就直接給你吧?！?/br>
    胡綾盯著錢看了一會，說：“你怎么知道他爺爺?shù)?？你們不會給人家搶了吧？”

    “哪能啊。”阿津說，“東哥說打你的肯定不是那小崽子，讓我去查一下，我在他學(xué)校附近打聽了好幾天給打聽到的。這小子父母是做生意的，平日不在家。爺爺奶奶都是退休老干部，退休金高，慣的。他爺喜歡打麻將，經(jīng)常去的那家麻將社，老板正好跟我們有點交情，就幫了點忙。嘿嘿，老頭輸一天，高血壓都犯了?！彼位五X，“牌桌上贏的，正當(dāng)所得，你就收著吧?！?/br>
    胡綾沉默片刻，又指了指那血書。

    “那這個呢？”

    “找他同學(xué)弄的。”阿津解釋說，所有學(xué)校都有這種人物，尤其英才還不是重點小學(xué)，里面社會人預(yù)備役一抓一大把。各個學(xué)校之間的二流子們或多或少都有聯(lián)系，有自己的小圈子。阿津就是從這圈子里出來的，對這些熟得很，很容易就找到了愿意出頭的人?！胺判?，小孩的事小孩自己解決，他不敢往外說的。”

    說完，阿津問胡綾：“你還說東哥不管你們？”

    胡綾冷哼一聲：“誰要他多管閑事。”

    阿津看出她口不對心，笑了笑，接著說道：“其實東哥也挺不容易的，他也被坑過好多次，但每次都能挺過來，靠的就是朋友多?！彼⌒∨隽讼潞c的手肘，說：“姐，真不是東哥愛當(dāng)爛好人，市井生意不好做，能留一面是一面?！?/br>
    胡綾抱著胳膊，站得筆直，冷若冰霜。

    阿津：“前沿那些直播員已經(jīng)拘留好幾天了，罰了一筆大的，短時間內(nèi)店也開不起來了，已經(jīng)夠狠了。而且主要是范江遠(yuǎn)跟他那些員工感情很深，要真結(jié)了死仇，以后我們這有點風(fēng)吹草動他肯定沒完了。做我們這行的，不可能摘得一干二凈的?！?/br>
    胡綾瞄了一眼血書和五千塊錢，心說確實，你們這群烏魚子，怪不得能湊到一堆。

    阿津說了一大通，也沒見胡綾有什么反應(yīng)，小心發(fā)問：“姐，您意下如何??？”

    胡綾維持著這高貴冷艷的造型，十秒后，瞥向阿津，淡淡地問出了那個憋了一整天的問題。

    “你的宋江大哥，是不是跟小咪有一腿??？”

    第二十三章 (23)

    阿津被這問話嚇一大跳。

    “你說什么呢！怎么可能？”

    胡綾說：“今天中午小咪來找他求情，抱著他痛哭流涕。”“不可能！”阿津擺手，“你肯定是看走眼了，東哥絕對不可能的?！?/br>
    胡綾：“是我親眼看見的?！?/br>
    阿津：“你再仔細(xì)想想，絕對不可能！”

    他一字一句，語氣太過篤定，給胡綾也說猶豫了。她皺著眉頭回憶，當(dāng)時他們倆站在馬路對面，趙路東半背著她，她是沒看清正面，但小咪絕對有一個往前送頭的動作。

    難道沒碰上？

    “反正小咪肯定是想靠的。”她說。

    阿津撓撓鼻子，說：“你要說小咪想靠……那是有可能的?！?/br>
    胡綾：“他們之前有什么關(guān)系嗎？”

    阿津顯得有些犯愁。

    “要說關(guān)系……這事挺久遠(yuǎn)的了?！?/br>
    該從哪說起呢？

    很多年以前，趙路東最開始是玩qq炫舞跟小咪認(rèn)識的，因為同城，后來就見面吃了幾頓飯。趙路東剛準(zhǔn)備開店的時候，選址跟另外一伙人撞上了。大學(xué)城附近的好鋪子競爭非常激烈，當(dāng)時趙路東剛成年，對手是個做重餐飲行業(yè)的中年人，經(jīng)驗豐富，實力雄厚。趙路東勢單力薄，不太是對手。最后是小咪幫的忙。

    “她怎么幫的忙？”胡綾問。

    阿津：“這事說來也巧了，那男的喜歡嫖，正好——”

    胡綾瞪眼。

    “嫖到小咪了？！”

    “不不不，是她一個姐妹?！卑⒔蛘f，“小咪知道這事后跟趙路東說，讓他開店了帶她一起做，她就幫他把這事捅到那男的家里去了。然后那男的老婆跟他鬧得不可開交，東哥就趁這個機會把合同簽了。”

    胡綾：“那小咪怎么沒在店里？”

    阿津手背拍手心。

    “嘖！這事兒不就這么來了嗎！當(dāng)時小咪說了那話后，東哥的態(tài)度是模棱兩可的。小咪以為他是默認(rèn)了，但事后一問，東哥就……”

    阿津一攤手。

    胡綾：“賴賬了？”

    阿津：“反正就是沒答應(yīng)，他一直說是她誤會了。后來店開業(yè)，小咪還是想來，那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啊，東哥就是不同意，她才去了前沿。你要說賴賬，也可以這么認(rèn)為吧。所以東哥在外面還算比較給小咪面子?！?/br>
    胡綾嘴唇抿得死死的。

    阿津本想再勸她幾句，但看她表情過于嚴(yán)肅，小心地問：“……姐，你想啥呢？”

    胡綾沒說話，她看看阿津手里的血書和那五千塊錢，最后跟他說：“給我吧，你先去忙?！?/br>
    阿津走了，胡綾回到大廳，剛好看見帶著耳機正在打游戲的趙路東。

    她想到點不相干的。

    小咪那么年輕的時候，就跟做偏行的人處姐妹，可想而知她本身從小到大的生活環(huán)境是怎樣的。

    那她為什么想要來why x？

    胡綾看著趙路東的背影，本身挺高的個子，非要窩成一堆，脖子永遠(yuǎn)是歪的，腿永遠(yuǎn)是岔開的，坐沒坐樣。

    無論從錢還是外表，范江遠(yuǎn)好像都比趙路東像樣多了。小咪到底看中趙路東什么，為什么削尖腦袋也想要往他身邊鉆？

    胡綾覺得這件事其實也不是很難理解。

    她再次冷笑一聲，走到趙路東身后，將他的耳機摘了。

    趙路東正玩呢，回過頭，看見是胡綾，皺眉道：“干什么？”

    胡綾說：“把小咪的電話給我?！?/br>
    趙路東眉頭更緊了。

    “你要干什么？”

    “你給我，我有事跟她說，你不給我我就去前沿找她了。”

    趙路東停了片刻，還是把小咪的電話給她了。

    胡綾存了號碼就出門了。

    趙路東重新戴上耳機，好一會也沒點鼠標(biāo)，又把耳機摘了。他抬手叫來馬六，說了幾句。馬六點頭，跟著胡綾溜邊出了門。

    過了一陣，馬六回來了，跟趙路東說：“她約了小咪明晚見面。”

    趙路東：“還說什么了？”

    馬六：“綾姐就說想解決事情就明晚見面，不然她就提交材料?！?/br>
    不一會胡綾也回來了，溜溜達(dá)達(dá)進(jìn)了前臺，打開一部電視劇，跟沒事人一樣看了起來。

    第二天，風(fēng)和日麗。

    胡綾中午來上班，她沒跟任何人說自己的約會，一切如常。她提前把今天的工作做完，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叫阿津過來幫忙看下前臺，自己拎包出門了。

    這一切，趙路東都看在眼里。

    他穿上衣服，一路跟隨。

    他也沒想太多，他主要是怕她再被打。

    胡綾沒發(fā)現(xiàn)身后跟著的趙路東，她打了輛車，直接前往約定的地點，附近某家燒烤店。

    一開始她想約到咖啡館一類的地方，后來想想，這場談話可能不會太“安靜”，所以她特地選了個鬧騰人多的地方。

    她到的時候小咪已經(jīng)在了。

    胡綾坐在她對面。

    小咪披著頭發(fā)，未施粉黛，細(xì)看之下，面容上已經(jīng)有些歲月的痕跡了。她應(yīng)該沒比自己大幾歲，胡綾心想，太能折騰，果然就是老得快。

    “你約我干什么？”小咪冷冷問。

    胡綾一邊放包一邊說：“不干什么，跟你溝通溝通感情，不行嗎？”

    小咪不說話了。

    服務(wù)員過來點餐，胡綾說：“來盤糖醋花生米?！?/br>
    服務(wù)員：“就一個啊？”

    胡綾：“我吃完再點?！?/br>
    服務(wù)員嘟嘟囔囔下去了。

    等了一會，菜上齊了。

    胡綾拿了筷子夾了一粒，放嘴里咀嚼，順便整理了一下思緒。

    “來，我先來給你捋一下，咱倆這個事件的經(jīng)過?！?/br>
    “這什么時候成了咱倆的事了？”小咪開口道，“這不是我跟萱子的事嗎？再退一步，也是我跟萱子老板的事?！?/br>
    胡綾露出一個特別善解人意的笑。

    “你聽我說啊。一開始呢，這確實是你跟萱子的事，但是后來就不是了。為什么呢？因為你群里那個小學(xué)生大胸哥，他罵了我，我去找他，他還冤枉我是人販子，讓他爺爺打我。”

    小咪：“那是你跟他的事，又不是我打了你?！?/br>
    胡綾：“他在你的群里，四舍五入就是你打了我?！?/br>
    小咪被她的邏輯氣到了。

    “你想搞我就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

    胡綾又嚼了一?；ㄉ?，抬手示意她別太激動。

    “別別別，咱慢慢聊?！?/br>
    她細(xì)枝末節(jié)地把整件事說了一遍，說自己去給萱子買音響，教萱子唱歌，還有凌晨被吵醒緊急開會，等等等等……

    小咪就坐在對面，一言不發(fā)。

    “我們開會的時候呢，萱子給我講了她的應(yīng)聘經(jīng)歷?！焙c琢磨道，“我后來就在想啊，你說當(dāng)初她要是沒交男朋友，稀里糊涂留在你店里了，是不是現(xiàn)在也在拘留所里待著呢？這么一想，我又覺得里面蹲著那幾個女孩也挺可憐的?！?/br>
    說到這，胡綾嘖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