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刀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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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心頭咯噔一跳,喏喏道:“大夫人,二小姐是今天突然興起,出府逛了街?!?/br> 慕大夫人低頭,用指腹摩挲著涂有丹蔻的尖銳指尖,冷哂:“逛個街需要備柚子水沐浴?” 柚子水是在廚房那煮的。 這種水平日里只有一種用途——驅(qū)邪。 慕大夫人不需要刻意打聽任何事情,她執(zhí)掌中饋多年,多的是下人察覺到異常后跑去向她稟報此事。 白霜暗道自己疏忽了,硬著頭皮繼續(xù)說:“小姐在逛街時遇到了一些晦氣事,奴婢自作主張,讓人煮了柚子水,沒想到這個舉動讓大夫人誤會了?!?/br> 慕大夫人看著她:“今天在京城里發(fā)生的晦氣事還能有什么?秋兒是去了刑獄司?” 白霜嚇得一激靈,猛地跪倒在地,冷汗簌簌直下。 慕大夫人平靜道:“我知道,你會隱瞞我,肯定是因為秋兒下了令?!?/br> 沉沉夜色中,慕大夫人垂眸,冷聲道:“我不至于因為這些小事就罰你。罰你一個月月俸,你可知是因何緣故?” “大夫人是……是在提醒奴婢,日后小姐再去那些危險的地方時,一定要加以阻攔?!?/br> 慕大夫人滿意點頭。 她給秋兒挑的這個貼身婢女,確實不錯。 “起來吧。” 白霜遲疑了下,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沒敢馬上伸手拍掉膝蓋上的浮塵。 她已經(jīng)做好了慕大夫人會接著追問的心理準(zhǔn)備,豈料,慕大夫人竟是道:“秋兒不想讓我擔(dān)心,我就不問了。今夜我與你的這些對話,你也不要透露給她?!毖粤T,領(lǐng)著一隊提著燈籠的婢女,走回東府。 白霜越發(fā)恭敬地行禮。直到慕大夫人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白霜才折身回院子里。 慕秋這一病,病了足足四天才徹底痊愈。 這四天里,她連院子都沒出過,每天大半時間都花在睡覺上,偶爾清醒時,就坐起來給郁墨寫信。 這小半個月時間里,發(fā)生在慕秋身上的事情實在太多。 哪怕不提到私鹽案,不提到一些很機(jī)密的事情,能寫的東西也非常多。 慕秋這封信是越寫越厚,這天上午,慕秋在信箋最末端寫下自己的署名,等墨跡晾干后,她拿起信箋從頭看了一遍,毛筆桿子抵在自己的下顎處,沉吟道:“看來是得練練字了?!?/br> 她的字不講究什么風(fēng)骨,僅僅是能看的程度。 這要是在以前,那肯定沒什么。 現(xiàn)在回到慕家,不說身份的轉(zhuǎn)變,就說庫房里存著的那一堆字帖,要是不拿來練練字,慕秋都覺得是浪費了手頭的資源。 不過練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慕秋也不急在一時。 她放下毛筆,將手里這張信箋也塞進(jìn)信封里,叫來白霜,讓她想辦法送去揚州郁府。 白霜接過厚實的信封就走了。 書房里只剩下慕秋一個人。 她半趴在書桌上,枕著自己的手臂,手臂下壓著厚厚一摞白紙,側(cè)頭看著窗外稀薄暖陽,唇角微微揚起。 她的眼前突然浮現(xiàn)起她和翠兒的見面。 漫漫長夜,露重霜寒。 翠兒囚衣染血,臉?biāo)浪蕾N在牢門上。 其實翠兒的五官長得極好,但那數(shù)日折磨,讓她整個人臉頰凹陷下去,眼底青黛明顯,原本柔順的頭發(fā)枯黃打結(jié)成團(tuán)纏繞在一起,發(fā)間還雜了不少干枯的草屑。 翠兒太削瘦了,以至于本就生得極大的眼睛幾乎要脫離眼眶而出。 但翠兒就那么死死看著慕秋,一字一頓,像是在質(zhì)問她,又像是在質(zhì)問這世道:“慕姑娘,這個世道是不是沒有公義可言,權(quán)勢永遠(yuǎn)都是凌駕于一切之上?” 那時的慕秋被翠兒的眼神死死釘在原地,她想出聲反駁,但站在翠兒的角度,世道確實如她所言。 “慕姑娘,你幫幫我好嗎?我不怕死,但我不想這么屈辱、這么不清不白地死去。明明錯的人是他們,為什么承受錯誤帶來的痛苦的人卻是我?” 翠兒看著她,眼里一滴滴落著淚。 “……好。我?guī)湍??!?/br> 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后一次見面。 聊聊數(shù)語,君子相托。 如今揚州知府庶長子死了,揚州知府不日也會被捉拿下獄。這兩個直接或間接導(dǎo)致翠兒悲劇的人,終于都付出了應(yīng)有的代價。 翠兒沒有在嚴(yán)刑逼供下說出她的名字,而她,也終是不負(fù)所托,足以告慰對方在天之靈。 第二十章 查賬 慕秋病好之后,天氣越發(fā)涼了。 氣溫一低,人就容易生出憊懶之心,再加上一樁壓在心頭的大事被解決掉了,慕秋這些日子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早膳和午膳一并用了。 剩下的時間,基本都用來練字和查賬。 有了慕大夫人的教導(dǎo),慕秋查賬的效率越來越高。 查的賬目多了,就知道有些東西是壓根經(jīng)不起細(xì)查的。粗粗一看賬面是平了的,但收入和支出這兩筆錢款里面充滿了各種貓膩。 這些年里,慕秋母親的陪嫁全部都是由慕二老爺在打理。 然而慕二老爺朝中公務(wù)繁忙,很多事情不能親力親為,只能交由下邊的人去負(fù)責(zé),他自己在每年年底時查查賬目。 近兩三年里,就連這個年底查賬的環(huán)節(jié),也因為慕二老爺應(yīng)酬增多而無法細(xì)看。 時間久了,缺少主人家的監(jiān)管,下邊一些人的心自然也就變了,膽子也被縱容得越來越大。 慕秋查的賬本主要是這一兩年的。 她幾乎每天都能從中查出一兩條爛賬假賬,涉及的數(shù)額從幾兩到上百兩。 雖然每一筆錢數(shù)都算不上很多,但是當(dāng)這些數(shù)目加在一起后,數(shù)額頓時變得很可觀起來了。 這天中午,用過午膳后,慕秋披著厚襖子走進(jìn)書房里。 看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慕秋又從中找出一條有問題的假賬。 她用毛筆在一旁的空白紙張上做了幾筆記錄,蹙著眉繼續(xù)看賬本。 白霜進(jìn)屋給慕秋換熱茶:“小姐喝些茶,休息一會兒再繼續(xù)吧?!?/br> 慕秋確實也有些累了。 她懸腕練字久了,放下毛筆,活動放松手腕片刻,端起茶盞喝了幾口茶。 白霜彎下腰幫慕秋整理桌案,余光瞥見慕秋做在紙張上的記錄,憤懣道:“這些人真的是貪得無厭!主家對他們夠好了,他們居然還在想盡辦法中飽私囊!” 慕秋放下茶盞,一只手撐著頭,輕聲道:“這些事情都是避免不了的?!?/br> “小姐不生氣嗎?” “不生氣,只是有些郁悶?!?/br> 查賬之前,她就已經(jīng)想到了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自然是不生氣的。 郁悶的點在于,出了問題的管事人數(shù),比她預(yù)計的要多上不少。 “那小姐打算怎么處理他們?” 慕秋露出為難的模樣:“我也沒拿定主意?!?/br> 這些管事敢做假賬欺瞞主家,做了錯事自然要受到相應(yīng)的懲戒,可這其中的分寸慕秋有些拿不定主意。 畢竟這些管事在鋪子里全都干了超過十年時間,哪怕沒有苦勞,也有人情的考量在里面,而不是單純的丁是丁卯是卯。 要是處理的手段太激烈了,哪怕其他人知道慕秋有理,也很容易失了人心。 但要是處理的手段太溫和,又起不到任何殺雞儆猴的警醒作用。 其中的權(quán)衡,慕秋思考了很久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她家小姐這些天的辛苦,白霜全都看在眼里。如今小姐會犯難,不是小姐不聰穎,僅僅是因為小姐從來沒有處理過這種事情,也從來沒見其他人處理過類似的事情,沒有任何經(jīng)驗去幫助她判斷。 白霜想了想,建議道:“小姐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去找大夫人討個主意?” “也好?!蹦角稂c頭,打算去問問慕大夫人的意見。 然而到了東府,一問下人,才知道慕大夫人一大清早就出了門,說是娘家嫂子病了,她得回去探望探望。 慕秋撲了趟空,只好遺憾離開。 “二jiejie這是從哪里回來了?” 經(jīng)過連通東西兩府的庭院時,慕秋與慕雨狹路相逢。避無可避之下,慕雨只好行禮,又客套地朝慕秋問了句。 慕秋草草回道:“去了趟東府,不過大伯母不在?!?/br> 正準(zhǔn)備出聲告退,余光掃見慕雨也是一副迫不及待要離開的神情,慕秋反倒不急著走了。 她笑問:“三meimei這又是要去哪里?” 慕雨腳都邁出去了,又被迫收回來:“啊……我閑著無事四處逛逛。” “說起來,我回府這么久,三meimei還沒去明鏡院看過對吧?!?/br> 慕雨摸不著慕秋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心下腹誹,面上還得溫和答話:“是的,前些日子二jiejie太忙了,我是想著等過段時日二jiejie不忙了再過去打擾?!?/br> 慕秋拊掌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三meimei不用過段時間再來,現(xiàn)在我就有空?!?/br> 慕雨:“?” 看著慕秋臉上的熱情,慕雨直覺有問題,明鏡院里不會有什么東西再等著她吧? 然而不應(yīng)該啊,慕秋這人看著不像是個手段淺的,直接把她叫到自己院子里,然后陷害她,這種手段是不是太粗糙了? 慕雨想不明白慕秋突然的熱情,但慕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要是不去也不好。 慕雨硬著頭皮,扯出一抹假笑:“好啊,那我就叨擾了?!?/br> “不叨擾不叨擾?!蹦角镄θ轃崆?。 她當(dāng)然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