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說停，你不準(zhǔn)吐出辣條，聽到了嗎？

    說這兩句話時，宋鶯時不敢看懷絮眼神。

    她怕在懷絮眼中看到一個小智障。

    她拿出一根長長的辣條，捏著一端，把另一端送到懷絮唇邊：

    啊

    懷絮張了張口，好像想說什么。

    宋鶯時抓住機會，眼疾手快地把辣條懟進去。

    她松開手，辣條沒掉，懷絮銜住了！

    第一步完成了！

    第二步是什么來著？

    不給懷絮反應(yīng)的時間，宋鶯時一把掐住她的腰，在完成摟著懷絮的任務(wù)要求同時，防止懷絮逃跑。

    好在今天懷絮很配合，沒有掙扎，宋鶯時微微安心。

    只剩最后一步了。

    宋鶯時微微低頭，銜起另一端。

    一口咬下去，辣條豐郁汁水在唇齒間爆開，十分誘人，宋鶯時沒忍住，吃了兩口。

    一抬頭，她和懷絮的距離又近了。

    不過沒關(guān)系，大辣棒很長，嘴唇不會碰到。

    含著東西不能說話，宋鶯時用眼神安撫懷絮。

    10s很快的，別怕，完成任務(wù)就放了你。

    但宋鶯時不知道，在如此近的距離，她長睫下的雙眸迷離，瑩潤如粼粼水波，實在很難傳遞出她想傳達(dá)的信號。

    長時間的注視對方，只會讓她看起來愈發(fā)不正經(jīng)。

    而宋鶯時心無旁騖，專注地在心里數(shù)著秒。

    7、6、5

    她下巴上傳來一股力道。

    宋鶯時垂眸一看，懷絮的手就在眼下，如白玉雕琢，精致的骨相讓宋鶯時一時忘了讀秒。

    3、2、1

    任務(wù)完成。

    宋鶯時腦袋向后仰，唇齒松開，想離開。

    幾乎在同時，懷絮捏住她下巴，曲起的指骨向上輕抵。

    宋鶯時上下牙齒磕到一起，退離的動作生生中斷，被定在原地。

    懷絮的面容不斷放大，僅有咫尺的距離接連被侵吞。

    電閃雷鳴間，宋鶯時腦袋里別無他想，第一反應(yīng)就是

    懷絮也沒忍住，吃起了辣條？

    這個猜測有怪異之處，宋鶯時還沒來得及推翻重來，門口傳來聲音：

    小十你看我拿來了什懷絮？小十？你們？！

    陶欽總是洋溢歡樂的聲音突然響起，繼而戛然而止，再拔高了八個度重新炸開。

    陶欽被她們倆嚇得反手把門關(guān)上，噔噔噔往前猛走幾步，就怕看得不夠清楚。

    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還不抱緊點！

    拿大辣棒玩pocky game？可真有你們的。

    等等，衣服怎么沒亂？這么整齊，太讓mama失望了。

    懷絮為什么拿捏了小十？她眼神姿態(tài)都好不對勁。

    小十可能真的想吃辣條，但懷絮

    陶欽腦海里刷過密集彈幕，實際上，看著眼前這一幕，她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愣愣望著懷絮，憋出一句：

    你們親到了嗎？

    問完，她就被懷絮投來的眼神嚇得不由噤聲。

    懷絮沒有泄露什么情緒，一雙清湖似的瞳孔未有半分恐嚇威脅，卻投射出一股能將人從皮囊看到底的洞察感，仿佛一切在她眼前毫無遮攔，秘密坦蕩，萬事透徹。

    在這樣的懷絮面前，陶欽心下一凜，直泛涼意，方才被她們的互動勾起的狂熱情緒霎時退去，下意識避開懷絮的視線。

    有這幾秒時間緩沖，宋鶯時恢復(fù)了鎮(zhèn)定。

    她先把辣條吐掉，再試圖懷絮的手甩下去，可沒成功，反倒引得懷絮看過來。

    宋鶯時用眼神示意懷絮。

    不知懷絮有沒有收到信號，懷絮輕輕按壓她的下巴，手指側(cè)腹柔膩地向下滑。

    最后一點下巴頦的皮rou被她兩指夾住，吮吸般地松開。

    這動作可以說是促狹，也可以說是親昵，因發(fā)生在極短時間里，眼前又有待處理的陶欽，宋鶯時完全沒在意。

    任憑懷絮拿開手，她看向陶欽，自如道：

    親什么親？隔這么遠(yuǎn)呢。

    陶欽極度失望，但想到宋鶯時是直女就釋然了，打著哈哈道：

    我離的遠(yuǎn)看岔了，那你們在干嘛？

    宋鶯時指指被懷絮丟到餐巾紙上的辣條：

    吃零食啊。

    陶欽看了眼那根工具辣條。

    別說，還真有一端被咬了一截。

    看得出來，小十是真的想吃辣條。

    陶欽忍不住同情地看向懷絮。

    懷絮沒看陶欽，正在用紙巾擦拭唇際。

    宋鶯時跟著陶欽看懷絮，湊近了些，仰起臉，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那副模樣，就像在等懷絮順便幫她也擦一擦。

    陶欽忍不住問自己，是她不對勁，還是她們倆不對勁？

    懷絮眼尾斜睨，坐遠(yuǎn)一些，將用過的紙巾丟進垃圾桶：

    抽紙在桌上。

    宋鶯時哼唧了兩下，嘟噥道：

    你順便給我擦干凈怎么啦。

    陶欽在心里猛點頭。

    或者順便舔干凈也行啊！

    按捺住虎狼之詞，陶欽情不自禁問出最想問的點：

    所以你們?yōu)槭裁匆@么吃？

    陶欽指了指桌上的衛(wèi)龍袋子：

    這里明明有一整包，是咱們家吃不起第二根嗎？

    ？

    宋鶯時暗道糟糕。

    今天的陶欽竟然變聰明了，一番打岔還沒忘記前面的事。

    面對陶欽真誠無比的疑惑，宋鶯時贊同道：

    你說得對。

    ??？

    陶欽：我說什么了？

    宋鶯時眼神悠遠(yuǎn)，感慨萬千：

    因為我太富有了，什么都能吃到，反而很難體會到食物的美味。今天和懷絮分吃一根辣條時才知道，普普通通的辣條竟然都這么好吃。

    濃夜很快降臨。

    距離下午的辣條鬧劇已經(jīng)過了兩個小時，宋鶯時恢復(fù)常態(tài)，拉著懷絮去健身房，一進去就忘了同伴，兀自和各類器材相親相愛。

    懷絮沒她那么陶醉，一個小時后從健身房出來，沖了個澡，前往練習(xí)教室。

    在玻璃走廊上，她看到窗外飄蕩的雨絲。

    視線一轉(zhuǎn)，懷絮看到走廊那頭的陶欽。

    陶欽也看到了她，率先打招呼：

    我等虞笙她們。你也來練習(xí)??？

    擱以前，或許陶欽還不太敢主動招呼懷絮。

    不是說懷絮多不友善多沒禮貌，而是她讓人覺得很遙遠(yuǎn)。

    不論是氣場，還是那似乎在天邊云端的美貌與天賦，都讓人難以把她歸為可以隨意嬉笑怒罵的同類。

    在她面前，多有拘束。

    今天，懷絮的形象被星卡事件破了冰。

    陶欽覺得，她們和懷絮的距離忽然就拉近了些。

    懷絮也是她們的同學(xué)啊。

    陶欽正為這份變得柔軟些的同學(xué)情感動間，懷絮走到她面前，掀起眼皮道：

    你喜歡女人？

    ？！

    忽然被踹翻整個柜子的陶欽大腦一陣轟隆雷鳴。

    臥槽！

    怎么回事！

    懷絮怎么知道？她什么地方暴露了？

    等等，不該是她先踹開懷絮柜門嗎？怎么顛倒了？

    陶欽宛如個大寫的癡呆表情包，又聽到懷絮道：

    我和她的事，你看得出來。

    這次是肯定的語氣。

    過于震驚下，陶欽唇齒發(fā)干。

    懷絮這是向她出柜了？

    兩個人的柜門都開了，陶欽喘了口氣，自在許多。

    這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撇除最初的驚嚇后，陶欽大大方方道：

    是啊我是，你怎么知道的？陸雪聞出賣我？

    懷絮搖頭：今天下午的事，能看出來。

    如果是直女，看到兩個女孩子做那種事，不會太當(dāng)回事，最多起哄，甚至催她們親。

    只有真正在乎這個的，才會當(dāng)場愣住，用期待和震驚交雜的語氣問她們有沒有親。

    不過，陶欽這句話又告訴懷絮一件事。

    可能陸雪聞也是。

    陶欽沒說，懷絮也沒繼續(xù)探究，將猜測放在心里。

    一認(rèn)親，有些事就好張口了。

    陶欽嘀嘀咕咕一些亂七八糟的緩解情緒后，到底沒忘她的cp，瞅了眼懷絮，小心翼翼道：

    那你和小十我沒有其他意思?。【褪强茨銈兲焯熳≡谝黄?，關(guān)系又這么好。

    懷絮輕輕嗯聲，又笑了下：

    關(guān)系好嗎。

    陶欽無端嘗到些甜味，咂了咂嘴，想到宋鶯時的性向，又泛起苦。

    磕cp是一回事，理智是另一回事，她狠狠心，委婉提醒：

    不過，你和小十沒有確定關(guān)系吧，或許不該

    小十是直女?。?/br>
    隔著玻璃，懷絮曲指掠刮附著的雨絲，半晌道：

    是啊，不適合。

    她們之間，有的只是云泥之別，和一紙契約。

    原來懷絮也知道不適合？

    陶欽松了口氣，看來懷絮知道小十是直的？不然她們整天這么膩歪，早就直接談戀愛了。

    那懷絮對小十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呢？

    話說到這，陶想了想，沒繼續(xù)問了。

    她和懷絮并不十分熟絡(luò)，不好再問，這點分寸她還是有的。

    陶欽沉默半晌，問了此時當(dāng)下最好奇的問題：

    那你還陪著小十胡鬧？

    應(yīng)該說，好像小十無論做什么，懷絮很少拒絕。

    雖然表面冷淡，但從未真的推開過小十。

    這些，陶欽都看得清楚明白。

    所以她一直以為，懷絮不知道宋鶯時是直女來著。

    現(xiàn)在，知道懷絮心里有數(shù)，這成為陶欽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就在她以為懷絮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陶欽聽到懷絮輕得幾近飄渺的聲音：

    換你，你拒絕得了嗎？

    陶欽愣神。

    懷絮打開窗戶，任憑雨絲拂上她面頰。

    冰涼而銳利的雨絲落在她身上時，啪的鼓脹碎裂，炸出無數(shù)綿密酥麻的氣泡，最終變成溫柔無盡的水。

    如果水要流向我，我拿什么阻截？

    第35章

    6月4日, 導(dǎo)師們來到白塔，在會議室觀看所有練習(xí)生的錄像，給出等級評定。

    觀看完畢后, 節(jié)目組召集全體練習(xí)生, 公布淘汰人選, 以及主題曲舞臺評級。

    這次導(dǎo)師來了三位, 施書瑤、段覓和任遷，鄭奇逸缺席。

    練習(xí)生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導(dǎo)師們, 等待結(jié)果。

    施書瑤拿著節(jié)目卡道：

    你們的主題曲表演，我們都看過了。

    說實話，一天的時間，你們完成得超出我們預(yù)期，完成的很棒。

    練習(xí)生們神情一松。

    施書瑤抿抿唇，繼續(xù)道：

    但還是有人達(dá)不到我們的要求。應(yīng)該說，當(dāng)所有人都在向上升的時候，我們的標(biāo)準(zhǔn)也在隨之提高。你們戰(zhàn)勝自己了沒錯, 但別人也沒有停下。

    剛剛?cè)诨瘞追值臍夥赵俣壤淠?/br>
    看著面前這群青春靚麗的女孩子，看著她們面上的緊張和期盼，甚至是害怕，施書瑤有些不忍心。

    她沒有說場面話, 練習(xí)生們的表現(xiàn)比她預(yù)想中好得多。

    不僅是她, 三位導(dǎo)師都有些意外, 直到導(dǎo)演跟他們說了這兩天發(fā)生的事。

    選秀節(jié)目呈現(xiàn)給觀眾的是輕松有愛, 但對參與其中的練習(xí)生來說, 流程激烈而殘酷。

    在主題曲這關(guān)，節(jié)目組原本準(zhǔn)備直接刷掉30余人。

    正因為練習(xí)生表現(xiàn)超出預(yù)期，而且很多練習(xí)生在拍攝中展現(xiàn)了記憶點和風(fēng)格, 今天上午導(dǎo)師和節(jié)目組緊急會議，最后將淘汰人數(shù)定在17人，給更多人機會。

    施書瑤沉下氣，正式公布淘汰名單：

    劉青青，許以

    在17個名字全部念出來之后，大教室沉寂無聲。

    過了好幾秒，有一個被淘汰的練習(xí)生紅著眼轉(zhuǎn)頭，跟同伴說：

    沒辦法還你星卡了。

    同伴抱住她：那等我出去請我吃飯知不知道！

    也有心態(tài)好點的，開玩笑道：

    我們有淘汰感言環(huán)節(jié)嗎？節(jié)目組不會那么小氣吧？

    施書瑤狠心掐滅這點希望：

    沒有。

    段覓看不了這種場景，緊接著施書瑤后面道：

    但你們還有一個舞臺。

    被淘汰的練習(xí)生們中斷一切動作，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導(dǎo)師們。

    舞臺。

    所有人來到這里，為之奮斗的目標(biāo)。

    歷屆春野選秀的主題曲舞臺，從來不讓定級E級的練習(xí)生站上去。即使她們沒被淘汰，也只能站臺下看著別人跳。

    只有這次，沒等導(dǎo)演說話，任遷開口，為練習(xí)生們爭取了主題曲舞臺的集體演繹。

    面對節(jié)目組和兩位老師，任遷道：

    她們努力了，但舞臺依舊達(dá)不到要求，這是遺憾，也是事實。我走過這段路，也通宵練過舞，我更知道，在我們看不到的時候，留下來的練習(xí)生比她們更努力，所以我不同情她們。只是

    任遷手中撥弄著鼠標(biāo)，點開一個電腦桌面的視頻。

    投影布上出現(xiàn)畫面。

    粗剪過的鏡頭，還未加上字幕BGM等效果，只簡單拼接在一起。

    練舞時的畫面一幕幕在導(dǎo)師和節(jié)目組面前展開。

    練習(xí)生們迎風(fēng)小跑到小廣場。

    所有人一起列隊練舞。

    大喇叭的督促和笑料。

    跳得好的練習(xí)生站出來指導(dǎo)糾正同學(xué)。

    最后，練舞結(jié)束了，工作人員喊她們回去的時候，帶來了幾箱礦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