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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枝依舊美麗,只是長久以來扭曲的心性讓她看起來格外疲憊。 原書中,那個每次讓她一看便覺得溫暖的女主,終究是變成這個樣子。 這樣的眼神,她早在兮枝的臉上看膩了。 “我不是,現(xiàn)在的你就是了嗎?”宋盼安與她對視,隨后從懷中掏出個什么,用力扔到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你自己還認得出自己是誰嗎?你從前信誓旦旦,與大師兄立的,要做他在渡生門最大的助力,還要做整個大陸最厲害的女劍修的誓言呢!” 扔在地上的是一個劍穗。 兮枝也被宋盼安擊得躺倒在了地上,她瞪大眼睛,被宋盼安說得愣在了原地。 她盯著地上的劍穗足足看了十幾秒,才終于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蹲下來顫顫巍巍地撿起了它。 記憶一下倒退回 *很久以前。 那時她剛進渡生門沒多久,師尊膝下還只有大師兄一個弟子。 因她還小,師尊寵她,大師兄護她,她是整個渡生門最快樂的孩子。 她早熟,十幾歲的時候,便將一整顆心完完整整地放到了她光風霽月的大師兄身上。 她自信,她從沒懷疑過,小時候?qū)λ敲春玫拇髱熜謺幌矚g她。 于是她嬌縱任性,直到后來有了更多的師弟師妹們才收斂了千分萬分。 這劍穗上的勾玉,乃是大師兄在一次外出任務時從一個頂級妖修的殘骸中撿到的,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上好紅玉。 紅玉剔透漂亮,她撒嬌耍賴了一整天,才求得大師兄將這剛凈化的紅玉送給了她,又轉(zhuǎn)頭求得了師尊,給她做成了劍穗,整日帶在了身上。 每個迷失方向的人,都曾經(jīng)夢想過要仗劍走天涯。 她自小就知道渡生門未來的掌門會是大師兄。 那日她剛收到劍穗,年幼又壯志凌云的她,便在飛云峰的崖上,向師尊許諾。 等她長大了,她要做大師兄的左膀右臂,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大師兄! 她還要走遍天涯,打敗所有的劍修,讓她第一女劍修的名號傳遍整個大陸! 等她成了大陸第一女劍修,她便火急火燎地跑回來,然后再輸給大師兄。 這樣,大師兄便理所當然地成了天下第一劍修! 若是能再嫁給大師兄就好了,她想。 天下第一劍修與天下第一女劍修。 當真是絕配。 回想到這里,兮枝倏地捂住嘴,紅了眼眶。 絕配。 她將這劍穗緊握在手心,待冷靜下來,才終于松開捂住嘴唇的手。 “你……可曾見過師尊了?這些都是,都是她告訴你的嗎?” “嗯?!?/br> 宋盼安看著她的模樣,又想起了早晨靡貞過來放她走時,有些愧疚又心疼的表情。 整個修界唯一的女師尊,身份尊貴,卻和她站在門口,少見地與她軟了語氣,將這劍穗遞給了她:“兮枝那孩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從小被我慣壞了,養(yǎng)成了個心高氣傲的壞性子??晌抑?,她本心不壞的,她只是一時解不開心結,走了一條歪路?!?/br> “你若是碰到她了,可否幫我將這東西還給她,告訴她,我不怪她,只希望她能趁還有機會的時候,早點回頭?!?/br> 可能是活的太久了,靡貞的聲音中帶著一股子疲憊:“我院子里那棵杏樹,明年啊,還不知能不能等到她來給我捉蟲呢……” 她將這些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兮枝,沒有一絲隱瞞。 兮枝聽完,將頭埋在胸口,整個人更加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幾聲微弱的啜泣。 兮枝閉上眼睛,想起剛剛大師兄受傷的模樣,還有師尊的囑托,頓時哭得更狠了。 在她看來,這劍穗是大師兄和師尊對她好的象征。 于是她整日帶著,小心翼翼護著。 可她萬般珍視,最終仍是在她讓人將宋盼安拖到后山山洞*,想殺她卻反被打暈的那一晚逃跑時碎掉了。 她當時沒想太多,只像從前那般,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師尊那兒問她還能不能修。 現(xiàn)在想想,其實一切都早有預兆。 紅玉碎的那天,便是她錯誤的開始。 現(xiàn)在紅玉被師尊修好了,她卻再不能回去親自向師尊道歉了。 而大師兄落到現(xiàn)在這般境地,也不能說與她毫無干系。 她無聲地沉默著,擦去臉上淚痕,兩手握著劍穗,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宋盼安在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不說別的,她至少還是認同靡貞的一部分話。 兮枝或許本性不壞,只是一時走上了一條歪路。 可她畢竟多次想過要殺自己,給原主和她所帶來的傷害也是實實在在發(fā)生過的。 這一點宋盼安無法原諒,也不會原諒。 她說完嘆了口氣,咽下了嘴里本來打算安慰兩句兮枝的話,抬頭看了眼衡樂的位置,趁他不注意,趕緊跑到了司河和阿月身邊。 三人躲在一塊大石后面。 旁邊司河仍舊在奮力給阿月療傷止血,宋盼安沒有打擾。 她被兮枝剛剛那一劍打麻了半邊身子,身體靠在長滿青苔的石頭上止不住地下滑,終于躺倒在了地上。 她半點力氣都沒有了,閉眼養(yǎng)神,想用最短的時間將體內(nèi)氣息調(diào)理好,順道再想想改如何幫大師兄打敗衡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