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離開了，江子聲扭頭看向程然，嗓音輕描淡寫：“解釋吧?！?/br>
    程然懵逼地啊了聲：“什么？”

    以為他在裝傻，江子聲不耐煩地皺了下眉：“我剛碰到我爸了?！?/br>
    “哦，是嗎……”程然立馬摸了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訕訕道，“那還挺巧的，原來叔叔也在這兒啊。”

    “別裝了。”江子聲心情不好，手指曲起，用指節(jié)扣了下桌面，“我爸讓你叫我來的？”

    程然訥訥。

    江子聲沒什么耐心，干脆挑明了說：“你今晚表情一直都不太對勁兒，心虛了那么久，現(xiàn)在就別扯謊說你不是故意的了?！?/br>
    他掀起眼皮，眸光帶著冷然：“你當(dāng)我傻子呢？”

    男人面無表情，周身氣壓極低，看上去特別嚇人。

    江子聲從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可如果沒觸及到他的點上，他也懶得計較。

    眼下這模樣明顯是生氣了。

    程然沉默了下。

    陳曉錦出來打圓場：“他也就是希望你和叔叔——”

    程然摁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打斷：“寶貝，不關(guān)你事兒?！?/br>
    說完，他又看向江子聲。

    江子聲不帶什么情緒地回視他。

    其實程然早知道，這事兒肯定瞞不過江子聲的。

    他心里莫名騰上一片無力感。

    明明是為了兄弟好，結(jié)果人家非但不領(lǐng)情，還一副要跟他翻臉的樣子。

    “不是叔叔讓我叫你來的?！鳖D了下，注意到江子聲抬了下眉梢，程然又道，“但我確實是想讓你跟叔叔碰個面?！?/br>
    江子聲扯了扯唇角。

    程然覺得自己真他媽的委屈：“你說你這么大個人了，跟家里吵架吵了這么久，不回家也不回京都，像什么話？”

    江子聲沒接話。

    程然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你一個人跑到榕城去，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要了，那我們呢，我們這群朋友算什么？”

    江子聲云淡風(fēng)輕地瞧著他。

    程然莫名來了氣，語氣越說越?jīng)_：“我真搞不懂了江子聲，你這人是不是真的就沒心的？”

    程然：“我他媽之前跟你說了那么多次，也勸了你那么多次，我他媽就差跪下來求你了，結(jié)果你還是無動于衷。怎么，我們這群朋友在你心里一點分量都沒有是吧？我們這群朋友他媽的不配的吧？”

    江子聲喉結(jié)滾動了下，目光沉沉地看他。

    程然鼻尖一酸，心里特沒滋味：“如果不是林杳開口，非要拉著你回一趟京都，你是不是真就這輩子都不打算回來了？”

    “......”

    他方才的一大段話有些語無倫次，各種復(fù)雜情緒和憋屈在心里交織，繃不住一個勁兒地往外泄。程然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還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了，也沒管江子聲最初問的問題。

    宛若在強詞奪理混淆視聽。

    可程然又很清醒地明白自己在說什么，這的確也是他心里一直憋著的話。

    他理解江子聲的所有反應(yīng)。

    但他沒辦法說服自己絲毫不去在意。

    正因為是從小到大的朋友，所以當(dāng)江子聲帶著點兒質(zhì)問口吻，問他這事兒的時候，程然不可避免地感到不快。

    程然這人直率，表面大大咧咧，實則內(nèi)里是有點矯情的。

    他也不是受不了江子聲的態(tài)度，而是受不了江子聲這種冷淡悶葫蘆的性格。仿佛自己這個發(fā)小在他心里半點兒權(quán)重都沒有。

    見江子聲仍是不說話，程然忽然就冷靜下來了。他伸手搓了把臉，覺得自己真是有病：“算了，今天這事兒我跟你說句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了。畢竟這是你的家務(wù)事，我不了解我也不懂，我不該瞎摻乎?！?/br>
    江子聲唇線抿直。

    程然嘆了口氣，頹喪道：“對不住了兄弟，我就是心里憋得慌，我也不知道我他媽的剛剛在說些什么胡話?！?/br>
    氣氛略顯壓抑。

    江子聲低低斂下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會兒。

    程然受不了這種死寂，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怎么回事兒啊？”

    江子聲頭也不抬。

    程然脾氣又上來了：“你裝什么酷呢，江子聲，說話！”

    “......”江子聲終于抬眸瞥他，語調(diào)毫無起伏道，“你對我意見還挺大?！?/br>
    程然不置可否。

    江子聲平靜地嗤了聲：“算了?！?/br>
    程然啐一聲：“算了個屁啊算了?！?/br>
    “......”

    “我剛剛是有點犯渾了，說了重話，但我不后悔?！背倘谎凵裉故?，又說，“都是大老爺們兒，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就說出來，不然咱倆找個地兒打一架也行。”

    江子聲稍稍揚起眉梢：“誰要跟你打架?！倍笥喙馄车搅骤米哌^來的身影，他頓了下，懶得再糾纏這個話題。

    “這事兒翻篇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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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酒店，江子聲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準(zhǔn)備睡覺的時候，卻再次想起了程然的話。

    困意倏地消散。

    何止是程然覺得憋得慌，他也覺得憋得慌。

    程然只知道他和家里人吵架，江振國和余梅把他鎖在房間里，不讓他出去。

    但程然不知道的是，爺爺去世那天，老人家一直盼著江振國能來見最后一面，而那天江振國在外面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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