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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 第2節(jié)

    而梅問情看著他,分明說出了這種話,卻還是沒什么特別的神情,仿佛這是什么吃飯喝水般理所當然的事,下一刻,她道:“你看起來很為難?!?/br>
    賀離恨:“這是什么惡劣的癖好?”

    “啊……不是癖好?!彼?,“是在調(diào)戲你?!?/br>
    ……沒見過能這么直說的。

    賀離恨曾經(jīng)手刃過許多滿懷下流心思的冒犯者,但他卻完全識別不了對方的真實意圖……梅問情看他的目光,跟欲望幾乎沾不了一點關(guān)系,她像是在看一個好看的玩偶。

    出于快樂的目的,所以她對玩偶下命令,讓他叫她主人。對,就是這種感覺。

    賀離恨反而被激出一點真實性格:“那你在這方面的技巧還真夠生澀的。”

    女人不以為意,她拉開椅子,從案上隨意抽出來一卷書,坐到了他床邊,慢悠悠地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撿男人的經(jīng)歷,按照我看話本的經(jīng)驗,撿來的一般都成了嬌氣的小夫郎,乖乖地以身相許?!?/br>
    “你是說我不夠乖嗎?”

    “不要私自補充我沒說過的話。”梅問情輕輕挑眉,“你叫什么?”

    他停頓了一下,原本立即想使用一個假名,但想到這是人間,離修真界遙遠至極,虛假的姓名在此處恐怕也并無作用,于是道:“賀離恨?!?/br>
    “三十三重離恨天?!泵穯柷榈?,“這名字起得……我不用起卦,都覺得你半生坎坷?!?/br>
    賀離恨沉默聽著,沒辯解。

    “不介紹一下自己嗎?”她問,“比如,介紹一下你身上的傷口,介紹一下你養(yǎng)的那條蛇?!?/br>
    賀離恨下意識地向腰側(cè)摸了一下,只摸到被扒光的腰側(cè)肌膚,停了一瞬,才問:“你見到了,蛇呢?”

    梅問情為他擦拭身軀、敷藥止血,當然早已將這男人扒得一絲/不掛,按照人間的規(guī)矩,就是要她負責也不為過。但她和賀離恨卻都沒有這個意思。

    她翻了一頁書,單手輕輕支著下頷,淡淡道:“它一見我就躲起來了,不知道在哪兒,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那是一條可以化刀的魔蛇,這條黑蛇就是那把陪他出生入死、問道登仙的蛇刀。他首要擔心的不是魔蛇丟失,而是怕它出于本能傷到了這個女人。

    他將恩仇算得清清楚楚,愛憎分明。

    “躲起來了?”賀離恨有些難以相信,“那是我的……我的寵物。”

    “你還養(yǎng)這么可愛的寵物?!泵穯柷樾α诵?。

    居然覺得可愛……真古怪。連他自己都無法對著魔蛇說出可愛兩個字來。

    他定了定神,循著微弱的心血聯(lián)系感應(yīng)了一下,那條躲在床角旮旯的黑色小蛇立即爬動上來,纏到他的手腕上,然后一路向上,趴在肩膀鎖骨之間不動了。

    被子蓋到肩膀,正好可以擋住小蛇的身軀,只露出一個圓潤的腦袋。它稍微探頭,忐忑地吐了一下信子,然后被梅問情似笑非笑的目光掃了一下,立即躲了起來。

    奇了怪了……它怕什么。

    賀離恨想了半晌,只能猜測是因為自己目前太弱,所以連累魔蛇掉了境界,一同虛弱,所以才出于自保,偽裝成無害的模樣。

    “不要走神?!泵穯柷榍昧艘幌麓策?,發(fā)出篤篤的輕響,“我還在聽呢?!?/br>
    “抱歉?!彼溃捌鋵嵨沂恰耸?,遭到了仇家追殺,所以身負重傷。逃走的時候太急了,神智有些混亂,不知道逃到了哪里,不小心才……”

    實際情況是他在圍殺的最后關(guān)頭,啟用了自己的保命手段,隨機傳送到了人間。

    代價是多年累計的靈石、天材地寶、甚至他的法器都消耗一空?,F(xiàn)如今,連他手上的儲物戒都是空的。

    他的嗓子太啞了,還被要求著說了這么多話,連梅問情都有些聽不下去,她聽到這里,抬指抵了下唇,示意對方可以不必說下去了。

    “好了,我的賀少俠?!彼溃敖又?。多睡覺,少說話,喝藥及時,早日退燒?!?/br>
    賀離恨張了張嘴,想到對方的救命之恩和她這頗有點古怪的性子,只得改為點頭。

    梅問情滿意地勾起唇角,像逗弄幼童一樣揉了一把他的頭發(fā),絲滑柔順的長發(fā)被揉亂了一些:“好孩子?!?/br>
    ————

    白梅書院位于申州,但來此求學的人卻并非僅限申州。

    書院里的梅問情梅先生,是當世隱居不出的鴻儒學士,更是本朝皇帝在野的好友,因為這一項世俗的關(guān)系,讓諸多貴胄世家子弟來此求學,以圖能冠以梅先生弟子的名義,登上青云之路。

    書院中的人年紀有大有小,大到六十歲花甲之年,仍執(zhí)卷叩問,小到五歲剛剛開蒙,便以神童之名送往此處。

    劉瀟瀟就是這個“神童”。

    她五歲入白梅書院,成為梅先生座下最小的弟子。如今剛滿三年。這個八歲女童已扎起發(fā)辮,她扎起辮子之后,梅問情常常因為揉腦袋的手感不好而悄悄嘆息。

    梅先生把人當小孩的壞習慣就是從她身上養(yǎng)成的。

    劉瀟瀟是跟梅先生關(guān)系最近的學生之一。在外界眼里看來,她就是梅先生最寵愛的弟子。

    這一日又是官員休沐,書院照例放一日常假。劉瀟瀟收拾東西,拎著一籃臘rou果脯、青菜豆腐之類的吃食,又附帶一盒子酒樓名菜,下了馬車入院,親手提到梅先生居住處。

    八歲小孩兒,縱然是女孩,也少有這么一把子力氣。她叩過了門,像往常一樣進屋放到桌子上,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臉龐熱得通紅。

    “先生?”劉瀟瀟沒見人,也不以為意,她千金小姐,日后要繼承劉家的千萬家產(chǎn),但此刻竟然利落地挽袖洗手,踩著凳子做起飯來。

    她做到一半,飯菜飄香,忽然聽到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劉瀟瀟愣了一下,動作先比腦子反應(yīng)過來,以為梅問情睡過了沒起,便放下手里的活兒,轉(zhuǎn)身掀臥房的簾子:“您今兒怎么還……”

    她的話頓住了。

    梅先生屋里有一個男人。

    一個活生生的,俊美漂亮、外衫不整的男人。

    劉瀟瀟雖然才八歲,但已模糊地曉得男女大防,立即背過身去,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抱歉,我不是……我不知道先生有、有……”

    有……有什么???

    這是誰???

    她大腦宕機,一時不敢胡亂評價兩人的關(guān)系,手里的菜刀還沒放下,手足無措地站那兒停了片刻,才聽到身后男人沙啞又低弱的聲音。

    “她救了我,我不是她的夫郎?!?/br>
    “噢噢,我是先生的弟子?!眲t瀟道,“我實在不知此事,無意冒犯公子?!?/br>
    這小丫頭倒是比她老師更像個成年人。梅問情反倒沒有這樣清晰的性別界限,她隨意又慵懶,伸出的枝芽自由伸張,不容得世俗規(guī)矩對她有半分修剪。

    賀離恨內(nèi)衫齊整,是梅問情扔給他的,但外衣還是她那件不穿的長衫,淡青色,冷冷清清地披在肩上。

    他攏好了衣衫,之前因為上藥的緣故才沒系好的,沒成想她還有個這么大點兒的小丫頭在身邊,看起來似乎常常拜訪。

    就在劉瀟瀟一步步往外挪,不知道這飯還要不要做下去的時候,她手里的切菜刀被兩根手指一勾,無聲無息地讓人抽了出去,另一只手落在腦袋頂上,把小辮子揉得七扭八歪。

    “來早了呀?!泵废壬恢朗裁磿r候出現(xiàn)的,往她身側(cè)一站,抽走了刀,又一把將劉瀟瀟單手摟起來,按在懷里蹭蹭小臉蛋,“還做什么菜,把買來的熱一熱就行了,小孩兒不能玩刀?!?/br>
    劉瀟瀟沒有掙扎,但她自覺不小了,心中滿是別扭地道:“先生,你屋里的小公子……”

    “還小公子,你才幾歲?!泵穯柷榉畔滤训毒叻呕貜N房,“你叫賀公子就行了,那是我的,嗯,客人?!?/br>
    “客人?”兩人進了廚房,劉瀟瀟登時嚴肅起來,睜圓眼睛質(zhì)問,“老師就讓他住在自己的房間里?孤男寡女,難保不會出什么事?!?/br>
    梅問情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劉瀟瀟語塞片刻,她糾結(jié)于傳統(tǒng)教育,又道:“總歸對男兒清譽不好。”

    “清譽?他要是在乎清譽,就不會心安理得地睡我的床。”梅問情漫不經(jīng)心地道,“清譽本就是笑話,一個人干不干凈,還要以訛傳訛的外人來點評?懼怕流言如虎,是一份不自信的軟弱?!?/br>
    劉瀟瀟道:“先生前幾日讓我照著藥方抓藥,就是為了賀公子?”

    “是啊?!泵穯柷榈溃盎宋液么蟮膬r錢。等他養(yǎng)好傷,我還指望他還債呢?!?/br>
    劉瀟瀟愛惜之心頓起,連忙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兒郎,能怎么還債?老師怎么能這樣斤斤計較?!?/br>
    梅問情看她一眼:“你還教訓起我來了?!?/br>
    手無縛雞之力?嘖,現(xiàn)在的確是。他那漏成篩子的經(jīng)脈,到底能不能養(yǎng)得活?如果養(yǎng)不活的話……

    梅問情思緒放遠,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她放著劉瀟瀟在廚房熱菜,挑起簾子看了眼坐在床上的賀離恨。

    他的傷愈合得很不錯,殘留的道體保留了凈化的功能,看起來不怎么需要吃東西。但雖然能下床,也只不過是稍微能走動的地步,吩咐他做什么事,似乎還早了點。

    梅問情坐到他身邊,身側(cè)的呼吸稍微緊張了一瞬,但很快又放松。

    她遞過去一杯茶,思索著道:“我到底為什么救你呢……”

    這個問題賀離恨也想知道。

    他捧著杯子,沉默不語,極力將自己偽裝掩藏成最常見的柔順性格,安靜地像是一只吃草的兔子。

    她轉(zhuǎn)過了頭,氣息涼得像是江天冷霧:“你長得……讓我覺得很熟悉。”

    賀離恨喝了一口茶水,低聲道:“我沒見過你?!?/br>
    “我也沒見過你?!泵穯柷槲⑿Φ?,“但你很漂亮,雖然我不愛養(yǎng)兔子,就這么擺在屋里,也挺好看的?!?/br>
    真是個怪女人。

    賀離恨閉了閉眼,在心里確定了這個評價。

    她伸出手,扳過男人的下頷。賀離恨下意識地蹙了一下眉,然后又馴順無害地看向她,被對方的手指指腹挑起唇角,擺成一個生澀的笑容,她說:“表情太呆板,我擺著看也不會樂意的。”

    賀離恨看了她一眼,他脾氣本來就不比尋常男子好,這時候讓這話說得神經(jīng)發(fā)麻,裝不太下去,張口咬向她的手指。

    梅問情沒躲。

    他不是兔子,兇起來能咬破人的手指,刺痛肌膚,幾乎淌出點血腥味兒來。賀離恨愣了一下,又立即吐出她的指尖,偏過頭道:“對不起?!?/br>
    梅問情擦了擦手,道:“啊,好疼?!?/br>
    賀離恨:“……”

    她語調(diào)毫無起伏地道:“屬狗的嗎你,你看,真咬得很疼?!?/br>
    賀離恨沒忍住說了實話:“你疼的太虛假了……”

    第3章 .敷衍我是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賀離恨的傷一開始好得很快,那些流血傷疤長合的速度頗為驚人,但這種復原速度達到一定程度后,忽然延緩了。

    比起皮rou傷,他的五臟肺腑更為難以修復。雖能走動,可走了幾步便要攙扶,望著病懨懨、柔柔弱弱,總歸是使喚不起來。

    梅問情不介意進度慢,她反而很樂意戳破這人的乖順假象,三言兩語便能把他的面具都拆掉,露出尖尖的貓爪子,會叫會惱的玩偶擺弄起來,頗有樂趣。

    盛春時節(jié),后院窗前栽了一棵桃花,挾來香氣。

    梅問情在前院吃過了飯,照例給賀少俠帶了晚膳。她捧著一卷不知道寫的是什么的書坐在那兒,守著他吃飯。

    對方的筷子停下了,養(yǎng)了一日才好些的嗓子低低出聲:“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