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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 第42節(jié)

    賀離恨稍微松開手,上下端詳了他一會兒。玄霄真人外貌未變,但脾氣語氣卻全然不同,此人警惕地看著他:“你立契約,立字據(jù),不然我絕不會告訴你。”

    賀離恨道:“就算我跟你立契約,你相信一個能隨意驅(qū)使召喚天魔的修士所立的契約嗎?”

    暗域天魔隱遁在修真界之外,在各界的夾縫星域之中。他曾經(jīng)最為信任的心腹便是一頭天魔,只不過隨著他境界跌落、重傷無蹤,起碼要金丹才能使用的喚魔之術(shù)也許久沒有動用了。

    對方面露掙扎,猶豫不決,聽到眼前的魔修按回刀鞘,淡淡地道:“我只是懶得殺人搜魂,你應(yīng)該明白?!?/br>
    魔修的身份有時候在恐嚇這方面,還挺有用處的。

    對方暗暗打了個寒戰(zhàn),與他目光對視片刻,只能重新坐了下來,道:“你找她做什么?那人已在金丹后期,不日便將跨進(jìn)巔峰,沒有一個元君前輩出手,輕易是動不了她的。”

    賀離恨道:“我要?dú)⑺?。?/br>
    玄霄眼前一亮,此刻的他與溫文爾雅四個字完全沾不上關(guān)系,而是嫉惡如仇般地道:“那是羅睺魔府的陰羅道人,鼎鼎有名的左道邪修,一個瘋子。若不是我意外發(fā)現(xiàn)了她的布置,還不知道她要靠陣法和封印物為禍人間多久!”

    “所以,那枚道體金丹……”

    “那只是外丹,是我秘境之中探索而得?!?/br>
    “你替你的主魂這么四處樹敵,招惹邪修,他可知道么?”賀離恨問。

    “什么主魂,我才是玄霄!”對方情緒激動起來,可礙于賀離恨冰冷的目光,又忍耐地坐了回去,“貪生怕死、虛度光陰之徒,沒有外在的壓力,他是不會懂得冒險精進(jìn)的,大道參天,豈容懈???!”

    賀離恨盯著他看了半晌。

    他想,若不是因為此人所贈的道體金丹,使那國主達(dá)到金丹境,他也便不會受傷到要梅問情解禁來救,他應(yīng)該殺掉此人。

    但他似乎又是好心,還如此勤勉刻苦,如果沒有他的存在,以這位玄霄真人本來的脾氣,恐怕骨頭渣子都剩不下,別提如今的地位身份了。

    賀離恨輕輕撫摸著刀鞘,指腹落在那顆原本在梅問情發(fā)釵上的珠玉,在輕柔細(xì)膩的觸感上摩挲、輕觸。

    對方不知道他在考慮什么。

    但依舊被四周似有若無的殺機(jī)緊裹,幾乎難以呼吸。

    此時此刻,玄霄真人竟然隱約有面對那些傳聞中的元君前輩、一派尊主的感受,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沿著對方無波無瀾的視線傳遞而來,讓人宛如待宰羔羊,連多說一句話似乎都會成為生死之間的砝碼。

    賀離恨道:“這酒不錯?!?/br>
    說罷,他面前的杯盞便橫移過去,落到玄霄面前。

    玄霄真人抬起酒壺,再度將杯中斟滿,忽然福至心靈,開口道:“陰羅道人在賀魔尊仍在之時,如同一只縮起來的鵪鶉,魔尊如今不在,她倒為非作歹、肆無忌憚……你、你一定是前任魔尊的舊部吧?”

    所以才要肅清魔府。

    賀離恨不聲不響地看著他,過了片刻,將他所斟的酒喝了下去,道:“希望下次見到你,你已經(jīng)成為玄霄真君了?!?/br>
    說罷,他起身離開了密室。

    玄霄坐在原處,手里還握著那酒壺,過了好半晌,他的意識逐漸沉下去,重新清醒過來時面前空無一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

    兩人離開游仙宮回來時,云生結(jié)海樓內(nèi)已經(jīng)換了個人服侍,是一個眼生的小姑娘,扎著紅繩發(fā)飾。

    小姑娘乖乖巧巧、謹(jǐn)守本分,將房內(nèi)的熱茶爐香全都換過,又按照梅真人的吩咐更換了室內(nèi)的部分陳設(shè),搬了盆吊蘭懸在窗邊,才行了一禮,退出時關(guān)上房門。

    賀離恨剛一坐下,就見到梅問情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懶洋洋的、無聊到快要枯萎了的氣息,他倒了杯茶:“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梅問情揉了揉眉心,嘆氣,“我發(fā)現(xiàn)她們的話題真的很枯燥,跟她們坐了半天,一點兒逸聞趣事兒都沒聽到,你那邊呢?”

    賀離恨道:“玄霄真人是一體雙魂,身體里有兩個人……我不知道怎么解釋,不過cao控封印物為禍人間的那名邪修的名字我已經(jīng)問出來了,叫陰羅道人?!?/br>
    “看你出來時的樣子,似乎沒為難那位真人?!?/br>
    “為難了的?!辟R離恨點頭道,“我要求他下一次見到我已是元嬰?!?/br>
    梅問情道:“嗯,真是苛刻?!?/br>
    她故意這么說,一邊說一邊朝賀離恨伸出手,對方并未遲疑,順著她的意把手覆蓋上去,便被一把拉到了她懷中。

    梅問情的手墊在對方的腰后,低頭埋在他頸窩邊重重地吸了一口,對方身軀溫暖,抱起來十分舒適,她埋怨道:“那位蕭護(hù)法,還有北斗島的玄澤真人,只會聊什么天下禍?zhǔn)?、什么前任魔尊,可我只想聽修真界的十大美人啊……?/br>
    她原本以為賀離恨會一板一眼地要求她不許想什么“十大美人”,然而懷中的軀體稍微僵硬了一瞬,問得卻是:“什么……魔尊?”

    “沒聽她們提叫什么,或許是忌諱吧。”梅問情道,“怎么,在你們魔修眼里,這位置比十大美人還更有意思?”

    她以為自家賀郎心懷遠(yuǎn)大,有統(tǒng)領(lǐng)魔道的心志和意向。

    梅問情自然十分支持,還沒等給他制定個計劃出來,便見到賀離恨神情躊躇地看著她,似乎是想告訴她什么,但半晌都沒說出來,而是道:“那個陰羅道人就在羅睺魔府之內(nèi)?!?/br>
    “這個地方我知道,遍地魔物,邪修圣地?!泵穯柷榈?,“我會陪你去的,這一點你不用問?!?/br>
    這確實是賀離恨下一句想問的。

    他望著對方的眼睛,在心中默默地想——等到了羅睺魔府、手刃陰羅道人,就將自己的事全都告訴她,只不過,這并不是給她做選擇,讓她選退路,這只是坦白和通知罷了。

    他太清楚自己了,不可能容忍梅問情離開他,就算對方反悔、畏懼、就算她對自己曾經(jīng)的事跡害怕厭惡,他也會將對方留在身邊,甚至大概率會不擇手段……他不是一個溫順的小白兔,從很久之前,賀離恨就已經(jīng)失去松開手不斷忍讓的能力了。

    但梅問情本來也不是因為他溫順才喜歡他的。

    “我知道你會陪我的?!彼驼Z喃喃,聲音類似于自言自語,“你一定會的?!?/br>
    他伸出手,環(huán)住對方的脖頸,那道頸項間金紋仍舊還在,平時被開口處綴著珍珠的瓔珞環(huán)遮掩住了,只有在緊緊貼合肌膚時,才能感覺到一道道禁制的guntang。

    “會痛的?!泵穯柷榈肿∷氖滞?,“別碰。”

    “沒事。”他說,“其實我總覺得,在你身上獲得的這點痛根本不算什么,冥冥之中,似乎我在你身上得到的寵溺和喜愛太多了……我不知道要為這些付出什么代價?!?/br>
    梅問情注視著他,不光是脖頸間的金紋,連同脊柱、腿根上的禁制都隱隱泛著熱燙,她凝望片刻,忽然道:“或許你已經(jīng)付過了呢?”

    賀離恨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陷入短暫的失神和恍惚。

    就在他思索迷茫之時,梅問情重新抱住了他,將對方會被禁制燙到的手拿了下來,攏在掌心,她輕輕地親了一下懷中人的唇,低語道:“沒有什么幸福感是需要支付某種代價來達(dá)成的,如果有,那是我的能力不足,才讓你這么覺得?!?/br>
    她的手覆蓋到了他的手背上。

    明明纖細(xì)白皙,修長而柔軟,但卻又能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賀離恨閉上眼任由她親,過了一會兒,似乎從那種恍惚中抽離出來了,猛然發(fā)覺剛才的對話像極了脆弱不安的郎君向妻主索取安慰……還滿心覺得自己不是什么小白兔,結(jié)果被她抱在懷中,就軟綿綿得一塌糊涂了。

    他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重新樹立形象和威嚴(yán),認(rèn)認(rèn)真真地道:“到了羅睺魔府,你要掩藏自己道門正修的身份,扮作、扮作我的……”

    他本想說下屬,結(jié)果這么一遲疑,不知道梅問情究竟想到哪兒去了,突然道:“女寵?”

    賀離恨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梅問情想著今日聽聞的前任魔尊的種種事跡,以為羅睺魔府的人都這么不拘一格,便道:“觀念這么先進(jìn)?輕易就能脫離傳統(tǒng)桎梏……”

    賀離恨抿著唇搖了搖頭。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別人?!彼龥]有半點生氣,笑瞇瞇地湊過來,手指按在他后頸上揉了揉,簡直要把小貓咪渾身都給揉酥了。

    賀離恨道:“我跟那群邪修是不一樣的!而且那樣也太顯眼了……”

    “那你就叫我jiejie吧。”梅問情道,“反正你也叫過不少次了?!?/br>
    賀離恨沉默一剎,耳根紅得滴血,他抽回自己的手,沒能一下子抽離,便帶著對方的手指遞到嘴邊,用力地咬了一下,在指尖上烙下一圈整齊的牙印兒。

    “這是懲罰?”梅問情掃了一眼皮都沒破的手指。

    “這是警告?!辟R離恨板著臉裝作面無表情,故意透露出一股趾高氣揚(yáng)的感覺,眉宇間卻流露出有點高興似的情緒,“在外面要讓著我……梅jiejie?!?/br>
    梅問情很是無辜地眨了眨眼,這不還是挺喜歡叫的么?

    第41章 .天魔“你怎么這么厲害,快來?!薄?/br>
    羅睺魔府。

    雖有十萬大山,但魔府內(nèi)的人口密度比表面上祥和平靜的其他地域要低得多,這里的昵稱也叫做魔域,幾乎所有左道大宗以外的妖魔散修都來過此地,原因無他,正是因為這里有一股先天毀滅之氣貫穿地脈,對毀滅殺戮、寂滅終結(jié)之類的道基都大有助益。

    從碧游域跨域數(shù)個地區(qū)來到魔域,沿途上的風(fēng)景rou眼可見地從四季如春、轉(zhuǎn)為酷暑嚴(yán)寒,魔域只有一個季節(jié),但卻分成兩個區(qū)域,一半是終年暑熱的沙漠地區(qū),一半是千里雪飄的嚴(yán)寒冬日。

    沙漠炎熱,路上見到的修士大多警惕防備、只著紗裙薄衫,男修更是跟自己的妻主道侶寸步不離,多得是人用障眼法、面具、斗笠等物遮掩真容。

    一處小小的露天茶館內(nèi)。

    梅問情掩去道修身份,渾身的氣息收斂得干干凈凈、宛如凡人。她讓賀離恨牽著自己,面紗遮掩容貌,簡直是一派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兩人一暴露在其他修士面前,就有諸多神識掃過,來來回回地打量著他們。

    紫衣紗裙的青年女子雖戴面紗,但氣度不凡,看起來很是溫雅美麗,而她身側(cè)的這位郎君更是長得一臉不好惹的模樣,像是一條不可接觸的毒蛇。神識匯聚了一瞬便收回,心中大多都有了個底。

    ——像這樣的組合配對出現(xiàn)在魔域,如果真柔弱可欺,早就被人骨頭都不剩地吞了,能走到這里的修士,有幾個是好惹的?

    賀離恨拉開空位桌椅,茶館的魔物便漂浮著前來招待。這處露天茶館里驅(qū)使的魔物形狀如同一個巨大的茶壺,渾身閃著金粉淡光,周圍鬼火繚繞,慢吞吞地倒出本店特色來。

    兩盞五顏六色的茶。

    梅問情望著這盞茶,見賀離恨面不改色、似乎早已習(xí)慣般抬起杯盞喝了一口,便也紆尊降貴地嘗了嘗,一入口差點被嗆出眼淚:“……辣的?”

    賀離恨盯著她看,將手帕抽出來,卻沒有遞給她,而是親手擦拭她的唇角,然后點了下頭。

    梅問情任他動作,態(tài)度溫柔,全心全意當(dāng)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漂亮花瓶。

    四周的歇腳客有一半是妖,一半是魔修,整個茶館內(nèi)燥熱不已,一個腦袋被削掉了一半的三頭蜥蜴蹲在桌子上,原本正用妖族語言高談闊論,見到這一幕,流血的那只腦袋同樣流出了口水。

    另外兩只腦袋跟他的同伴道:“好溫柔的娘子,若我有機(jī)緣,一定也搶個雌性來抱上床,給她生十個八個蛋!”

    這只公蜥蜴的同伴是一只貍貓,擺著尾巴尖細(xì)笑道:“你也不看看那男人什么模樣、什么修為,你得有能耐才行,據(jù)我所知,你們族的母蜥蜴都兇殘得很吧!”

    三頭蜥蜴的另外兩個頭唉聲嘆氣。

    幸虧這兩只妖說的話賀離恨聽不懂。

    梅問情雖能聽見,卻不太在意。見懸浮的茶壺又把杯子倒?jié)M,做足準(zhǔn)備又喝了一口,這次卻是酸的了。

    茶館內(nèi)亂糟糟的,有許多人的議論大笑聲,只不過他們每一個修士、魔物,都不曾放松警惕,只是表面放松而已。兩人靜默喝茶,聽到不少有用的消息,那頭的三頭蜥蜴又道:“駝隊運(yùn)的什么東西,我聽說有個魔帶著人去搶,全都折在里頭了?!?/br>
    貍貓大笑道:“該死!駝隊走了一道無人敢犯,還猜不出那是丹蚩樓的貨物?”

    “丹蚩樓有一位魔君鎮(zhèn)守,別說十幾個了,就是成千上百的邪修也動不了它,更別提它們水牢里還關(guān)著那么多囚犯。對了,這地方除了賣貨之外,還賣不賣情報?我聽說前年……”

    “賣,賣給誰誰死,兩頭吃錢!一邊把仇家的位置賣給你,一邊把你的位置賣給仇家,什么東西!”

    梅問情聽到這里,便伸出手敲了敲賀離恨的手背,兩人對視一眼,將茶水飲盡、付了靈玉,起身離開。

    離開時,周遭的神識再度掃過來一次,似乎有幾人蠢蠢欲動想要突襲動手,神識停留了非常久,但目光見到賀離恨手指下移,輕輕按住刀鞘,便又按捺下心思,小心行事了。

    兩人租了一匹八條腿的巨型蜘蛛妖物,蜘蛛的甲背上鑲嵌著柔軟座椅,四周設(shè)有遮擋風(fēng)沙的簾子與擺放酒水的小案,整只妖物立起時足有兩層樓高。

    回到竹簾之內(nèi),賀離恨魔氣一掃,驅(qū)使蜘蛛起身爬行,離開茶館,聽到梅問情說:“丹蚩樓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