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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無意,又似是某種不知名的暗示。 清淺的甜味在舌尖化開, 謝安雙攥了攥手, 半晌后還是一把將邢溫書的手給揮開, 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邢溫書也知趣, 不再開口說話, 同之前一般沉默著將瓷碗收拾走,之后便一直安靜守在他身側(cè)。 謝安雙沒管他, 等到葉子和終于趕過來后, 才將邢溫書打發(fā)走,只留下自己與葉子和兩人在房中。 但是他又不肯說話, 坐在原處像是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神情非常嚴(yán)肅認(rèn)真。 葉子和被他的神情唬到, 忍不住問:“小安,你這時候這么著急找我,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謝安雙這才從滿腦子都是邢溫書的狀態(tài)中回神,暫時壓下旁的閑雜思緒,正色道:“準(zhǔn)確來說,是宮中出了一件大事——番東國和親的那個小公主,自盡了?!?/br> “什么?!”葉子和大吃一驚,“什么時候的事情?” 謝安雙便將于連鳶有關(guān)的事情,包括自己的推斷一五一十說予葉子和聽。 葉子和認(rèn)真聽完,也不由得跟著皺起眉頭:“依你之言,番東國那邊豈不是很快就會有動作?” “嗯?!敝x安雙點頭,“京城與番東國相鄰的城鎮(zhèn)相距不算太遠,那小公主也是自幼習(xí)武的,日夜兼程趕回去的話,至多再有一日左右就能抵達。而與邊境戰(zhàn)事有關(guān)的稟報,至多三日便會送達京城?!?/br> 一旦邊境真的開戰(zhàn),謝安雙這個昏庸皇帝勢必是裝不下去的。 他可以在和平時期假裝放蕩,奢靡享樂,事后再偷偷派人對受牽連的百姓良臣進行慰問,確保最終并沒有人無辜遭殃。 但是戰(zhàn)事由不得他的假裝。 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他一個任性的偽裝牽涉的很有可能是無數(shù)百姓與士兵們的安危,這可不是什么事后慰問就能解決的。 謝安雙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這一次倘若真的打起來,我會親自出征?!?/br> “什么?!”葉子和的詫異完全不亞于剛剛聽到連鳶自盡的消息,“可是元貴那邊的事情……” “這也是我這么著急把你找過來的原因?!?/br> 謝安雙的神情是葉子和未曾見到過的平靜,哪怕當(dāng)初決定要由邢溫書來當(dāng)皇帝,開始他們的計劃,他都沒有這么淡然。 葉子和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yù)感,皺著眉問:“你不會是……想提前終局吧?” 謝安雙從未上過戰(zhàn)場,哪怕之前他看過不少的兵法相關(guān)書籍,武藝也算不錯,但戰(zhàn)場絕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去的地方。 而他也不可能拿將士們的安危開玩笑,到時候必然是由真正適合的將軍出征番東國,他則是跟著一起去,偽裝成普通的士兵,充當(dāng)一個不怕死的前鋒。 作為初上戰(zhàn)場的小白,沖得越往前,就有可能死得越早。 到時候,他也不過是戰(zhàn)場死生中一名普通士兵而已。 看著葉子和的神情,謝安雙最終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又接著說:“除此之外,我們的計劃也有一點比較大的變動,我想把推動邢溫書登基的那個人——換成你和茹念師叔?!?/br> “……”葉子和當(dāng)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將注意力轉(zhuǎn)回來,抬眸看著他,“你想讓我們洗白?” 謝安雙迎著他的視線點頭;“是。如今元貴勢力下的人只余下兩大頭。符施余素來安守本分,可以懷柔化敵為友,暫且不管,那么余下來的就只有龔世郎。 “龔世郎為人陰險小心,要抓住他的把柄不容易,能夠?qū)Ω端木椭挥凶雍透缒懔恕6胍屧F身敗名裂倒臺,也只有茹念師叔最合適?!?/br> 謝安雙和龔世郎周旋兩年,自然知道他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敵人,既然他臨時決定要戰(zhàn)死沙場,那么就必須留好料理元貴黨派的后招以免到時候他們成為邢溫書登基的阻礙。 但是要料理龔世郎,這么多年除了謝安雙,就只有葉子和最了解他。 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葉子和也多出一個“忍辱負(fù)重”的標(biāo)簽。 假扮jian臣諂媚謝安雙多年,就是為了收集朝中所有貪官的罪證,在謝安雙死后推真正適合上位的邢溫書登基,順便借新帝登基的時機,將前朝“余孽”清除干凈。 與此同時,后宮中的茹念也可以借此機會說出當(dāng)年元貴和謝安雙聯(lián)合害死先帝皇子,以及元貴曾經(jīng)想聯(lián)通番東國篡位的事情,最后由邢溫書來進行門戶清理。 至此,元貴的勢力便可以徹底被鏟除。 至于戰(zhàn)場這邊的事情,邢溫書本身在軍中就有一定的威望,他兄長邢旭易仍是京城中的大將軍。 謝安雙到時也會提前將給領(lǐng)兵的將軍打上一記鎮(zhèn)定劑,讓他不管朝中發(fā)生什么事情都繼續(xù)安心于作戰(zhàn)。 只要邊境作戰(zhàn)的軍心不亂,到時以邢溫書的應(yīng)變能力,對邊境戰(zhàn)場作出更加有利的決策,乃至最后重回當(dāng)年鄰國不敢進攻北朝的巔峰時期,基本都不是難事。 葉子和明白了他的意思,靜靜地看著他:“小安,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嗎?” 一旦這件事真的這么發(fā)展下去,史書上的景春帝就徹底成為了眾叛親離,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到最后橫尸戰(zhàn)場,甚至連一處安葬之地都沒有。 謝安雙還是點頭。 這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 邢溫書已經(jīng)知道了他想逼他篡位,還說什么喜歡他,他就不可能再等到邢溫書親自害死他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