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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后面,他的語氣中仿佛還摻了些委屈。 謝安雙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那不是因為當時我還想著要讓你討厭我嗎?!?/br> 邢溫書本身也只是逗弄他一下,聞言伸手薅了把他的腦袋:“那現(xiàn)在小陛下應該已經不再那么想了吧?” 謝安雙點點頭,又說:“但是我還是不知道,我到底該不該繼續(xù)做這個皇帝?!?/br> 他低下頭,看著手中茶杯的水面,想了想還是將他他不愿意當皇帝的真正原因說出來。 包括他真正的身世,包括當年元貴讓他做的事情,也包括元貴誘導他的話。 經過邢溫書這段時間的引導,謝安雙已經明白元貴說的話并不完全可信,但他皇兄皇弟,還有他父皇的死依舊是一根扎在他心底拔不掉的刺。 不過怎么說,都是他送去的那份膳食有問題。 邢溫書靜靜聽完他的表述,雖然心疼他的遭遇,卻沒有急著給他下什么定論,而是詢問:“那你自己如今是怎么想的?” 謝安雙搖搖頭,神情中多出些茫然無措:“我不知道。皇兄皇弟和父皇都不是壞人,我也不認為自己真的完全沒有責任,可是……” 可是如果他依舊是罪人,他又如何能夠心安理得坐在皇位之上? 謝安雙不知道,最終只將視線放到邢溫書身上,似乎是想讓他替他做一個定論。 然而邢溫書只是微笑著對他說:“很遺憾,這件事情上我并不能替陛下做主。是否認為自己有過錯,這是只有陛下自己才有資格定論的事情?!?/br> 謝安雙稍顯失望。 這時邢溫書又繼續(xù)補充道:“不過陛下有沒有想過,就算你真的要贖罪,也并不一定要以讓出皇位這一種方式?!?/br> 謝安雙重新看向他:“那還有什么方式?” 邢溫書沒急著回答,笑著反問:“倘若那幾位殿下和先皇還在,陛下認為他們最希望看到北朝是一副什么樣的圖景?” 謝安雙思考一陣,回答:“繁榮富庶,百姓安定?!?/br> 邢溫書笑瞇瞇地看著他:“那陛下盡自己的努力,達成他們未竟的愿景,又何嘗不是一種更佳的贖罪方式呢?” “達成……他們未竟的愿景?”謝安雙愣了下,似乎從未想過這樣的角度。 邢溫書點點頭,補充道:“前世的事情陛下也知道了,即便你以贖罪為由將皇位拱手相讓,最終的結局仍然是元貴的勢力奪取實權,那么百姓們的安定生活便難以得到保障。 “比起將皇位讓給皇族以外的他人,反而是陛下自己繼續(xù)在位,更有可能實現(xiàn)他們的心愿?!?/br> 謝安雙從未以這樣的想法進行過思考,下意識想要反駁,但又想不出任何能夠反駁的話來。 邢溫書看出他的猶豫,并不著急讓他立馬接受,只是繼續(xù)說:“距離回到京城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里陛下可以認真地進行思考?!?/br> “陛下只需要記得,不論你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其余的你只要遵循你自己的本心就好?!?/br> 邢溫書坐在謝安雙的身側,眼底笑意柔和清淺,浸著最純粹的信任。 “遵循本心……” 謝安雙輕輕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半晌后才鄭重地點點頭:“好,我明白了,我會好好考慮的?!?/br> “那我等著你給我答復的那一日。” 邢溫書笑著揉了下他的腦袋,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又轉而將自己手上的東西遞給他:“對了,這個是給你的生辰禮物。” 謝安雙看了眼這個長條形的包裝,猜測:“是畫嗎?” “嗯?!毙蠝貢鴱澭坌π?,“是。前世那副沒來得及送給陛下的畫,不過這次我加了些許改動。打開看看?” 謝安雙懷著好奇一點點打開了那副畫卷,就見一副栩栩如生的荷塘圖在他面前鋪開。 而在生機茂盛的荷塘一畔,還畫了兩個并肩而坐的小孩,小孩們的旁側寫了兩組名字,都是“邢慎”,只是一個端正工整,一個歪歪扭扭。 那是他們真正的初見時,邢溫書教他寫名字的畫面。 只是畫面中的兩個小孩并肩坐在一起,面上似乎都帶著些笑意,一同觀賞著荷塘中盛放的荷花——這是當初并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 當初因為還在元貴控制的初期,他根本就不敢和邢溫書有太多的交流。 許是看出他的困惑,邢溫書輕輕握住他的手,溫聲解釋道:“其實后來我想了無數(shù)次,倘若我能在當時就發(fā)覺陛下的處境,能夠在后來陛下出席宴席時上前和陛下結交,我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錯過一世?!?/br> “我是不是,就可以讓我的小陛下少受些苦?!?/br> 邢溫書看著畫中代表謝安雙的那個小孩,輕吐出口氣又笑了下:“不過這樣一來的話,我們之間的走向或許也會不一樣吧,所以如今這樣也挺好。能夠與我的小陛下相知相伴,我這一世也算了無遺憾。” 謝安雙聽著他平緩而溫柔的語調,忍不住輕輕回握住他,唇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嗯。我也很慶幸……還能遇見你?!?/br> 說到這里,他又忍不住抬頭直勾勾地看向邢溫書,問:“我可以抱你嗎?” 比起語言,謝安雙很多時候更喜歡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邢溫書當然了解他的小習慣,笑著朝他張開雙臂:“隨時為我的小陛下敞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