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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引著蕭辰進了開封府衙,先揮手讓一幫急匆匆趕來本以為要升堂的衙役們散了,然后帶著蕭辰往后面去,路上每處臺階他都很好心地停下來提醒蕭辰,一直帶到小側廳讓蕭辰先歇著,他則去通報包拯。 等了半晌,才又聽見馬漢過來,喚他道:“包大人要見你,你隨我來吧?!?/br> 他隨著馬漢曲折而行,腳下踩的從青石板變成了鵝卵石鋪成的凹凸小路,一進府便聞到的桂花香也漸漸濃郁起來,隱隱還混雜著墨香…… 馬漢腳步停住,恭敬的聲音:“大人,人帶來了。” “讓他進來吧?!甭曇舻统翜喓?,還略帶些許疲憊。 蕭辰舉步入內,朝著聲音的方向拱手施禮:“草民蕭辰,見過包大人?!?/br> 包拯也打量了下他,方才已聽馬漢說過他雙目失明,眼下見到他,清瘦俊逸,眉宇神態(tài)間冷然自若,并無絲毫盲人固有的局促。 “蕭公子坐?!卑?,又補上一句,“椅子在你左邊兩步。” “多謝。” 蕭辰也不客套,更不推辭,轉身落座,直截了當?shù)溃骸按朔?,草民是為了師弟李栩一事而來?!?/br> 包拯微笑道:“看來,你們師兄妹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好?!?/br> “李栩是冤枉的?!笔挸讲唤硬纾@然不愿把時間浪費在廢話上。 “這需要拿到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卑溃骸八磉呌汹E物,且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眼下的情形對他很不利?!?/br> 這些事情,蕭辰之前便已經聽莫研說過,此時淡淡道:“眼下人就關在開封大牢之中,包大人不妨直說,如何才能放人?我等便是去籌集銀兩,也需要時日?!?/br> 包拯一怔,不由失笑,搖頭嘆道:“難道你把老夫當成是圖財之人?……可笑可嘆,本府為官行事循的不過是本心二字,只求俯仰間無愧于天地,又豈會為錢財所動?!?/br> “包大人,你素有青天之譽,難道就看不出李栩是被誣陷的?”蕭辰冷然反問他,“死者死于胸口致命一劍,可我?guī)煹軓牟挥脛?,大人又怎能僅憑一堆贓物而定他的罪。” 包拯暗嘆口氣,幸而先見識過莫研,對于蕭辰的態(tài)度也不算太出乎意料:“此案牽扯甚大,絕非一件簡單的殺人案,你師弟現(xiàn)在在牢里反而安全,否則他若再被人滅口,豈非更糟。你不必太過擔心。一切等展護衛(wèi)和莫姑娘自姑蘇回來之后再說,我能答應你的就是,在展護衛(wèi)回來之前,絕對不會過堂。” 堂堂開封府尹能對他說出這話,作此保證,饒得是蕭辰,也已信了他七成。他目盲多年,早就學會自聲音中分辨出各人的性格情緒,而包拯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顯然是個有信之人。 “多謝。”他沉聲道。 “不必,本府行事不為其它,更不為你一個‘謝’字?!卑Φ?,似乎意有所指。 蕭辰明白是指自己之前所說“籌集銀兩”之言,即道:“之前是草民孟浪失言,還請大人見諒?!?/br> 包拯嘆口氣:“無事的話,你就回去等消息吧?!汶p目不便,或者就在府中后廂房住下,等莫姑娘回來如何?” 蕭辰本欲回絕,轉念一想,如此也好,起碼如果有消息傳來,自己都能知曉,遂點點頭:“多謝大人。” 他剛起身,便聽門外腳步聲響,一人踏入門來。 “大人,這位是?”來人聲音清朗低柔,看見蕭辰時低低倒抽了口氣,像是有幾分訝異。 “這位是莫姑娘的師兄蕭辰,也是為了李栩之案而來?!卑Φ?,高聲喚了馬漢進來:“帶蕭公子去后廂房住下,他雙目不便,你吩咐下,飯菜要送到他房中?!?/br> 馬漢應了,遂引著蕭辰往外走。 蕭辰邁出門去,才走了幾步,便聽見方才那個聲音道:“蕭辰,他長得、長得……實在是像……” 然后是包拯的聲音,不甚在意地笑問道:“象誰?先生在何處見過?” “對了,當時大人還在廬州,并未曾見過那人?!惫珜O策略帶悵然地嘆了口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br> 二十年前! 公孫策說得那人是爹爹! 蕭辰猛然停住腳步。走在他旁邊的馬漢心眼實誠,壓根沒聽見書房里的對話,見蕭辰停步,還以為是沒留神什么東西絆住了他,低著頭往地上看…… 公孫策見過爹爹!他見過! 胸中氣血激蕩,再無法忍耐,蕭辰猛然轉身,復朝包拯書房走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馬漢尚在原地。 “公孫先生,我有一事想冒昧想詢?!?/br> 見蕭辰去而復返,包拯也有些奇怪,道:“還有何事,蕭公子但說無妨?!?/br> 蕭辰深吸口氣,似乎是怕自己失卻勇氣,問得飛快:“先生方才所說二十年前的那人,所指可是蕭逸?” 蕭逸!原來是他! 包拯微微一驚,轉頭望向公孫策。 公孫策怔了怔,緩緩點頭:“不錯,正是蕭逸?!?/br> “如此說來,先生是識得他?” “不錯,也算是識得吧” 蕭辰再深吸口氣:“在下冒昧,曾聽聞江湖傳言,蕭逸媚惑朝堂、聲色犬馬、為人放蕩形骸、晝夜荒yin,這些……可都是真的?”說出這些不堪入耳之詞時,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包拯、公孫策閱人無數(shù),又怎么會聽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