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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十幾分鐘之后,房間里的伴奏停了下來,夏歸璨又等了一會兒,沒再聽到里面的人繼續(xù)唱之后,才默默地離開。 他前腳剛走,后腳,門縫里便傳出來了一陣毫無顧忌的交談。 秋舒放下曲譜,頗有些得意的看向靠在鋼琴邊的男人,用剛剛才唱完歌的嗓子刻意放軟了聲調(diào),問那人:“我唱得怎么樣?” 越瑾之清笑一聲,似有若無的擺弄著琴鍵,低沉的聲音帶著笑意,卻并未將正眼分給帶著討好意味詢問他的人。 “嗯,還不錯?!?/br> 暫時還算符合自己的口味。 感受到男人的輕視,秋舒心里不太舒服,卻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強撐起精神賠著笑,試探性的問:“您覺得我這次來參加這個節(jié)目,最后能順利出道嗎?” “別想這么多。” “放心,有我在,你只需要乖乖聽話,其余的……不需要管?!痹借鸬幂p巧又爽快,說這樣斬釘截鐵的話,一半是為了安撫秋舒,一半也是隨口敷衍。 他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西裝的皺起:“我先走了。” “您不看完我的初舞臺嗎?!”秋舒的語氣有些急,捏緊了拳頭,曲譜也順勢被揉成一團皺紙。 越瑾之已經(jīng)走到了虛掩的門邊:“寶貝,我很忙?!?/br> 他仍舊是微笑著面對秋舒的,可秋舒卻再也不敢多說什么了。 “您、您慢走,到時候在家里收看,也是一樣的……” 在越瑾之面前,秋舒從來不敢放肆,也不敢仗著這份暫時的寵愛得寸進尺。 因為他比誰都明白………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看上了自己的人,而是出于一些上等人才有的特殊的癖好,對好聽的聲音情有獨鐘,才會把自己從網(wǎng)紅公司里撈出來,花大價錢塞進這檔選秀節(jié)目里。 除了在唱歌時,越瑾之可能還會對他正眼相看之外,其余時候,在這個男人眼里,秋舒就和一件普普通通的擺設(shè)一樣。 就像剛才,從始至終,連個正眼都沒給過。 他有些惱羞成怒的砸了一拳鋼琴,恨恨的自言自語道:“哼,要不是為了能順利出道………” 剩下的半截話,哪怕越瑾之不在現(xiàn)場,秋舒也不敢就這么直接說出來,只得憋屈的咽回肚子里。 他攤開手心,眼神偏執(zhí)的盯著已經(jīng)被揉得皺皺巴巴的曲譜。 “初舞臺………我一定要大放異彩?!?/br> —— 這邊,夏歸璨并沒有急著回后臺等待導(dǎo)演組的安排,而是轉(zhuǎn)身找了個空出來的舞蹈室,打算練習(xí)一下剛剛偷學(xué)來的曲目。 他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也不像其他選手練習(xí)的時候那樣,會費勁吧啦的對著鏡子調(diào)整表情,力圖呈現(xiàn)自己狀態(tài)最好的一面。 ——反正對于夏歸璨來說,他無論做出什么表情和姿勢,BUG級的美貌加成都會讓自己正向Buff拉滿。 雖然這張臉有時候會帶來麻煩,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很管用的。 夏歸璨靠在椅背上,微闔上眼,正在回憶此前記下來的曲調(diào),手指隨著記憶有規(guī)律的打著節(jié)拍。 旋律很好記,歌詞也記得清楚。 夏歸璨沉了沉嗓,便開始嘗試第一次張口,可惜不太順暢,剛吐出來兩個字就卡殼了; 打拍子的手指頓了一下,夏歸璨知道不是自己不會唱的問題,而是從來沒有試著開口唱過,嗓子還暫時沒辦法完全適應(yīng)的原因。 就像是即便才剛生下來、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認知,也會本能去吸吮母親乳.頭的嬰兒。 同理,事實上,唱歌也是夏歸璨天生的技能之一。 所以他在經(jīng)歷了第一次的失敗后,第二次,就能夠完整且順暢的唱出第一句歌詞,然后是整段的開頭部分,繼而是副歌的高潮,乃至收尾。 中間還穿插了模擬間奏的人聲哼吟。 少年的嗓音清澈空靈,如同山林間從雪峰潺潺流下的小溪。唱出來的每一個字詞,都好像一瓶清新劑,在窒悶的冬天破開沉甸甸的空氣,聽之仿佛處在嫩芽初抽的初春,雖然還帶著一點寒意,卻讓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沉醉和欣喜。 這么一間小小的舞蹈室,因為有了這一道歌聲的存在,都變得瞬間明亮起來。 越慎之帶著茍助理正好從外邊走過,當聽到里面?zhèn)鞒鰜淼穆曇魰r,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他們都靜靜地,屏著呼吸,連吐氣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響來,以免打擾了門內(nèi)正在練習(xí)的歌手。 直到最后一個字唱完,越慎之都久久的沒有回過神來。 按理說,以他的身份地位、社會閱歷,國內(nèi)國外的藝術(shù)家演唱會也聽過不少了。不說拿老一輩頂級的歌唱家欺負人,單說如今知名的那些歌星里面,無論是從技巧還是所帶的情感來談,大多都能夠碾壓剛才那首歌的主人。 就光是《夜空中最亮的星》這首歌,越慎之也不知道在多少場合、多少人口中聽到過不同版本的演繹了。 可是……… 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的聲音,能夠讓越慎之只聽過一次,便為之駐足。 莊嚴權(quán)威的大禮堂? 酣暢淋漓的炫技高音? 不……不…… 拋開一切華麗的外在的修飾和包裝之后,這一次真真切切吸引到越慎之的,恰恰正是這把沒經(jīng)過一點打磨的好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