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養(yǎng)家日常 第82節(jié)
他們家看中的那塊地雖然大,但是平山村人也多,保不齊原本墓園這邊的地不夠了,大家就把主意打到那邊的地上去,干脆就直接將地買下來算了,反正山地比下面的荒地還不值錢,且陳淮現(xiàn)在還是個舉人,說不得買地還能有些折扣。 舉人的名頭果然很好用,以前即便是塞了錢,辦事都有點磨蹭的衙役們,現(xiàn)在幾乎是陳淮前腳剛到,后腳他們就派了人過來丈量土地。 像這種山地三兩銀子就能買一畝,陳淮中舉又是解元,朝廷那邊有賞銀,他干脆就直接買了一百畝,囊括了山腳下墓園這邊的小半個小山頭。 到了晚上,方氏就說族里同意他們家這邊遷墳了,只不過五爺爺這邊,他還有其他的族親健在,所以就算是族老允許遷墳,也只能遷五爺爺兩口子的墳過去。 方氏巴不得這樣,這還給自家省錢省事了。 所有事情辦妥,陳淮那邊忙著應(yīng)付縣城各種宴請,方氏則專程去了廣教寺一趟,請大師們算了算,將動土的時間定在三天后。 到了正日子這天,一道早天邊就霞光漫天,一輪碩大的彩虹遠(yuǎn)遠(yuǎn)掛在蒼穹之下,而東翠山的西邊則出現(xiàn)了美輪美奐的西邊。 這倆奇景同時出現(xiàn),震驚了整個祁縣。 方氏雖然激動,但到底理智還在,平山村一些人更是說什么,陳淮是文曲星下凡,他那親娘和岳母怕是托了他的關(guān)系上天當(dāng)神仙去了。 傳的有理有據(jù)。 連陳淮都看看東邊的彩虹,再看看西邊的佛光,都有點懷疑了。 沈驚春一陣無語,要不是她來自現(xiàn)代,知道這兩種自然現(xiàn)象都有科學(xué)依據(jù),她就差點信了。 今日來幫忙遷墳的都是族里人,本來就因為陳淮的原因態(tài)度特別好,經(jīng)過一大早這兩大奇觀的事,遷墳的過程更是畢恭畢敬,全程都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 遷墳就在一種肅穆到有些詭異的氣氛中完成了。 第86章 遷完墳剩下的基本也就是田地的事情了。 沈驚春直接去找了沈延?xùn)|, 自從出了辣椒地那件事之后,她就不愛找族長說事了,有什么事沈志清能辦的就找沈志清, 他辦不了的就找沈延?xùn)|, 反正就是不想找族長。 “家里這些地那五畝棉花地和五畝種了小麥的地,我自己留著,想請大伯幫著種, 這些田都不用交稅, 已經(jīng)種下去的小麥, 等收成了給我一半就行,小麥?zhǔn)胀暌仓皇账某勺?,大伯你看行不行??/br> 一般家里有地的大地主都要不就是家里養(yǎng)著長工, 要不就是雇傭短工種地, 因為租出去的地要收七成的租,所有這年頭的佃農(nóng)其實并不多。 沈驚春這些荒地當(dāng)然不能跟那些良田作比較, 可這些荒地也并不算差, 她舍得花錢, 地開出來之后又是漚肥又是雇人去山上挖腐葉土, 如今的地力起碼也跟中等田差不多了, 所以她才敢開口要小麥的五成。 沈族長一家子一直都有幫著沈驚春種地的,對她家的地力也有一定的認(rèn)知, 雖然很想租這些地, 可是遲疑了一會, 還是道:“不如將這些地租給你四叔種吧?!?/br> 沈驚春一愣:“四叔?沈延安?” 她都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過關(guān)于老宅那邊的消息了, 而且沈延安這樣一個游手好閑的人, 怎么可能靜下心來種地? 沈延?xùn)|顯然也是清楚沈延安是個什么樣的人的,見沈驚春反應(yīng)這么大, 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開口幫沈延安解釋道:“延安這個人其實秉性并不壞?!?/br> 沈驚春當(dāng)然知道沈延安人不壞,甚至可以說他是老宅那一群人里面,唯一一個善良的人,要換做一般的人,沈延富得了天花,連他老婆孩子都不跟去伺候,別人怎么可能會去,可沈延安在不知道自己可以免疫天花的時候就去了。 沈驚春奇怪的點只是在于,沈延安居然會種田? “你大伯去了之后,李氏就一直在鬧著分家,你爺奶這些年的錢都供你大伯讀書去了,家里看著風(fēng)光其實也并沒有什么錢,大房二房為了這事吵的不可開交,撕扯了不知幾次,最后以延安的退讓結(jié)束,家里良田都給前面兩房分了,他自己就只得了幾畝下等田,和你們家原來住的那兩間倒座房?!?/br> 沈驚春一陣無語。 真不知道該說沈延安是太善良了還是太蠢了,幾畝下等田能干啥?現(xiàn)在沒了沈延富這個秀才免稅,忙一年下來除去本錢和糧稅,他還能剩下多少? “行,這事我后面去找他說,還有另外那些地,大伯你買不買?四兩銀子一畝,地還是掛在淮哥名下,可以免稅,還有牛車騾車,這一去京城兩千里路,這些東西都不太好帶,我打算全都處理掉?!?/br> 沈延?xùn)|一聽眼睛就亮了。 免稅的田,哪怕是下等田那也是好東西啊,更何況沈驚春家這些田還都是很不錯的田呢,先前那十畝只收四成租的田他可以拒絕,但這些田他是真的拒絕不了。 可五十畝田,四兩一畝也要二百兩了,再加上牛車騾車這些,只怕沒有三百兩是肯定拿不下來了。 他們家早早就分了家了,家里他們夫妻兩個和三個兒子都不是懶人,這些年也存了些錢,但是大兒子娶親花了不少,兒媳婦雖然有陪嫁,可他做不出那種惦記兒媳婦嫁妝的事來,本來今年跟著沈驚春種辣椒,是能存下錢的,可偏偏老三作死。 之前老二提出要跟著沈驚春一起京城見世面的時候,他們夫妻兩個就將家里的銀錢拿出來算了一筆賬,現(xiàn)銀也不過二十兩不到罷了,離三百兩那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如果放任這些田從自己眼前溜走,他又實在不甘心,想了想咬咬牙道:“一時半伙實在是湊不出這么多錢,要是可以的話,這田能不能也收四成租讓我們先種著,等湊夠了錢再買地?” 如同開不了口問兒媳婦要嫁妝銀子一樣,沈延?xùn)|一樣開不了口讓沈驚春先將地給他們種,后面再慢慢換錢。 “這樣也行,不過我們?nèi)チ司┏?,家里的房子還要大伯多看顧才是,所以這田租就給三成吧,我們到了京城可能一年半載的也回不來,到時候會托人送信回來的,攢夠了錢給我們送個信過去就是?!?/br> 沈驚春沒說什么地先種著錢不用急的話,親兄弟明算賬,人都說小恩養(yǎng)貴大恩養(yǎng)仇人,即便是親戚之間也是如此,有的時候過于大的恩情反倒會讓對方養(yǎng)成一種習(xí)慣,久而久之會讓人養(yǎng)成習(xí)慣,一旦哪次別人需要你的幫助,你沒幫,那么在他心中就會變成你的不對。 沈延?xùn)|這次沒拒絕,滿懷感激的朝沈驚春道了謝。 從族長家出來,沈驚春直接拐到了老宅那邊。 原本當(dāng)初剛回平山村老宅給她的感覺就是過于安靜,現(xiàn)在沈延富死了之后,大房二房之間的雞飛狗跳,反倒是讓這座宅子多了幾分生活的煙火氣息,隔得老遠(yuǎn)都能聽見李氏的大嗓門。 老宅的大門虛掩著,伸手就能推開,沈驚春卻沒推門,只站在門外高聲喊:“四叔在嗎?我是沈驚春找你有點事。” 門里李氏破口大罵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傳來,大門被人拉開,露出李氏那張大盤子臉來。 李氏本來就長得比一般農(nóng)村婦人要壯些,原本還在老宅的時候,因為沈延富是個秀才,他媳婦在家也被高看一眼,每日就是繡花賣錢,一雙手要保養(yǎng),家里的活計少有動手的,廚房的伙計大多都是李氏包了,常年偷吃讓她臉上有些橫rou。 這么幾個月沒見,老宅還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狀態(tài),她居然還能長胖,笑起來下巴上的rou都要疊出三層來了。 一見沈驚春,李氏就滿臉笑容的道:“哎呀,是驚春來了啊,快進(jìn)來坐坐,餓不餓啊,鍋里剛蒸好了白面饅頭,我給你拿兩個吃?!?/br> “不用了,我找四叔的,他在家嗎?” 沈驚春禮貌的微笑,順便往后退了一對,視線越過李氏碩大的身軀往院子里看。 這么久沒到過老宅,里面似乎與上一次看到的時候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李氏被沈驚春拒絕,也不生氣,張嘴就準(zhǔn)備喊閨女出來陪沈驚春說說話,用現(xiàn)在村里那些婦人們的話來說,沈驚春現(xiàn)在是手里漏點出來,就夠她們一輩子的嚼用了,適時的低頭那真的沒什么。 她剛喊了一聲,里面沈延安就低著頭快步走出來了。 出了門也只是看了一眼沈驚春,就往一邊沒人的角落里過去了。 辣椒地被毀的時候,沈驚春讓沈志清去叫村里的青壯年,也不知道是他沒叫沈延安,還是沈延安自己不肯去,反正沈驚春是沒見著他。 與李氏的情況截然相反,這么久沒見,沈延安整個人都瘦了幾圈,原本還算壯實的身形現(xiàn)在簡直單薄的像張紙,周身都籠罩在一種莫名的喪氣之中。 沈驚春看了眼還在老宅門口探頭探腦的李氏,就飛快的闡述了一下來意。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不想在村里繼續(xù)待下去了,正好有朋友在鏢局那邊,說是最近再招鏢師,我也學(xué)過幾年拳腳打算去試試?!?/br> 沈延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抬起頭來時,沈驚春才看見他臉上有幾道抓痕,看著還很新,她對探知別人的事情并沒有什么興趣,既然沈延安不想種田,她也就沒多廢話,直接又去了族長家,將那十畝地也一并托付給了沈延?xùn)|。 沒過兩天,家里東西全部打包好,一家人在一個天還沒亮的清晨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平山村。 家里的大件東西一樣都沒帶,但因帶了許多棉花和辣椒之類的,光是馬車,就雇了八輛,靠掛在一個往京城去的商隊里。 因著商隊還要去慶陽收提貨,所以一行人也要跟著一起去慶陽,在那邊待上兩天,再從慶陽的貨運碼頭跟另外一支商隊匯合一起登船,接著一路順著運河去往京城。 這也是為了安全著想,現(xiàn)在雖然是太平盛世,但是難免會遇到匪徒,人數(shù)越大的商隊,那些匪徒越是不敢動手。 聯(lián)系船隊的事情,也有靠掛的商隊一并解決,只要交夠了銀子即可。 沈驚春好歹也是往返過一趟慶陽的人了,再一次坐上通往慶陽的馬車,對那種高強(qiáng)度的顛簸居然有了一種詭異的適應(yīng)感,陳淮更是游刃有余。 方氏和兩個小丫頭卻是有點暈車,一天的馬車坐下來,直接吐了七八回,搞的整個車廂之中都是一股怪味。 等到四五天的路趕下來,車隊停在慶陽的碼頭,方氏整個人都虛弱的不成樣子,反倒是一開始暈的七葷八素的白露和小雪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那種高強(qiáng)度的顛簸,臉色好看了不少。 “接下來兩天大家可以自由行動,第三天辰時船隊會在慶陽碼頭靠岸停一上午,未時之前出發(fā),所以大家一定要記好時間,如果錯過了時間,船隊是不會因為你們個人的原因停下來繼續(xù)等的?!?/br> 商隊的管事站在兩個大箱子上高聲囑咐眾人道:“沿著碼頭這條街道過去沒多久,有一家名叫遠(yuǎn)方來客的客棧,是我們商隊往來常住的客棧,在慶陽沒有房子的可以到那邊看看落腳,離碼頭也近,后天登船也方便。” 說完這些,就跳了下來朝陳淮笑道:“陳舉人去了客棧之后報我李老四的名字就行,掌柜的給你們安排的一定是舒適的房子?!?/br> 陳淮朝他一拱手道:“如此就多謝李大哥了?!?/br> 當(dāng)即,在慶陽有房的都回自家去了,沒房的也排著隊往李老四說的那間客棧趕。 陳淮在慶陽雖有一間小院,但位置卻在城南,而這座客似云來的貨運碼頭卻在慶陽城外的東北方向,到時候往這邊來又是一件麻煩事,且那間小院子也住不下這么多人,索性就直接去了客棧安頓下來,到時也方便行事。 這間叫遠(yuǎn)方來客的客棧做的就是碼頭來往商隊的生意,早早就有數(shù)名伙計等在門口接待,車隊一停,就迎上前來詢問。 張大柱等人到底是鄉(xiāng)下來的,到過最遠(yuǎn)的地方也不過是祁縣,一下到了慶陽,有點不習(xí)慣這樣的大場面,行為難免有些畏首畏尾。 陳淮也沒指望他們下去跟客棧的人交涉,好在前面的車上已經(jīng)有人下了車朝那伙計道:“咱們這一行人都是李四爺介紹過來的。” 那伙計一聽臉上笑容就燦爛了兩分,忙道:“原來都是四爺介紹來的,快里面請,不知道諸位貴客一行多少人?咱們好安排住宿。” 那人道:“咱們?nèi)硕?,不知道貴客??蛇€有空著的院子?” “有的有的,貴客請先進(jìn)門,馬車自有人安排妥帖。” 沈驚春這邊將兩個小的抱了下來,另一邊豆芽也將方氏扶著下了馬車,張大柱等人則待在車上看著車?yán)锏臇|西。 一行人進(jìn)了客棧的大堂,那伙計一開口,掌柜便道:“貴客們來的倒是巧,單獨的院落還有兩處,一處大些能住人的屋子有八間,一處小些的,只有四間房?!?/br> 大滿還留在陳家院子那邊,沈驚春一行大大小小十三人,另一邊也是一大家子,人數(shù)比沈驚春這邊還多些,足有二十三人。 大家都是去京城的,有一路同行的情分在,日后說不得也能常來常往,那一家子有心想跟陳淮這個舉人結(jié)交,可又實在不想一家人去擠小院子或是分開去住客房,正猶豫間,便聽陳淮道:“勞煩掌柜給我們安排小一些的院子?!?/br> 像這種專做往來客商生意的客棧,別的不多就是床多,四間房雖然住不下全部的人,可也能勉強(qiáng)擠下大半,他和沈驚春直接去自家院子住兩晚也使得。 陳淮主動開口自然再好不過。 跟著領(lǐng)路的伙計到了客棧后院,張大柱等人早已跟客棧的伙計等在那邊,確定好住哪個院子之后,一行人就飛快的往院子里卸東西。 來的路上沈驚春就交代了,客棧的東西不一定干凈,到了地方之后,要換上自家?guī)У谋蝗?,大雪等人在外面雖有些畏首畏尾的,但進(jìn)了院子之后第一時間就開始動作了起來,鋪好了床,就扶著方氏休息去了。 沈驚春站在外面看著伙計們卸貨,就忍不住朝陳淮道:“要說張叔他們現(xiàn)在看來是老實又本分,完全沒有咱家人好說話,就輕狂起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可以前在村里接觸到的都是村民,還不覺得,現(xiàn)在到了城里才發(fā)現(xiàn)他們有點畏首畏尾的,這還只是慶陽呢,到了京城之后,總不能什么事,都是我們自己出面去辦?!?/br> 這倒不是她貪慕虛榮想過那種呼奴喚婢的神仙日子,只是到底人靠衣裝馬靠鞍,地位不一樣了,如果還跟以前一樣生活,那么就會被其他人看不起。 沈驚春還好些,去了京城之后,給他哥看了病,就打算一邊種田一邊繼續(xù)發(fā)展自己的家具事業(yè)。 但陳淮不一樣了,他現(xiàn)在好賴是個舉人,以后接觸的多半也是身上有功名的人,尤其是他們離開祁縣之前,陸昀還特意交代了陳淮,到了京城之后要記得去拜訪他幾個師兄。 陸昀其他幾個弟子,除了專攻學(xué)術(shù)打算成為一代大儒的,其余幾乎都留在了京城,最差的如今也是個正六品的官,陳淮與這些師兄多年都見不了一次面,也沒有什么交情可言,哪怕做師兄的看在老師的份上對他照顧有加,但下面那些下人難免會看人下菜,看不起他。 沈驚春皺眉道:“我想了想,以后等你考完當(dāng)官,咱們家總歸還是要添下人的,與其到時候到了京城再買,還不如直接就在慶陽買了帶過去,也不過是多花些路費罷了?!?/br> 慶陽買的下人,到了京城之后人生地不熟,總歸會對她們家忠心一些。 陳淮笑道:“你想的倒是周全,那等會吃過午飯,我們就喊輛馬車來直接去西城區(qū)的牙行看看吧?!?/br> 西城住的都是權(quán)貴,那么自然人口買賣的質(zhì)量也要比其他城區(qū)的牙行要高的多,從那邊發(fā)賣出來的,幾乎全都是□□的差不多,買回來就能直接用的人。 吃了頓簡便的午飯,二人交代了張大柱等人一聲,就直接出了門往西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