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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蓮唇角一抿,眼瞼低垂,江氏意味不明輕笑一聲,柳老太太眉眼一厲,瞪了趙氏一眼,趙氏只覺得姑母待自己愈發(fā)嚴苛,心下更是委屈。 柳煥直接當趙氏不存在,什么也不說,上前遞給柳韶光一把厚厚的銀票。 柳韶光熟練地往自己袖子里一塞,心知大哥這回又多給大半銀票讓她攢私房。 說是詩會,實則眾人也會一同出去玩一玩。陪同官家千金出門游玩,哪能讓她們自個兒付賬?這也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了,柳韶光收銀票收得很是痛快。 柳玉蓮飛快抬頭看了柳煥一眼,而后眼神又在柳福貴身上一瞥而過,等柳福貴回望過來時,她已然低下頭去,站在明艷逼人的柳韶光身邊,愈發(fā)顯出幾分柔弱可憐來。 柳福貴見狀,目光不由一軟,卻也沒再多言,只心中暗道私下再玉蓮添點東西便是。 柳韶光見了柳煥便想起還有個糟心的嚴寶珠等著她處理,尋了個機會私下探柳煥的口風,“明日詩會,想來嚴寶珠也接了帖子,大哥可有什么東西要我轉交的?” “又做的什么怪,好好的寶珠姐不叫,倒連名帶姓叫起來,還算你機靈,知道這話不能讓旁人聽了去,沒大聲嚷嚷。”柳煥輕笑一聲,眸中透出淡淡暖意,“她面皮薄,托你帶東西,難免害羞,過幾日娘便要遣媒人上門提親,來日…以她的性子,怕是不好意思見你?!?/br> 柳韶光心下暗嗤,嚴寶珠若是臉皮薄,這世上就沒有厚顏無恥之人了!懷著別人的孩子嫁進柳家,事發(fā)后竟然還有臉說若不是柳家逼婚,她不忍心傷害柳煥,又怎會與心上人鴛鴦分離? 那話聽得簡直能把柳家列祖列宗給氣活,婚事是嚴家巴巴湊上來的,嚴寶珠自己也沒有不愿意,見了柳煥便羞答答地紅了臉,荷包鞋襪也沒少為柳煥做。 到頭來竟成了柳家逼婚? 更可笑的是,那jian夫還是范同知之子。雖是庶子,卻是范同知唯一的兒子,極為受寵。事發(fā)后竟還有臉妄想讓柳煥忍下這頂綠帽子,白替范家養(yǎng)兒子不算,還要保住嚴寶珠的正妻之位。 呸!簡直恬不知恥! 更何況,嚴寶珠本該三年前就嫁過來,只是不巧,兩家婚事還未定,嚴家太太便去了,嚴寶珠守孝三年,柳煥便等了她三年。結果等來的竟然是頂綠帽子? 孝期同人無媒茍合,嚴寶珠可真是孝順得很! 柳韶光現(xiàn)在回想起當初那兩人的嘴臉都覺得怒不可遏,真是天下所有人的臉皮都長在了他們兩人臉上,渾然不知廉恥為何物。 更可悲的是,若不是柳韶光同徐子淵定下了親事,柳家想要對付范家,也絕非易事。 當初范同知那么干脆利落打斷范凌的腿,未嘗不是忌憚永寧侯府之故。否則的話,以范同知對獨子的偏愛,怕是還要替范凌出這個頭。 柳韶光粉面含煞,心道嚴寶珠不是怨恨柳家逼婚,自憐與范郎無緣嗎?這回自己便助她一回,讓她順理成章進范家,就看她這回能不能好命地在范家活下來了。 回到院子后,柳韶光心里那口氣還未散去,又喚來貼身婢女秋月問道:“交代你辦的事,可都辦妥了?” 秋月可是一等一的忠心丫鬟,聞言便恭敬回道:“都辦好了,兩天前奴婢就讓人在范公子面前吹噓近日馬球場的盛況,又提了一嘴沈小姐明日要在別苑辦詩會的事。范公子很是意動,想必明日定然會去馬球場?!?/br> 匯報完這些后,秋月又擔心地望著柳韶光,猶豫道:“這事本不該奴婢多嘴,只是……小姐,依奴婢看,那范公子為人輕浮,并非良配。” 柳韶光險些嗆住,一臉嫌惡,“胡說八道什么呢?那么個玩意兒,誰配他都是瞎了眼!” 就讓嚴寶珠稱心如意嫁得如意郎君吧,也免去其他姑娘受苦了。 翌日,柳玉蓮一大早便在柳韶光院子外頭侯著了。她今日打扮得十分精致,畫的是時下流行的淚妝,描了纖細的鴛鴦眉,狀似皺眉啼哭,眼角略點薄粉,仿若淚珠。 柳韶光一見柳玉蓮這妝容就倍感糟心,正巧,嚴寶珠生的弱柳扶風,也偏好這淚妝。柳韶光一看到柳玉蓮這模樣,就忍不住回想起嚴寶珠當初的無恥之態(tài),當即冷了臉,不悅道:“走吧?!?/br> 柳玉蓮眼神一閃,怯怯問道:“jiejie因何生氣?是玉蓮哪里惹jiejie不滿了嗎?” 柳韶光偏頭看去,就見柳玉蓮宛若一只受驚的兔子一般,紅著眼睛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 對于柳玉蓮這等說哭就哭的本事,柳韶光還是服氣的。只是上輩子見的人多了,柳玉蓮的手段在柳韶光看來,難免顯的稚嫩些。 論及內(nèi)宅手段,永寧侯府那位表姑娘才是個中高手,相貌出眾氣度不凡,行事周到,端的是大家閨秀典范,踩著禮儀規(guī)矩軟刀子割人rou,又有老夫人相幫,步步為營,柳韶光好幾次都險些著了她們的道。最終在察覺到對方有意要害自己的性命時,柳韶光忍無可忍,先下手為強,要了那位表小姐的命。 自此徹底同婆母撕破臉。 而后,便是同徐子淵無休止的爭吵冷戰(zhàn)。 柳韶光抬手揉了揉眉心,將腦海里的雜念拋開,淡淡瞥了柳玉蓮一眼。柳玉蓮只覺得柳韶光這一眼仿佛穿透了她的內(nèi)心,她仔細藏起來的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都被柳韶光犀利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低頭不敢再同柳韶光對視。心下驚疑不定,是錯覺嗎?柳韶光似乎自前些日子病好后,便多了一分上位者獨有的威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