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聿明一只手還搭著莊奕肩膀，半邊衣擺扯上去，露出一截細細的腰。三人面面相覷，猶如石化，誰都沒有動。

    半晌，外公抬起右腳，向前邁了一步。莊奕立刻閃身迎上，一把將尋聿明拉到了身后，“外……”

    “明明。”外公一愣，道：“快去睡覺，十點了?！睂⒋碉L機放到寫字臺上，朝莊奕說：“吹干頭發(fā)再睡覺，不然要頭疼的?！?/br>
    莊奕喉結滾了滾，放開尋聿明，低頭說：“好……謝謝外公。”

    尋聿明忙跟著出去，關門時沖他皺了皺眉，心里七上八下，不敢做聲。外公也不言語，進屋抖開被子，還像以前一樣讓尋聿明睡里面。

    “外公……”尋聿明爬進去躺好，想和他解釋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外公關上床頭燈，幫他掖掖被角，小聲問：“你想講什么？”

    月光滲漏進窗戶，尋聿明隱隱約約能看見外公的眼睛，他眼角又多了些許皺紋?！拔摇夤?，我想你?！?/br>
    外公嘆了口氣，摩挲著他的腦袋，問道：“明明，外公問你，小莊他……和你好不好？”

    尋聿明心跳一頓，說：“我們……挺好的。外公你問這個干什么？”

    外公不答反問：“那你還記不記得外公跟你說的三件最重要的事？”

    “記得?！睂ろ裁骺恐夤绨?，不假思索地說：“永遠追求事業(yè)；永遠要交朋友；永遠認真對待感情——三個永遠。”

    外公“嗯”了一聲，摟著他道：“你得記著，人生最重要的事是事業(yè)，它決定了你是誰，你為什么活在這個世上。但是只有事業(yè)的人是不快樂的，想要幸福一定要有良好穩(wěn)定的關系。?！?/br>
    “只有交朋友你才不會被孤立，只有認真對待感情，感情才不會辜負你。人生很長，遠超過你的想象。就算以后遇見一些不好的事，也不要灰心，不要怕，知道嗎？”

    尋聿明摟著外公胳膊，說：“知道了外公，我都記住了?！?/br>
    外公又道：“小莊是個好孩子，外公看人最準了?！?/br>
    尋聿明沒聽出滋味，玩笑說，“我也是個好孩子，外公你也夸夸我?！?/br>
    外公笑了笑，道：“好，夸你，也不害臊。我們明明最乖了，學習好，品德好，樣樣數(shù)第一。小莊這小子有福！”

    尋聿明高興得被窩亂抖，摟著外公睡了過去，次日一早醒來時，嘴角還掛著笑。他揉揉眼睛坐起身，見外公在吃藥，問道：“外公你還吃降壓藥呢？”

    “當然要吃，怎么能隨便亂停藥。”外公說著，手在空中晃了晃。

    尋聿明笑問：“外公你這是跳的什么？廣場舞嗎？”

    “瞎說。”外公擱下杯子，邊疊被子邊說：“睡覺壓得手腕酸，我活動活動。你快起，我給你們包小餛飩吃，去把小莊也叫起來。”

    尋聿明答應一聲跳下地，敲敲隔壁木門，進去一看，莊奕還睡著。他坐到床邊，伸手捂住莊奕的嘴巴和鼻子，許久，莊奕毫無動靜。尋聿明有點慌神，松開手搖搖他腦袋，還是沒反應。

    難道真暈過去了？

    他低下頭，想湊近聽聽莊奕的呼吸聲，耳朵堪堪貼到他鼻尖。突然，莊奕抬起頭，張嘴咬了他一口。

    “啊——”尋聿明趕緊捂住耳朵，“你嚇我一跳！快起來吧，外公給我包餛飩吃，也賞你一碗?！?/br>
    莊奕將他按在自己身上，貼著他耳朵問：“外公昨晚有沒有說咱倆的事兒？”

    尋聿明點點頭，“我外公說你是個好孩子，還夸你有福氣呢?！?/br>
    莊奕聞言放下心，笑道：“外公比你有眼光?！?/br>
    二人起來吃過早飯，尋聿明帶他去附近遛彎，順便給外公買臺洗衣機，老頭這么多年還用手洗衣服。莊奕陪著他四處溜達，今天去買這個，明天去買那個，兩個人在家待了一個多星期，才告別外公出發(fā)去旅行。

    臨走那天，外公要送他們?nèi)C場，尋聿明不同意，和莊奕打車走了。路上他一直懨懨的，腦袋靠著窗戶磕得“咚咚”響。一想到他們走后，家里只剩下外公一個人，他要獨自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尋聿明便覺得喘不上氣，眼眶直泛酸。

    莊奕怎么哄都哄不好，干脆把他拽到懷里抱著。司機師傅從后視鏡里瞥了一眼。他也不理會，低聲道：“以后咱們?；貋砜赐夤?，等工作了就把外公接到家里一起住。別難過了，嗯？”

    尋聿明不吭聲，心想離博士畢業(yè)還有四年，工作更是遙遙無期，到時外公都老了。

    他們?nèi)C場辦完托運，莊奕又給他點了一杯巧克力奶茶：“喏，喝點甜的，心情好?！?/br>
    尋聿明接過，無精打采地啜了一口。手機“叮咚”一聲響，莊奕拿起一看，說：“壞了！”

    “什么？”他很少這樣一驚一乍，尋聿明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莊奕皺眉道：“醫(yī)學院的錄取結果出來了，咱倆……”

    “沒考上？！”尋聿明心里咯噔一下，雖然這段時間他極度焦慮，但內(nèi)心深處還是隱隱覺得，以自己和莊奕的簡歷，應該會被錄取。

    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