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朗收好，“因為是我的私有物?！?/br>
    又被他言語戲弄，季暖吃癟不說話。

    最近他家里的照片墻已經(jīng)貼上了十多張她的照片。

    她成了他拍下的無數(shù)風景里唯一的人物。

    林道盡頭有個女生叫了傅斯朗的名字，季暖抬頭便看到。

    是鞠紫曼。

    傅斯朗收拾好東西，也不顧外人在，上前抱了抱季暖，說：“我還有事，回頭找你?！?/br>
    季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覺得他很急，多半是家里的事，她也幫不上忙，說了聲好。

    走前，他往她手里塞了東西，低身親了親她臉頰，便跑遠了。

    獨留捂臉愣在原地的季暖腦子一片空白。

    攤開手掌。

    一顆大白兔奶糖和一枚扣子。

    拿起兩人的照片一看。

    他的領口敞開，第二顆扣子不見蹤影。

    應該正是她手中的這枚。

    曾在網(wǎng)上看到過關于畢業(yè)典禮送扣子的科普。

    「把離心臟最近的紐扣送給你。

    就像把心送給了你?！?/br>
    雖然只是一個小儀式，季暖也小心翼翼地收到袋子里。

    她目送他離開的背影，季暖在兩人的聊天框敲下方才沒來得及說的話。

    【畢業(yè)快樂，傅斯朗?！?/br>
    此后，人生坦蕩，高歌偉大，永不落幕。

    第32章 輕言   今日有幸見玫瑰海。

    季暖還沒回到宿舍, 尹甜森的電話打進來。

    告訴她輔導員在找她，讓她去一趟辦公室。

    季暖去到辦公室，還看到了季淼。

    季暖驚訝問：“小姑, 你怎么來了？”

    季淼眉頭緊蹙，憐惜地看了她一眼, 抿唇片刻，淡淡說：“我已經(jīng)幫你和導員請假了，去收拾行李和我回老家一趟?！?/br>
    “回老家？”季暖疑惑，加上季淼這副神情, 她不安問：“是出事了嗎？”

    季淼不忍心, 點了頭, “你奶奶情況很糟糕，家里人都叫回去了?！?/br>
    季暖怔在原地, 一股無力感卷席全身。

    所有人都叫回去是什么意思, 她不會不知道……

    她沒有再問, 聲音顫抖說：“我們直接回去吧?！?/br>
    季淼撇開目光, 點了點頭。

    回老家的飛機上，兩人相顧無言，知道彼此都不好受。

    坐上去縣城的客運車，外頭天已經(jīng)黑了。

    五月的南方深夜悶熱得厲害，季淼瞥見季暖臉頰出了層薄汗, 才注意到她一直穿著外套。

    季淼：“星星，把外套脫了?！?/br>
    季暖恍惚回神，空白的腦子反應緩慢, 幾秒后才懂季淼讓她脫外套。

    她拉了拉衣角，垂著頭，悶悶說：“我不熱。”

    身上是出汗了, 大半是冷汗。

    季淼沉吟道：“其實你奶奶去年年底身體就出了大問題，今年年初我和她去京都是去看病的，她怕你們擔心不愿說。她勞累大半輩子，年紀也大，身體早撐不住了，醫(yī)生說她這個年紀走也算是享晚年福了。”

    而季暖什么都聽不進去。

    她考慮不了這么多。

    只是不想奶奶離開她。

    季淼嘆氣，望著窗外飛掠過的風景，選擇繼續(xù)沉默。

    她們是在晚上十點到的新四縣。

    去的是她小叔家，位于縣城的老街。

    這個點鄰居全關門黑燈了，只有他們家燈火通明，客廳和院子里已經(jīng)跪滿了人。

    聽說她們到了之后，一樓房間走出來一個滿臉兇相的男人，眼睛早哭得紅腫。

    季磊沉聲說：“星星，你奶奶叫你進去?！?/br>
    季暖穿過人群往里走。

    到了門口她頓住腳步。

    她不想進去……

    甚至幼稚的想，不面對是不是奶奶就不會離開她。

    站在她身后的季淼說：“進去吧，你奶奶時間不多了?！?/br>
    季暖沉沉嗯了聲。

    還是走進了那個房間。

    沒有立馬撲到床邊，而是像她奶奶時常要求她的那樣，端整地走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人垂暮的模樣。

    奄奄一息，平靜地接受生命的流逝。

    她坐在付佩安身旁，碰了碰她手，克制著噴涌而來的悲傷情緒。

    季淼給她遞了碗，讓她給付佩安喂些水。

    季暖照做。

    仔細地擦拭著她的唇瓣，潤濕。

    季淼把屋子里的人趕出去，守在床邊的歐芳芳不樂意，生怕老太太偷偷給季暖留下些什么。

    季淼瞧見嫂子這副貪得無厭的模樣，叉腰兇狠說：“星星是我媽一手拉扯大的，說兩句話你一個外人在這里礙事什么?！?/br>
    接著也不管歐芳芳再說其他，用蠻力把她推出去把門鎖上。

    季暖握著付佩安的手，想要留住這僅存的體溫，感受到粗糙的手指劃著她掌心。

    “你奶奶有話和你說?！奔卷悼吹侥赣H欲張的嘴，心領神會。

    季暖俯身上前，看見此時面色蒼白的奶奶，心痛不已。

    “奶奶，你說?！奔九懒艚o她的時間不多了。

    付佩安望著眼前的孫女。

    她最不放心的還是季暖，她怕小女孩在這窮鄉(xiāng)僻壤的縣城里被這些親戚壓著吸血。

    “星星?！备杜灏灿帽M最大的力氣，繼續(xù)說：“我什么都沒給你留，你……也別爭。”

    她知道自己小兒子是什么德行，若是她給季暖留了財產(chǎn)，那肯定會鬧得季暖不安寧。

    季暖紅了眼眶，知道奶奶的用意。

    她最后點了頭。

    其實她從沒稀罕過這些。

    季淼聽完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沒說出心里的話。

    而后付佩安叫了季淼過來，季暖退到后面。

    她隱約聽到付佩安說話的聲音。

    也是這么多年來，難得見付佩安對季淼溫和細雨說著話。

    她說她走了之后，讓季淼不用再顧忌什么了，早點和男朋友結(jié)婚，不要再耽誤下去了。

    良久，季淼也沒回答。

    而付佩安撐不住了，她實在是太困了，握著季淼的手，徹底地合上了雙眼。

    季淼把付佩安的手放好，起身去開了門，和大家說老太太走了。

    一堆人涌入房間，季暖被擠到后面，跟著大家跪下。

    哭聲充斥著整個房間，季暖整個人是麻木的，情緒沉默地爆發(fā)著。

    死亡的來得突然。

    宣告都未曾有。

    季暖感受血液變冷，木訥著。

    世間最愛她的人走了。

    她孑然一身，像根浮木，無依無靠了。

    -

    喪禮辦了五天，老太太是在第二天早晨入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