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可能是嘴笨，半天憋不出其他話。

    倪燕歸乘勝追擊：“藏在這里，是生怕我找到你吧？”

    “不是……外面太吵了，我聽不到電話。”

    “你剛才去里面干嘛？肯定為了躲我?！?/br>
    陳戎吵不過她：“倪燕歸?！彼麑⒆约旱拿弊哟鞯剿念^上。

    帽檐壓下，她的臉上也只剩下陰影。

    “倪燕歸?！?/br>
    光叫名字幾個意思？她心里琢磨著。

    陳戎按了手機：“我真的聽完了?！?/br>
    四周回蕩著歌聲：“團結(jié)就是力量……”

    她拽了拽帽檐，遮住臉。

    昏黑里，耳朵放大了聲音，每一個音調(diào)都響亮清晰?？芍^是公開處刑了。

    27、第 27 章

    倪燕歸和陳戎分別在方陣前。

    他把她的帽子掀起, 戴回自己的頭上：“有空再聊?！?/br>
    她捂了下頭。好像這是兩人第一次分享同一件東西。一頂軍帽。

    倪燕歸回到了方陣。

    教官站在中間：“同學(xué)們的表演是不是結(jié)束了？”

    盧煒：“是啊，是啊。要不要教官也來一段響亮的軍歌？”

    教官大他們幾歲，人還年輕, 不訓(xùn)練的時候，很和善, 好說話。他常常和同學(xué)們開玩笑，譬如調(diào)侃林修，雖是小帥哥, 但訓(xùn)練時候比不上倪燕歸。幸好林修并不介意。

    這時，林修跟著盧煒起哄：“教官，來一段?！?/br>
    場上響起整齊的掌聲：“來一段，來一段, 來一段。”

    教官笑了笑，手卻往腰上去：“我唱軍歌三天了, 今天整一段新活？”

    盧煒左右兩手做成喇叭狀，貼在嘴邊大喊：“好！”

    倪燕歸看清楚了, 教官腰上纏的是一條鞭子。只見他手腕陡然一翻，鞭子像蛇一樣，靈巧地纏上他的手臂。他拱手抱拳說：“這叫九節(jié)鞭, 是中國武器。”

    倪燕歸望著銀白的鞭子, 用力地拍掌。

    九節(jié)鞭不像刀，不像劍。耍得不好, 打不著敵人，反而甩到自己。但懂行的高手, 能把軟兵器使得出神入化。

    教官用雙手握住鞭子的兩端。無需他示意, 場上突然安靜下來。他猛然左右拉緊鞭子。九節(jié)鞭響起“啷啷”的金屬聲。接著，他揚起右手, 把鞭子甩上半空。

    坐在前排的同學(xué)紛紛把屁股向后挪，給教官騰出更寬闊的場地。

    九節(jié)鞭在教官的手里旋轉(zhuǎn)、飛騰。

    眾人的眼睛看不過來，只覺得鞭子的銀光一會兒在上，一會兒在下。到了后來，九節(jié)鞭繃直如棍棒。

    盧煒激動地說：“教官真牛啊，跟武俠片一樣！”

    林修忽然看著倪燕歸：“我記得，你也玩過這個?！?/br>
    “嗯?！彼σ獍蝗?。

    林修說：“早知你別上去唱歌，表演這個?！?/br>
    “我早就不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蹦哐鄽w的眼睛追著騰空的鞭子，“這東西得常練。否則不是我玩它，而是它玩我。我手生了，上去會被直接打臉。”

    林修雙手向后撐，身子微微后仰：“對啊，我們燕歸退隱江湖三年了?！?/br>
    是三年了，但見到教官威風(fēng)凜凜的樣子，倪燕歸不禁手心發(fā)癢。

    她當年也這么威風(fēng)的。

    *

    軍訓(xùn)第五天，全體學(xué)生進行了匍匐前進的專項訓(xùn)練。

    學(xué)生們個個從泥土里滾爬，訓(xùn)練結(jié)束，灰頭土臉。

    柳木晞腰酸背痛，靠在床頭喃喃地說：“我從來沒有受過這種苦。”

    倪燕歸看著柳木晞腳上的水泡。一個有五角硬幣那么大；另一個大概黃豆大小，里面囊著水。她用針刺破。

    柳木晞縮了縮腿，忍痛又伸直。

    倪燕歸用消毒水抹了抹，說：“今晚晾著睡吧?！?/br>
    按理說，倪燕歸這樣的俏麗美人兒，想當然嬌生慣養(yǎng)。但是到了訓(xùn)練基地，柳木晞覺得，光她一人哭爹喊娘，倪燕歸從來沒有抱怨半句。

    天天站太陽底下暴曬，什么防曬霜也扛不住猖狂的紫外線。幾天下來，無論男女同學(xué)，全黑了一片。就是比誰黑幾個色號而已。

    柳木晞問：““燕歸，幾天訓(xùn)練下來，你不覺得辛苦啊？”

    “我是從堅苦卓絕熬過來的?！蹦哐鄽w拍了拍柳木晞的肩膀，“人的潛力無限。你挖掘一下，肯定能吃苦耐勞?！?/br>
    “我不。我這輩子就這些日子吃過苦。你什么時候艱苦過？”柳木晞記得，倪燕歸父母是生意人，而且從吃穿就擇菜，倪家的家境相當不錯。

    “我爸是前幾年才發(fā)家的?！蹦哐鄽w收起藥箱，“走吧，我扶你去洗澡。洗完再上藥。”

    *

    柳木晞拖著腳，慢慢去了熱水澡間。

    既然來了，倪燕歸也排隊打了熱水。

    這里比較簡陋，用隔板隔成一間間。門不是全扇，膝蓋以下空了。好歹能遮住肩膀。倪燕歸沒有露出狐貍刺青。洗完以后，她用毛巾包起濕發(fā)，準備穿衣服。

    外面的張詩柳跳著伸手，去拍熱水器的溫度按鈕。她想調(diào)高兩三度，不然水太涼了。

    倪燕歸在第一個隔間。

    水溫調(diào)節(jié)在旁邊的墻上。張詩柳跳起的瞬間，居高臨下，透過半扇門，見到倪燕歸的背上有東西。跳起只有一秒，但張詩柳捕捉到了大面積的色彩。她尖叫了一聲，喊：“有刺青！好大?！?/br>
    當眾人望過來的時候，倪燕歸已經(jīng)穿上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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