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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年代文里的朱砂痣 第73節(jié)

    前排有個小姑娘被嚇得差點跳起來,大家都處于驚嚇中,沒人在意他倆,除了坐在紀亭衍身邊的小年輕。

    對方顯然還未從恐懼中脫離情緒,愣愣地盯著紀亭衍,然后又看向他懷里的姑娘,濃密的眉毛突然抬得老高,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天大的事。緊接著,他意味深長地咧開嘴,露出“哥們兒你這主意不錯啊,有前途”的壞笑。

    紀亭衍目光淡淡,稍微側身擋住了他的打量。小年輕收回脖子,蠢蠢欲動地轉向另一邊,敞著肚皮的大哥拿眼斜他,手臂上盤踞著大片紋身,吊睛白額的大蟲睥睨著自己,小年輕悻悻地撇撇嘴,默默抱住了自己。

    后面是一段冗長的劇情,駱窈枕在男人肩膀上失望地打了個哈欠:“我們走吧?”

    “不看了?”紀亭衍問。

    “嗯,好無聊?!?/br>
    他們剛走出錄像廳,身后驚恐的叫聲此起彼伏,紀亭衍偏頭,見她臉色還好,用力握了握手:“要不再回去?”

    駱窈指指窗口的售票員:“不值得?!?/br>
    門票是計次的,出來一趟就得重新買過,所以經(jīng)常有小年輕為了能多看幾部,從早到晚都不挪窩,帶著一天的干糧泡在錄像廳里。

    因此有些錄像廳的氣味算不得好。

    天色漸晚,四周亮起燈火,明暗交替的暮色收攏最后一絲光,夜晚才算正式來臨。

    駱窈指著前面店鋪里晃晃悠悠還粘著蛛絲的燈泡說:“你看那個像不像剛才被安在老人眼睛上的燈泡?”

    紀亭衍視線掃過:“那會兒你不是怕得不敢看么?”

    “誰說我怕了?”駱窈揚眉,“我只是為了配合氣氛,都是演出來的有什么可怕的?”

    她對這類片子沒有特別偏好,但也沒有特別害怕,單純圖個新鮮刺激,只是對某些令人不適的畫面敬謝不敏。

    紀亭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信?”駱窈瞇起眼,隨后輕哼一聲,“我看愛情片的時候也很配合氣氛的,你忘了?”

    聞言,紀亭衍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許多畫面,神色頓時多了幾分不自在,然而瞥見她嘴邊洋洋得意的笑容時,他又微微俯身,正色道:“要不你幫我溫習一下?”

    真是今時不同往日。駱窈挽住他的胳膊,痛心疾首:“紀老師你得為人師表啊!”

    她最近很喜歡叫他紀老師,尤其今天他還帶了一副無框眼鏡,漆黑的眸子含笑,斯文下藏著幾分興味,帥得要命。

    吃飯時他要摘下來,駱窈還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

    適逢服務員上了一道麻婆豆腐,紀亭衍把眼鏡擱在手邊,學著她剛才的語氣道:“你看這像不像電影里……”

    “不許說。”駱窈知道他要講什么,連忙制止,下一秒兩人同時笑起來,她嗔了一眼,“讓不讓人吃飯了?”

    ……

    因為只看了半截電影,吃完飯時間還算早,紀亭衍把車停在路邊,與她手牽手散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河道。

    河面黑漆漆一片,很寬,對岸的熱電廠帶來粉塵和噪音,流動的水聲只有在夜里才能聽見。

    “前面就是你們研究所的房子吧?”駱窈沒有再繼續(xù)走,踩上壘高的花圃臺階看一群小孩兒在空地上打球。

    “嗯,高傳波家在那兒?!奔o亭衍比劃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也會分到那邊的房子,雖然小了點兒,但離熱電廠更遠,噪音沒那么大。”

    我們兩個字似空地角落接觸不良的路燈,晃得駱窈失神,纖長睫毛微微顫動,在臉上落了一層陰影,遮住眸中的情緒。

    “哥哥jiejie!麻煩幫我們把球扔過來!”

    入秋的晚上溫度不高,有怕冷的大人都裹上了外套,那群孩子卻只穿著清涼的短袖或是籃球服。

    駱窈跨過花圃,彎腰拾起地上的籃球,然后擺了個有模有樣的投籃姿勢,屈膝起跳。

    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接著撞上籃板,又在籃筐上彈了兩下,最后擦著籃筐落地。

    耍帥失敗。

    駱窈嘖了一聲,聳聳肩,回頭對紀亭衍擺了個哭臉。

    男人笑了笑,朝她伸出手,駱窈順勢握住,跨回花圃外。

    “差一點兒?!?/br>
    “你會打籃球?”紀亭衍問。

    駱窈搖頭:“不會,就學了點兒唬人的把式,看起來是不是挺像回事兒的?”

    說話間,那群小孩兒又把籃球耍脫了手,朝他們揮著胳膊喊:“jiejie!再扔一次!”

    瞧見他們臉上過于盛放的笑容,紀亭衍瞇了瞇眼,長腿一邁便走過了花圃:“我來?!?/br>
    駱窈唇角微揚,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籃球在男人手里仿佛小了一圈,只見他運了兩下球,最后一下托住,隨后長臂一伸,籃球劃過路燈的光暈,聽話又利落地從正中落下。

    空氣凝滯了幾秒,很快,孩子們爆發(fā)出歡呼,興奮又崇拜地喊:“哥哥好厲害!”

    駱窈在后面偷笑。

    她承認自己有被帥到,但如此行事莫名有點不太符合他平時的風格。

    “現(xiàn)在是什么風格?”紀亭衍問。

    駱窈思忖了一會兒,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去過動物園么?”

    “去過?!?/br>
    “那你知不知道為什么孔雀會開屏???”

    紀亭衍微愣,隨即笑了起來。

    他俯下身,漆黑的雙眸映著燈火的光,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嗓音低沉且認真:“為了求偶?!?/br>
    駱窈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面上仍然掛著玩味的笑:“孩子而已?!?/br>
    紀亭衍語氣不明地應了一聲,然后拿出手帕幫她擦手:“消除潛在隱患,同時也是增加好感的機會。攘外安內,很有必要?!?/br>
    “這也是科學規(guī)律?”

    紀亭衍撩起眼皮:“不,這是自然法則?!?/br>
    駱窈終于笑出聲:“你贏了?!?/br>
    今天沒有星星,孤獨的月亮偶爾被薄云遮出,此時只露出彎彎的月牙。

    駱窈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喚他:“阿衍哥。”

    “嗯?”

    “如果……我們……”

    “孫明明!還玩兒呢!作業(yè)寫完沒有?你個死孩子,快跟我回家!”

    忽如其來的叫罵打斷了她的話,一位穿著中學校服的小男生被擰著耳朵離開了空地,仿佛多米諾骨牌,但凡有一塊落下,周圍的都得跟著倒地,其他孩子的家長也接二連三地趕來,剩下三兩個落寞地發(fā)愣,然后也跑回了家。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顯得傳呼機的聲音格外明顯,駱窈咬住嘴唇內壁,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小賣部:“走吧,那兒應該有電話?!?/br>
    紀亭衍站在門口回電話,駱窈到店內逛了一圈,隨便拿了幾顆糖結賬。

    “三毛錢?!?/br>
    或許是電話那頭的人嗓門太大,離了兩步遠,駱窈都能聽見對方的聲音。

    “阿衍,你要的玉我給你買著了,不過我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你看給你寄回去成不?”

    紀亭衍道:“可以,麻煩您了?!?/br>
    “你買玉了?”掛了電話,駱窈分給他一顆糖,兩人開始往回走。

    紀亭衍頷首,卻沒有看她:“我有朋友在西北,他對這方面比較了解,所以托他幫忙掌掌眼?!?/br>
    想了想又道:“……大嫂不是快生了么?”

    “給小侄子小侄女買的?。俊瘪橊阂粫r也沒覺得他的稱呼有什么不對,“大哥大嫂肯定不會收,太貴重了?!?/br>
    雖然不清楚這個年代玉的價錢,但想來也不會便宜到哪兒去。

    “再說了,你送這么大的禮,我這個姑姑怎么辦?”

    第68章 如果那個人是你

    “你送這么大的禮, 我這個做姑姑的怎么辦?”

    “一家人不用計較這么多?!?/br>
    說完這句話,紀亭衍偏頭看了她一眼,毫不意外地與她的視線相撞。

    他的眼眸干凈, 深邃似頭頂?shù)囊箍? 仿佛帶著某種期待與專注。駱窈不知道他說的一家人指的是她跟他, 還是她和薛家人,嘴唇動了動, 片刻后舒然一笑:“你說的對。”

    紀亭衍放在身側的手松了松, 掌心的薄汗很快被夜風吹干,走了一段路, 他問:“你剛才想說什么?”

    駱窈面露疑惑。

    紀亭衍提醒:“就是打電話之前, 在花圃那兒。”

    “哦?!瘪橊禾唛_路邊的一顆石子,語氣變得漫不經(jīng)心,“忘了?!?/br>
    說謊。

    空氣瞬間陷入了沉默,紀亭衍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終究沒再追問。

    其實他很早就察覺到了,駱窈對兩人的關系發(fā)展,對未來,始終保持著回避的態(tài)度。

    她像一團火, 愛人時熱烈, 給你最豐沛的情感, 但火光的背后密不透風,是墻, 是不可逾越的防線,一旦有人硬闖,熱情便會澆熄。

    紀亭衍知道她不喜歡被逼,不喜歡有人得寸進尺, 所以他只能一點點地試探。

    走回停放自行車的地方,路邊的面館只剩零星幾個顧客,老板自己端了大海碗解決晚飯,收銀臺后頭擺著12寸的電視,窄小的屏幕里放的正是當下熱播的古裝劇,為了讓顧客們都聽見,音量開得很大。

    紀亭衍對聲音敏感,回頭看了一眼,說:“是你配音的那個電視劇?!?/br>
    駱窈側身。

    電視里禮少爺和阿芷濃情蜜意,禮少爺前腳許了諾,后腳阿芷就回絕了青梅竹馬的提親。駱窈聽見了自己貼合角色的活波聲線:“我傾慕少爺,也相信少爺,他定會一輩子待我好的?!?/br>
    不由得牽起唇角問:“你覺得她傻不傻?”

    兩人都知道阿芷最后的結局,所托非人,抱憾終身,淺薄的愛意終是抵不過榮華富貴。

    紀亭衍說:“傻。”

    一陣冷風吹來,駱窈心里打了個寒顫:“那你要是阿芷的話,會像她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