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抵達樓層發(fā)出提示音。

    凌亂的腳步聲以及女人孩子混雜哭泣的聲音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傳了過來。

    走過來的除了領(lǐng)頭的護士外，還有一個老婦人、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

    中年女人和孩子身上還穿著睡衣。

    “怎么會這樣？”蒼老的婦人嘶啞著嗓音：“護……護士啊，我兒子他沒有生命危險吧？”

    從接到醫(yī)院的電話開始，老婦人被嚇得一顆心提著，說話都不利索，到現(xiàn)在才完整地問出一句話來。

    護士搖搖頭，“具體如何要問主治醫(yī)生了。但患者目前情況不算好，不過你們放心，醫(yī)院會盡全力醫(yī)治的?！?/br>
    “不算好”這三個字更是驚得老婦人當場身體發(fā)軟。

    護士趕忙扶住老婦人，“阿姨？”

    “媽？媽？”中年女人慌張地叫起來。

    一旁的孩童面對這種場面，哭得更大聲了。

    蘇燼側(cè)頭看著許洄之，許洄之果然皺了皺眉，睜開了眼睛。

    抬起頭，她睡眼迷蒙地問：“怎么了？”

    “估計是病人家屬。”

    許洄之逐漸回神，朝右側(cè)的方向看過去，大概也猜到了情況。

    都進icu了，家人擔憂情緒失控也是正常的。

    揉了揉眼睛，許洄之突然想到什么，驀然抬眼看向蘇燼。

    像是心有靈犀般，蘇燼猜到了她的想法，反問她：“之前肇事者的家屬來醫(yī)院了嗎？”

    許洄之搖頭，“沒有?！?/br>
    她的視線放在不遠處的四人身上。

    “阿姨您先過去坐會兒吧?！弊o士扶著老婦人到許洄之和蘇燼對面的那排椅子坐下。

    “我的兒啊……”老婦人止不住慟哭。

    一旁的中年女人坐在老婦人右側(cè)，懷里抱著孩子，也是哽咽不停。

    護士也無奈，“我理解你們作為家屬此時的心情, 但請你們放心, 我們醫(yī)院會盡全力救治病人的。還有孩子在呢，為了孩子你們也要振作些?！?/br>
    或許是護士的安慰起了效果，老婦人的哭聲小了些。

    中年女人抹了抹淚，抱歉道：“道理我們都知道, 但就是控制不住。對不起了護士, 耽誤了這么久，你去忙吧?！?/br>
    護士嘆了口氣, “那行, 我就走了?！?/br>
    “嗯?！敝心昱它c點頭。

    護士走后，一家三口抱作了一團, 壓抑低沉的啜泣聲不斷響起。

    許洄之和蘇燼對望一眼, 沒有說話。

    身上的空調(diào)毯滑落了一些，許洄之動了動，想把空調(diào)毯扯上來, 卻在瞬間察覺不對。

    她抬眸看向蘇燼，右手緊了又松。

    蘇燼順勢和她十指相扣，并沒有看她的眼睛，只是抬起空著的那只手把空調(diào)毯往她身上拉了拉。

    許洄之收了視線，歪頭朝他的肩膀輕輕靠了過去。

    對面的哭泣聲不知道多久終于停了下來。

    孩子也在母親的安慰下睡了過去，周遭靜了不少。

    正當許洄之快要睡過去, 又聽見對面?zhèn)鬟^來低低壓抑的交談聲。

    老婦人癱坐在椅子上, 滿臉的絕望，“聽醫(yī)院說，是周嶄撞了別人的車啊。車里還有人被撞得昏迷不醒。就算周嶄醒過來了，他……他是不是還是得坐牢啊……”

    “媽……”中年女人欲言又止, 一瞬不瞬盯著懷里的孩子。

    許洄之睜開眼睛，扯了扯蘇燼的手。

    蘇燼也在閉目養(yǎng)神, 察覺她的動作，轉(zhuǎn)過頭來。

    許洄之：“把空調(diào)毯給他們吧, 這樣睡孩子會著涼?！?/br>
    蘇燼沒有猶豫，松開她的手, “好。”

    許洄之沒有過去, 就看著蘇燼把空調(diào)毯送給對方。

    中年女人開始推拒，大概是提到孩子, 她道著謝收下了。

    再回來，蘇燼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 兩個人挨坐在一起，一同裹在大衣里。

    這一晚上, 陳蜻以及肇事者周嶄都沒能從icu里出來。

    醫(yī)生說兩個病人都已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但還需要在icu觀察兩天。

    公司的律師代表也發(fā)來了她想要的消息。

    涉事司機的確是出租車公司的司機，名叫周嶄，和昨晚從家屬口中聽見的名字相符。周嶄今年35歲，載客記錄算得上良好。

    和程疆以及他身邊的袁浩也沒有過交集。

    司機會受程疆指使殺人嗎？

    許洄之精神疲憊，蘇燼帶著她吃了早餐，讓她到醫(yī)院附近的酒店休息。

    為了方便照顧，蘇燼只開了一間房。

    洗漱了一番, 許洄之坐在房間的沙發(fā)上, 拿了手機給昨日的保鏢打去電話。

    但鈴聲響了許久未有人接。

    直到手機里傳出機械地女聲，提醒她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她當即意識到不對, 連忙聯(lián)系保鏢隊長，電話很快被接通，她語言簡練：“王宇, 追蹤白虎的手機定位，馬上派人去找他，我懷疑他出事了?！?/br>
    “是，老板，有消息我會立即回復(fù)。”

    掛斷電話，許洄之緊皺眉頭。

    白虎的身手矯健，反應(yīng)靈敏，若是普通人一挑十都沒問題，她有了大膽的猜測。

    那個逃走的男人，和她一樣，是個能力遺留者。

    她想到之前曾經(jīng)發(fā)覺到有人在跟蹤她，她也懷疑過跟蹤她的人是個能力遺留者。

    如果這兩個人是一個人呢？

    他有這個能力, 控制其他人來殺人輕而易舉。

    這個人顯然聽從于程疆。

    上次被跟蹤的時候她已然和程疆發(fā)生了矛盾, 所以他才會派人跟蹤她。

    程疆身邊有能力遺留者，許洄之不得不去懷疑當年蘇燼的父親鄭海的死亡會不會與這個能力遺留者有關(guān)，如果是，那情況就復(fù)雜了。

    蘇燼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見許洄之緊皺眉頭的樣子。

    他走近, “怎么了？”

    許洄之下意識張了張嘴，差點兒把兇手可能是個能力遺留者的事情說了出來。

    好在及時剎住，她說：“昨天晚上車禍后，我的保鏢發(fā)現(xiàn)從出租車里跑出一個可疑的男人，我讓他悄悄跟蹤。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到他，我懷疑他出事了，打電話給安保隊長讓他去查了。

    蘇燼面色凝重，“我已經(jīng)讓季潺盡力推了我的工作，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陪著你?！?/br>
    許洄之笑了笑，忽然開了個玩笑，“寸步不離嗎？”

    蘇燼看著她，沒有說話。

    “逗你的?！彼酒饋恚叩酱采咸上氯?，手機放在枕頭邊，方便接聽電話，她側(cè)頭看向沙發(fā)上的蘇燼，“你也休息一會兒吧?！?/br>
    蘇燼“嗯”了一聲，就那么半躺在沙發(fā)上，閉上了眼睛。

    許洄之也慢慢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