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落網(wǎng)

    秀葽哭了很久，情緒終于平復下來。王言卿得知了隱情，但心里一點都不覺得輕松。

    她確實知道癥結所在了，但然后呢？

    建昌侯依然是張?zhí)蟮牡艿?，秀葽依然是慈慶宮的宮女。有張?zhí)笤?，沒人能攔住建昌侯進宮。如果建昌侯真想對秀葽做什么，秀葽躲得了初一，還躲得過十五嗎？

    她是一個出身平凡、能力普通的宮女，和世上千千萬萬女子一樣，沒那么好也沒那么差，庸碌但努力地活著，在上位者眼里，恐怕都不及一對花瓶重要。她這樣的女孩子在后宮一抓一大把，就算死了都不會有人注意，她拿什么去反抗建昌侯？對方是張?zhí)蟮牡艿埽坏[大，張?zhí)蟊厝黄蛔约旱牡艿埽f不定還會將她滅口。

    難怪秀葽郁郁不樂。秀葽的狀態(tài)無法再問話了，王言卿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將秀葽送回慈慶宮休息。她們回去時，正殿傳來動靜，應當是張?zhí)笮蚜?。所有宮人都跑進去伺候，秀葽也不敢怠慢，趕緊提著裙子去打水了。

    無論正在遭遇什么，她都是一個宮女。

    宮女們里外穿梭，端盆的、燒水的各司其職，王言卿不好給她們添亂，就遠遠避到一邊。她在昨日聽到聲音的地方轉悠，昨日天黑，她看不清，今日再來檢查一遍，說不定能找到新的線索。

    王言卿來回踱步，在窗戶前走了很久，可惜并沒有收獲。她心中失望，正打算換個地方看看，抬頭時忽然咦了一聲。

    她盯著頭頂?shù)臒艋\，說不清為什么有一種違和感。王言卿在燈下看了良久，秦祥兒從殿內(nèi)出來，一回頭便看到王言卿停在廊下。秦祥兒對身后的宮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先走，自己走到王言卿身后，道：“王姑娘。”

    王言卿回頭，看到是秦祥兒，點頭問好：“秦女官?！?/br>
    秦祥兒道了句萬福，問：“王姑娘在看什么？”

    王言卿搖搖頭：“沒什么。我昨夜沒睡好，脖子有些僵，趁沒人活動活動筋骨。讓秦女官見笑了。”

    秦祥兒臉上依然古板端莊，一板一眼道：“王姑娘來慈慶宮幫忙，結果卻害得王姑娘無法安睡。奴婢深感愧疚，在此給王姑娘賠禮……”

    王言卿連忙避讓：“秦女官這是說什么。為君分憂乃是臣子的本分，太后金尊玉貴，太后受辱，便是朝堂受辱。慈慶宮里有怪力亂神，是我們這些臣子沒護衛(wèi)好才是?！?/br>
    秦祥兒點頭，說：“王姑娘忠肝義膽，令人敬佩。陸大人似乎很看重王姑娘，姑娘和陸大人有什么淵源嗎？”

    王言卿心里緊張，莫非她昨日的行動引起別人懷疑了？王言卿牢記自己的假身份，說：“陸大人是正三品指揮使，而我不過一名普通女子，哪有什么淵源？不過是祖輩有些交集罷了。正巧太后宮中鬧鬼，陸指揮使想到我在道觀住過，又是女子，便派我過來看看情況。僅此而已?！?/br>
    秦祥兒淡淡應了一聲，說：“昨夜有勞王姑娘了。您是陸大人的貴客，不能怠慢，姑娘請隨我到偏殿休息?！?/br>
    王言卿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跟去偏殿。這樣一耽誤，上午便過去了，王言卿用午膳時，留意到送飯的太監(jiān)，忽然靈機一動。她默不作聲吃飯，飯后等了一會，果然有兩個小太監(jiān)來取殘羹剩飯。

    給太后送飯是美差，被上面的大太監(jiān)把控著，而飯后收拾垃圾卻又臟又累，一向都甩給沒資歷沒靠山的小太監(jiān)。王言卿佯裝喝茶，實則眼睛留意著外面。等小太監(jiān)收好剩飯，兩人合力抬著木桶出門后，王言卿趁人不注意，悄悄跟了出去。

    “公公留步……”

    抬捅的兩個小太監(jiān)回頭，看到是王言卿，連忙放下東西，誠惶誠恐地作揖：“王姑娘。您有何吩咐，可是飯菜不合口？”

    兩個小太監(jiān)說這些話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王言卿擺手，道：“并不是。膳食甚好，多謝兩位公公。我今日出來，是有些話想問?！?/br>
    慈慶宮外還留著錦衣衛(wèi)，這會功夫，已經(jīng)有好幾人若有若無地朝他們這個方向掃來。王言卿四處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問：“兩位公公忙著回去嗎，可否方便換一個地方說話?！?/br>
    兩個小太監(jiān)對視一眼，這是陸指揮使帶來的人，他們不方便也得方便。兩個小太監(jiān)只好將東西停在路邊，跟著王言卿來到一處陰涼地。

    這里停留在錦衣衛(wèi)的視線中，又不會被他們聽到聲音，剛好適合問話。王言卿道：“公公不要誤會，我只是向你們打聽些事。你們時常來慈慶宮送飯嗎？”

    這兩個太監(jiān)是尚膳監(jiān)的人，和宮女是兩套體系，不過只要在宮里，多少都有聯(lián)系。其中一個太監(jiān)想起這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東宮鬧鬼案，不覺緊張起來，小幅點頭：“是奴婢。奴婢二人一直負責給慈慶宮抬飯、收飯。這飯里，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王言卿先安了兩個太監(jiān)的心，然后問，“兩位公公時常出入慈慶宮，想必對里面的人也有了解吧？二位可還記得一位叫崔月環(huán)的jiejie？”

    兩個太監(jiān)對視，神態(tài)有些遲疑：“這……”

    他們是宦官，和宮女要避嫌，王言卿這樣問，他們該說知道還是不知道？

    王言卿也并不是要等他們的回答，她一看到兩人的表情，就已經(jīng)明白結果了。王言卿接著說道：“兩位公公不要誤會，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昨天崔月環(huán)jiejie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想送點東西感謝她。我記得她昨日提過，她前幾天吃了盤很好吃的糕點。我記不清糕點名字是什么了，只知道是上個月底送來的。二位能不能幫我想想，上個月底，慈慶宮里的人有沒有單獨要過糕點？不拘是誰，她們時常相互送東西吃，興許是其他宮女點了，崔月環(huán)jiejie順道吃了兩塊。”

    王言卿這話半真半假?，F(xiàn)在可以確定崔月環(huán)在說謊，張?zhí)笫窃谒匾鼓翘煊龅脚韲槙灥?，崔月環(huán)的辦案時間最充裕。但如果真是她，挑在自己值班這天動手，就算成功了也要被人問責，如何能起到報復的作用呢？這和她作案時表現(xiàn)出來的縝密完全不符，所以，王言卿猜測崔月環(huán)并不是真兇，但她知道些許內(nèi)幕，并且在袒護真正藏在幕后的那個人。

    如此，給她吃了糕點，導致她夜晚一睡不起的人就尤其可疑了。崔月環(huán)那邊很難撬開嘴，王言卿就想從尚膳監(jiān)試試。

    “糕點？”兩個太監(jiān)皺眉，他們想了一會，一個太監(jiān)說，“圣母太后娘娘每日都有時興糕點，其余人好像沒和尚膳監(jiān)要過點心?！?/br>
    另一個太監(jiān)接話：“宮里菜肴都有定例，想要份例外的菜只能花錢買。非年非節(jié)的，誰舍得用錢買點心？”

    王言卿意識到她把皇宮當成陸府了，疏忽了這里的規(guī)矩遠比外界苛刻多了。普通宮女不會有這么多余錢，有財力的受寵宮女不會出這個風頭。

    王言卿心中不無失望，但還是溫聲細語和太監(jiān)道謝：“有勞兩位公公。怪我，耽誤兩位許久，不會誤了兩位復命的時辰吧？”

    兩個太監(jiān)自然搖頭說沒事，給王言卿行禮后，就抬著提桶走了。王言卿送走太監(jiān)，自己慢慢回到慈慶宮。她進入宮門后，暗暗盯著她的錦衣衛(wèi)才收回視線。

    這可是指揮使的女人，要是在宮里出了什么差錯，指揮使非扒了他們的皮。

    王言卿本來想從糕點突破，但尚膳監(jiān)那邊說沒給東宮宮女送過點心，糕點這條線就斷了。經(jīng)過上午那番問話，王言卿暫時排除了秀葽的嫌疑。秀葽險些被建昌侯jian污，無疑有作案動機，但她怯弱拖沓，實在不像有膽量裝鬼嚇太后的人。昨日的兩個懷疑對象都洗脫了，王言卿只能重新排查慈慶宮的人際關系。

    王言卿在慈慶宮漫無目的地問話時，陸珩也出了宮，踏入南鎮(zhèn)撫司。南鎮(zhèn)撫司的人見陸珩回來，立刻跟上來，說：“指揮使，您吩咐的東西找到了?！?/br>
    陸珩接過卷宗，翻了幾頁，眼中就有了決斷。他合上檔案，似笑非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傳話進去，收網(wǎng)吧?！?/br>
    ·

    這些日子因為鬧鬼，天色剛擦黑，東宮附近就沒人了。錦衣衛(wèi)連著守了好幾夜，又冷又累，不免滿腹牢sao。甬道上安安靜靜的，沒什么人，兩個錦衣衛(wèi)便放松下來，站在墻后閑聊：“一整天了，熱水都沒喝上一口，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br>
    “再忍忍，很快我們就能交差了?！蓖閯竦?，“今天指揮使出宮了，好像是去請邵天師進宮驅鬼?；噬弦呀?jīng)同意讓圣母太后娘娘搬寢宮了，這座宮殿興許風水不好，招那些不干不凈的東西。等圣母太后搬個地方，再讓邵天師做幾場法事，應該就沒事了?！?/br>
    錦衣衛(wèi)長松一口氣，嘆道：“總算要結束了。前幾天那些怪事，我看著都覺得滲人。圣母太后身份尊貴，哪能受這種驚嚇，干脆換個陽氣重的地方住?！?/br>
    “可不是么?！蓖椴粺o羨慕地應和，“這些天圣母太后被嚇得病倒，皇上很愧疚，賞賜了張家許多金銀珠寶。昌國公和建昌侯爵位已經(jīng)封到頭了，再加封不妥，聽說皇上打算給昌國公、建昌侯提拔官職，再給圣母太后換座宮殿，兩件喜事一沖，說不定圣母太后的病就好了。”

    “昌國公、建昌侯要升官了？”

    “是啊，聽說是從二品的都指揮同知……”

    兩個錦衣衛(wèi)談起官場升遷，說的興高采烈，并沒有注意到側門后，有一雙鞋靜悄悄離開。

    王言卿用過晚膳后，照例去正殿里守夜。秦祥兒正在殿前訓話，王言卿看著那些已經(jīng)被驚嚇和疲憊折磨的一臉麻木的宮人，心中無聲嘆息。

    她只在宮里待了兩天一夜就覺得喘不過氣，這些宮女常年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中，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在這座華麗的牢籠里，沒有盼頭，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吧。

    秦祥兒訓話后，讓宮女們打起精神，不允許有絲毫閃失。王言卿混在宮女堆里進殿，悄悄找了個不惹眼的地方站著。

    之后的流程和昨日一樣，張?zhí)笕霂ば菹ⅲ瑢m女們疲憊不堪，死氣沉沉。哪怕秦祥兒耳提面命不許睡，但宮女們連軸熬了好幾夜，恐懼終究不敵本能。才過不久，宮女們就晃晃悠悠，陷入昏沉。

    秦祥兒起身，將內(nèi)殿的門合好，沉著臉走到明堂：“太后剛睡著，你們怎么打起盹來？都警醒些?！?/br>
    宮女們費力地支開眼睛，秦祥兒見她們那副惺忪模樣，從桌邊拿起一壺茶，倒在杯里，端給她們：“喝口水醒醒神。今夜務必守好太后，誰都不許睡。”

    王言卿本來不困，但是秦祥兒不肯厚此薄彼，也給王言卿遞過水來。王言卿怔了下，忙道：“不敢勞煩秦女官，我并不困?！?/br>
    “王姑娘為了太后安危接連熬了兩夜，這一杯是我敬姑娘的。”秦祥兒說著雙手遞來茶盞，道，“王姑娘，請?！?/br>
    話都說到這一步，王言卿再推辭就是不知好歹了。她接過茶盞，點頭對秦祥兒笑了笑，緩慢喝下。

    秦祥兒等王言卿喝完后，接回茶盞，去另一邊提醒其他犯困的宮女。

    秦祥兒用濃茶幫大家提神，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宮女還是一個接一個陷入昏睡。王言卿也靠在扶手椅上，側臉枕著椅背，合眼睡著了。

    夜風寂寂，冷月溶溶，大殿里燈火通明，里面的人卻一動不動，華麗的宮宇如死一般寂靜。張?zhí)筇稍陂缴?，雖然閉著眼，但身體細微顫動，明顯睡得很不安生。她仿佛聽到一道尖細的鳥鳴聲，她心想何人如此大膽，敢在她的寢殿里養(yǎng)鳥？可是張?zhí)鬅o論怎么努力，都無法從夢魘中掙脫出來。

    又過了一會，殿中一個人清醒了。她挨個喚人，但沒有任何應答。她輕手輕腳走向殿門，一推門，毫無防備被外面的冷風迷了眼。

    等女子恢復視線，便看到黑洞洞的庭院里，一個人正站在樹下。他沒有點燈，低頭擺弄手里的東西，像一道無聲無息的影子，駭人極了。

    女子定了定神，問：“何人擅闖太后寢宮？”

    那個人抬腳，從容不迫走到屋檐懸掛的宮燈下，姿態(tài)勝似閑庭信步。他在光暈邊緣站定，臉部線條冷峻鋒銳，半明半寐，越發(fā)壓迫感驚人。

    “秦女官，你深夜出門，想去找什么？”

    秦祥兒盯著陸珩，并不肯說話。陸珩輕輕笑了聲，抬起手里的籠子，給她展示里面黑紫色的鳥：“該不會在找它吧？”

    秦祥兒在看到陸珩的時候就知道一切都敗露了。錦衣衛(wèi)連著兩夜無功而返，她便覺得傳聞中什么案子都能破的陸大人陸珩也不過如此。然而事實證明，她太低估陸珩了。

    他可能早就有所察覺，但等到今日才行動，一出手就是人贓并獲。包括傍晚她聽到錦衣衛(wèi)閑聊，也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他在逼她動手。

    技不如人，沒什么好說的，秦祥兒依然高揚著脖頸，哪怕失敗也不肯墜了尊嚴：“陸大人算無遺策，我心服口服。接下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br>
    慈慶宮各門已經(jīng)被錦衣衛(wèi)看守好了，陸珩抬手，后面的錦衣衛(wèi)立刻上前，接過陸珩手里的鳥籠。陸珩整了整袖子，大步往殿里走去：“你要是聰明人，就保持安靜。你最好祈求里面的人沒事。”

    陸珩越過門檻，直接往王言卿身邊走去。秦祥兒心中了然，說：“陸大人放心，只是一些助眠的藥物而已，對身體無礙的?！?/br>
    陸珩生性多疑，怎么肯信犯人的話。他走到王言卿身邊，俯身，輕輕搖她的肩膀：“卿卿……”

    他說了一句，聲音驟然停住。他看到王言卿的睫毛飛快動了動，眼珠在眼皮下轉動，但依然閉著眼。

    陸珩盯了她幾息，慢慢直起身體。

    教書先生不一定能考過學生，會識謊的人，自己撒起謊來簡直一塌糊涂。

    不過好在還不算笨。

    陸珩懶得戳穿她的伎倆，他轉身，負手走入黑暗，越過秦祥兒時，淡淡交代道：“綁了，聽候審問?！?/br>
    隱沒在暗處的錦衣衛(wèi)低聲抱拳：“是。”

    王言卿靠在椅子上，艱難地裝睡。她聽到門口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即，傳來一道悶悶的撞合聲，不斷往衣領里鉆的夜風停息了。王言卿又等了一會，悄悄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張?zhí)髮媽m又恢復寂靜，一切如初，唯獨屋里少了一個人。

    原來是她，果然是她。

    王言卿無聲嘆息，她中午時問尚膳監(jiān)，得知慈慶宮并沒有宮女要糕點。宮城為防止失火，只有少數(shù)幾個地方能做飯，其他地方都禁止生明火。內(nèi)廷吃食，只能從統(tǒng)一的大廚房出。

    尚膳監(jiān)并沒有相關記錄，糕點這條線一時斷了?？墒墙袢涨叵閮航o她倒茶水時，王言卿突然意識到，宮女的食物沒有記錄，那太后的呢？

    張?zhí)竺坎投加行迈r的糕點送來，這么多東西張?zhí)笞匀皇浅圆煌甑?，那剩下的糕點，由誰分配？

    所有線索在那一瞬間連接成線，真相幾乎昭然若揭。王言卿想看看秦祥兒要做什么，便沒有聲張，假裝喝了水，等秦祥兒轉身后趕緊吐掉。之后王言卿裝作昏睡，其實靠在椅背上，偷偷觀察秦祥兒。

    秦祥兒也伏在太后榻邊沉睡，但王言卿卻聽到內(nèi)室傳來一道鳥鳴聲，像是招呼飛禽的哨聲。王言卿很想知道秦祥兒到底怎么裝神弄鬼，于是沒做聲，屏息以待。然而等了許久，外面毫無動靜，秦祥兒終于按捺不住，起來查看情況。

    結果一推門，就在外面看到了陸珩。

    王言卿聽到陸珩的聲音時，一直猶豫要怎么蘇醒才顯得比較自然，她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乍然聽到陸珩對秦祥兒說，你要是聰明，就保持安靜。

    王言卿一剎那明白了，為什么陸珩等到現(xiàn)在才行動。

    看陸珩的表現(xiàn)，他今日早晨就已經(jīng)猜出來了，但他卻一直等到深夜，悄無聲息地逮捕秦祥兒。這說明，陸珩，或者說皇帝，想要私了此事。

    陸珩和皇帝打什么主意王言卿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醒，決不能牽扯到后面的風波中。東宮鬧鬼是樁小事，但陸珩接下來要做的絕對是件大事，她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陸珩站到她跟前時，王言卿緊張的氣都不會喘了。她覺得他應當是看出來了，但他沒有拆穿，說明他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直到此時，王言卿才終于能松口氣。

    王言卿看著睡在內(nèi)室一無所知的張?zhí)?，地上東倒西歪的小宮女，心想她們哪里知道，就在她們做夢的這段時間，一場新的風雨又開始了。等明日天亮，鍘刀就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