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咳了好一會兒，終于緩過氣來，又繼續(xù)說道：“我的記得可清楚了，那時候一下雨就有人哭，那糧食正在外面曬著呢，這大雨一來，可不就完了?！?/br>
    “一開始放晴的時候，還有人笑。每一次都有人說，看這樣的天，應(yīng)該是不會再落雨了。結(jié)果到后來，就算放晴了，也沒有人會笑了，生怕什么時候這雨又來?！?/br>
    “那兩年可真是慘啊，人都餓得只剩下皮包骨了，我大哥，二哥，四妹都一個個被餓死了，連樹皮都啃沒了，還有的人吃土，肚子脹得像是懷了娃娃。”

    周圍圍著的人都沉默了，一個個背脊發(fā)涼，居然還真的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

    這樣從沒有見過的詭異天氣，居然是真的存在的！

    就算是那些沒有種地的人，也跟著害怕了起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這要是周圍發(fā)生了饑荒，他們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是每一個經(jīng)歷過的人都不會忘記的。

    雖然幾十年過去，經(jīng)歷過那場饑荒的人大多去世，但總還是有那么幾個長命的人活著。

    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涼州城的各個角落，一個、兩個、三個……，幾乎每一位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或是聽了傳言自己站了出來，或是被小輩套話套出來。

    人都是這樣，對自己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情總是不信的，但是身邊有個認識的人站出來，用自己當例子，這信任就會嗖嗖嗖地往上躥。

    隨著越來越多的老人，將那幾十年前的事情講出來，涼州城的人都開始有些懷疑了。

    有的人壞心揣測道：“這幾十年前，說不定就是有人壞事，遭了天譴，要不怎么這幾十年來都風調(diào)雨順的，近年又沒有發(fā)生什么天大的惡事。”

    有的人害怕的說道：“這玩意是真的呢？我可一點也不想體驗?zāi)欠N日子，也不想餓得只能吃土。”

    有的人強裝理智，放言道：“你們就是愛瞎想，這幾十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可能這么巧合就發(fā)生在今年，我看著天倒是好得很。”

    有的人試著問那些老人家，幾十年前的那一次，先前有什么預兆嗎？

    但是那時候，這些老人還小，沒有到cao心這些事情的年齡，一個個都只記得那些悲痛和后面的饑餓，哪里還記得先前是什么樣的天氣。

    不過有那睿智的老人分析道：“雖然我是不記得了，但是想來也是沒有什么預兆的，要不當時怎么就一點準備都沒有呢？”

    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涼州城都被這個消息席卷。

    不少從軍營中回去的人，都成功地說服了自己的家人，不管是溫情勸導，還是無理要求，或是用各種條件交換，能達成效果都是好的。

    還有那家里有上了年齡的老人的，一個個都被老人壓著提前秋收。

    本就被那消息弄得心慌意亂的人，回去就看到居然真的有人在收割，不少人心里真的開始動搖了。

    心里開始不自覺地給自己找借口。

    “這要是提前收割了，最多也就是少一點，大不了每天少吃一點，少存一點錢?！?/br>
    “大伙都提前了，我還是跟著一起吧?！?/br>
    在最初的那一批人的帶領(lǐng)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這個隊列，或是害怕，或是人云亦云，但涼州城中提前開始秋收的人確實是越來越多了。

    ***

    城靜楓在軍營里，看見消息源源不斷的傳來，還有魏定一直不停歇的處理著這些事情，眼看著回來的消息越來越好，心里也放心了許多。

    這事情要是真的像那書上所記載的那樣，這涼州軍可都不能獨善其身，不管是魏定還是屠虎，甚至是那府邸中膳房里給她做各種好吃的大師傅，怕是都會受到影響。

    萬一要是在這種缺乏糧食鬧饑荒關(guān)鍵時刻，那個喪心病狂的呼延拓率軍打過來了，那可真的就不好說了。

    畢竟游牧民族可不靠種田為生，不管天氣是多么的變化多端，影響總是沒有他們秋收這種時候大的。

    不過看現(xiàn)在的情況，事情處理得還不錯。

    城靜楓正感覺自己松了一口氣，準備讓人回府邸中取一些小點心和奶茶過來，就聽見魏定轉(zhuǎn)過來問她：

    “不知軍師夜觀星象，能預測天氣的范圍有多大？”

    城靜楓剛剛喝下去的一口茶水都差點噴出來。

    魏定什么意思？

    她到他的桌案前，看到的就是下面?zhèn)魃蟻淼囊环菡砗玫模弦惠吶藢Ξ斈昴羌虑榈幕貞洝?/br>
    隨便瞟了幾下，全都是令人心驚膽寒的字眼。

    不愧是當事人的描述，比魏定父親留下來的轉(zhuǎn)述更加真實，也更加殘酷。

    魏定說道：“根據(jù)這些人的回憶，不僅僅是涼州城受災(zāi)，附近州府都有這樣的情況，很大一片地區(qū)全都受到了影響。”

    城靜楓這下是真的感覺不太好了，按照道理來說，這種突發(fā)性強對流天氣，特點就是空間尺度小。

    就算會伴隨大風，雷暴，強降水，但是空間范圍一般都是很小的，十幾公里到二三百公里，甚至還會有那種只有幾十米的小范圍強降水。

    本來這種天氣應(yīng)該常常出現(xiàn)在春夏兩季，出現(xiàn)在秋季就已經(jīng)是很稀有了，沒有想到范圍還會變得這么大。

    難道現(xiàn)在這個大雍朝，不僅僅是地球在古代某個時候發(fā)生了轉(zhuǎn)折，歷史的車輪不知道滾到了何處，而是整體地形地貌甚至大陸板塊都有其它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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