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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幅傀儡本就成了他之物,何必多此一舉。 季玉澤偏了偏頭,身子隨之一動,回到原位,墨發(fā)之上,純白如雪的發(fā)帶輕輕晃了動。 扶月不知他內(nèi)心想法,思緒懵懵懂懂,擺動不了腦袋,只能一路被迫地看著他翩若驚鴻的容顏。 對了,扶媛的事還沒解決。她心里又開始打鼓。 * 陸然昨日去了一趟長雀街巷子頭,并未有何發(fā)現(xiàn),只因長雀街巷子頭太多破落房子。 大多房子沒人住,一一找過去,還是一無收獲,陸然不太確定此處是否真的有線索,不敢大肆宣揚。 一是怕打草驚蛇。 二是大理寺受理的案件眾多,人手本就不足,況且大理寺卿一旦發(fā)現(xiàn)此案牽扯到上一個案子,會怎樣處理尚不知。 大理寺卿的官位雖在陸然之上,但他素來看不慣大理寺卿的行事作風。 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大理寺卿間接地促成了多少件冤假錯案?陸然不敢細數(shù)。 今日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京城頗為熱鬧,有幾戶人家娶親嫁女。 林平不知從哪搭上關(guān)系,尋到路子去參加御史大夫之子的大婚,臨行前,還問陸然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陸然對這些不感興趣,婉言拒絕了。 有心思討好那些昏庸腐敗的官員,倒不如多花些心思查案,不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這些都是陸然的想法,并不會強加在林平身上,對方要去便去。 殘云如席,卷起盛世喧鬧,越往前走,喧鬧聲愈加濃烈,敲鑼打鼓聲劃破長空,回蕩在街道之中。 百姓站成兩排,興致極高地看從街道駛過的大紅花轎,討論著今日出嫁的女子和男子。 陸然宛若局外人。 置身于熱鬧之外,從他們身邊擠過,不可避免地聽入幾句八卦。 一身形肥碩的婦女擠不進去,站較外圍,口吻可惜之余帶了幾分旁觀者的幸災(zāi)樂禍。 “真是可憐,宋家娘子長得可是真真的貌美,結(jié)果卻嫁給孟浪成性的御史大夫之子,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br> 聞言,陸然下意識地往街道中心的花轎一瞥。 恰好風吹起轎簾,同時那坐花轎里頭的新娘子的紅蓋頭也掀起一角,半張臉露出來。 好一個玉顏秀靨艷比花嬌。 身披金絲軟煙羅婚服外衫,朱唇絳脂,肌似羊脂,水出芙蓉也不為過。 陸然對婦人口中的御史大夫之子有過一面之緣,確實是酒囊飯袋,不足為良配。 只是,這樁婚事是雙方自愿的,是否為良配變得舉無輕重。 婦女左側(cè)的老頭笑著搖頭,一手舉著尚未賣出一根的糖葫蘆,一手撫須道:“不過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br> 好心人提醒婦女:“小心禍從口出,這等人家,豈是咱們能亂說的?!?/br> 婦人撇撇嘴,也有些后怕。 終于擠了過去,陸然越往長雀街巷子頭方向去,人越少,鋪子攤位也越少。 路過一小道拐角時,一頂四人抬著的轎子忽出現(xiàn),陸然低頭思索案子,差點撞上去。 只聽一丫鬟不滿地喋喋不休:“這算什么嗎,不是說自個兒換好衣裳嗎?” 隨行的小廝推了推她,讓丫鬟小聲點:“別說了,轎子里頭聽得到?!?/br> 丫鬟冷哼一聲:“怎么,許她亂來,不許我們說?當妾就要有當妾的樣,還想穿紅色嫁衣不成,有粉衣便不錯了。” 朝地上啐一口,她接著道:“想得倒美,李郎君若是見她不穿那件衣裳,遭殃的可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br> 小廝見勸不過,干脆閉嘴。 較來,他也奇怪,好好的粉色衣裳掛房間,怎么會不見? 如煙鬢發(fā)低垂,頭頂蓋著那從地上撿起來的蓋頭,闔目靠轎,對外面的聲音充耳不聞。 似認命了般。 陸然聽到李郎君三字,眉毛皺了皺,略一歪頭,卻還是抬步繼續(xù)往前走。 長雀街巷子頭還有很多未踏足的房子,他要仔細搜查一番,不容耽擱。 * 扶月本以為季玉澤回到蘭竹院會暫解蠱,讓她說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卻不曾想他壓根沒提此事。 此次,季玉澤另外安排了一間房間給她,一眼過去,便知比之前那間大不少。 裝飾豐富,環(huán)境優(yōu)美。 用上好花梨木雕成的桌椅巧奪天工,正對窗,窗桕外邊即是花園,百花齊放,爭奇斗艷。 菱花銅鏡在床榻的斜對面,扶月挺想照照鏡子,看清楚些妝糊成什么樣。 難以忘卻剛才下馬車小秦看她這張臉時的表情,簡直一言難盡,他都覺得不太能接受,那季玉澤那么愛干凈的人呢? 扶月不敢想下去。 小秦被遣去廚房拿吃食,季玉澤讓她坐下后出去了,空蕩蕩的房間只剩一人,還不能動。 隱隱約約聽見腳步聲,漸行漸近。 季玉澤抬步進來,將水盆放到桌面,常年用來作畫的手拿起白布,浸入水里,再捏干。 他半彎著腰,扶月與之對上視線。 寂靜之中,清冽如凈水洗過的嗓音極為好聽悅耳:“扶二娘子,失禮了,我給你擦擦臉?!?/br> 蒼白的手指捏著白布,覆上她的臉,從額頭,到眉眼,再到鼻子,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