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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辦理扶媛一案的林平見了直搖頭,特地派人去弄了些飯菜回來。 陸然聞到飯菜香味,從卷宗中抬起眼,淡淡道:“拿掉,我沒食欲。” 林平仿若沒聽見,自顧自地擺碟子。 “陸兄,查案之余也得顧及自己的身體,身體垮了,還如何查案、替無辜冤死的人奪回公道?” 知道他是關心自己,但陸然還是抿唇不語,低頭拿毛筆圈圈點點。 余光忽掃到用筆山壓著的兩封信,陸然問:“上次讓你派人跟著安樂坊的伙計真的沒什么發(fā)現(xiàn)?” 安樂坊兩人同時消失,大概有兩個可能,一是伙計突然發(fā)現(xiàn)安大夫是殺人兇手,從而被滅口。 二是伙計和安大夫本來就是一伙的。 林平略一思忖,搖頭:“沒有。” “嗯。” 安靜了一陣,林平猛地一站起來:“對了,他曾拎食盒到過長雀街巷子頭附近?!?/br> “但走到一半,掉了一串東西,他低頭撿完后,拐了個彎去了收留無家可歸之人的破廟,把食盒里面的吃食分給了其中一老嬤嬤?!?/br> 陸然扔掉筆,俊臉染上怒火:“這般重要之事,你為何現(xiàn)在才說?” 言罷,拿過置于一旁的劍。 不等林平回話便召集尚在大理寺的衙役隨他一同前往長雀街巷子頭那唯一一間未進去過的房子。 林平嚇到愣住,他前陣子以為這等小事壓根不值得一提,只把它歸類為安樂坊伙計心善派食物罷了。 門外傳來一聲厲呵:“還不跟上,發(fā)什么呆?” 林平忙跑出去。 * 站在不遠處的季玉澤看著抱成一團的她們,面上沒什么表情,用自己的手摸了一下扶月曾擦過的地方。 好像,有點不一樣。 她的手,很溫暖,也很軟。 跟他完全不一樣。 看了一眼斧頭,砍掉罷,然后拿回去,看會不會冷掉。 反正傀儡不聽話。 扶媛哭了一小會兒,抽泣著嗔罵道:“月娘,你是不是獨自一人來尋我?” 扶月瞟了瞟季玉澤,硬著頭皮說:“嗯,我擔心jiejie?!?/br> 聞言,扶媛立馬上下打量她一番,柳眉緊皺。 “查案的事情交由官府去辦即可,你一個女兒家家亂來作甚,若你也出了事,爹該如何是好?” 若是如此,扶媛寧愿自己被安大夫砍死,也不愿扶月因她有個三長兩短。 “可是我們?nèi)缃穸紱]事,過去就過去了?!?/br> 見扶媛這個態(tài)度,扶月也猜到她是內(nèi)疚了。 可除了拿恰好被關在這里的扶媛來當借口,扶月別無他法,扶媛對她產(chǎn)生內(nèi)疚比季玉澤對她產(chǎn)生殺意好些。 對。 是殺意。 他殺安大夫太果斷了,抬斧,砍下,兩個動作快到她幾乎看不清。 對季玉澤來說,殺人似乎不是什么能撫動心弦的大事,在他眼里人和動物仿佛無差別。 關鍵是,他是笑著殺的。 為了能更好地攻略季玉澤,扶月之前總是時不時地偷問小秦他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 有一樣,她記得很清楚。 季玉澤討厭別人向他撒謊。 所以在旁邊死了安大夫的情況下,扶月沒把握還有勇氣繼續(xù)瞎掰,幸虧扶媛及時出來。 被抓后直到現(xiàn)在扶媛從未沐浴更衣過,透著一股酸腐味,她自己也能聞到,于是輕輕地推開扶月。 “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此處?” 扶月一噎,腦子一時沒轉(zhuǎn)過彎:“待我回去再與jiejie細細道來?!?/br> “也好?!?/br> 擦了擦眼淚,扶媛感激地望向季玉澤:“倘若季郎君今日沒來,你恐怕得命喪于安大夫的斧頭之下了。” 他之所以這般做,有可能是因為喜歡扶月。 扶媛暗暗地想,由衷地為自己meimei遇得佳人感到高興。 季玉澤眼角微挑,朝她們走過去。 慢慢的。 鞋履穩(wěn)穩(wěn)地踩地上。 握著那把斧頭的手瘦長且白得毫無雜質(zhì),流云紋袖擺堆滯在斧柄,露出他染著血的手背。 扶媛和伙計好像都沒過多留意那把斧頭,但扶月時刻留意著,竭力地控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沖動。 到了。 季玉澤不顧其他人目光,溫柔地撫摸上她的臉,綺麗的面容藏在陰沉之夜里。 “月娘,你這還有沒擦干凈的血。” 擦掉最后一滴血,指腹還是沒離開扶月,而是點在她的眼角,那里頓時多了一顆極具誘惑力的假紅痣。 扶媛驚愕無言,視線在他們之間來回。 扶月牙齒顫了顫:“謝,謝謝?!?/br> 忽然之間,他舉起了斧頭,往一側(cè)砍過去。 扶媛失控地啊了一聲。 伙計只是條件反射地縮脖子,卻忘了躲開。 扶月大腦一空,雙手抓住季玉澤的手:“別殺他!把他交給大理寺便可!” 他頓住,看著她。她斷斷續(xù)續(xù)地重復一遍:“別,別殺他,交給大,大理寺?!?/br> 斧頭掉地,砸到伙計的腳,他疼得臉部扭曲。 季玉澤手腕下滑,肌膚相碰,與她十指相扣,笑得溫柔卻古怪:“那……你把你的手給我好不好?” 扶月一怔:“什么手?” 他握得很緊,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看了一眼交纏的兩只手,一字一頓笑道:“你的手?!?/br> --